在會議上沒有偶遇前老板的風險,祁旻就放心多了。
盡管祁旻的博士生老板其實是個好人,即使她的文章N次被拒也沒有卡她畢業(yè),甚至為了讓她畢業(yè)還給她蹭了一篇別人的文章。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因為祁旻讀博時沒有做出什么特別值得稱贊的成果,也不是非常努力的類型,她前老板覺得留著她在自己實驗室也沒有多大用處,不如讓她正常畢業(yè)正常回國。
這年頭都變成了,優(yōu)秀的博士生常有可能被卡畢業(yè),而普通人只要沒出什么嚴重的錯誤,多半兒都能正常畢業(yè)。其實這和企事業(yè)單位的基層一樣,普通人該升職的都升職了,而特別能干的人反而會被留在一線崗位上。
可是往往重要的工作也就是在讀博或者當博后期間做出來的。如果在這期間都沒做出什么重要的成果,那么恐怕也就只能去一個普通的學校當PI了,例如祁旻現在這樣。而至少在國內,科研資源在眾多大學之間的分配是如此不平均,并且學校的名號也會影響課題組申經費,因此也就導致了一流的成果大多出在一流的學校,二流學校的多數課題組也只能一直產出二流的成果。
祁旻這個二流學校的小PI,能把她從讀博的一流學校帶來的課題繼續(xù)往下做,其實也算是一個機遇。
只不過如果她兩三年做不出來,實驗室又沒有積累起做微生物實驗的經驗,那么剩下兩年恐怕也搞不定她新申的土壤微生物分析的項目,估計過TENURE可能就瞎了。
所以做一流課題也是有利有弊,利在于能做點兒真正有價值的東西,還能借此發(fā)幾篇水文章,弊則在于萬一做不出來或者做出來驗證假設是錯的,可能連水文章都沒得發(fā)。
好在祁旻現在已經能用256×256×256的微型類腦體做機器學習測試,測試的結果還算是個Positive Result。倘若動物實驗真的做不出來,她只貼機器學習的結果,把文章降幾個檔次好歹也能發(fā)了。只是她現在參加這個國際會議,看到的都是學術界高水平課題組的一流課題報告,不免對此等自降檔次的事情心有不甘。
聽大佬的報告真是越聽心里越憋屈,不禁引起自己內心中靈魂的拷問:我怎么沒想到這么巧妙的方法?我們組怎么就沒有這么好的課題?我們院系學校怎么就不能提供那個非常貴但是超好使、能節(jié)省時間搶在別人前面發(fā)文章的XX設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來自一流大學的PI聽了大佬們的報告后頗受啟發(fā),吃午飯回去就想出來了新點子。而對于來自第三世界國家二流學校、沒錢沒資源的小PI,聽了之后就只剩下羨慕了。
祁旻就是帶著各種羨慕聽完了最后一場報告。她回到酒店后想了半天,覺得自己在學術方面的前途大概也就這樣了,但是私人關系上的事兒必須得解決。
躺在酒店房間的床上想了很久,她應該怎么見安東?她如何去見還另說,首先得讓安東愿意見到她。平心而論,如果是因為安東的失誤導致米米受到永久性傷害,那祁旻估計當時就能氣得捅他一刀。安東沒有對她進行報復,祁旻覺得他是已經很克制了。而她回國這已經過了大半年了,一次都沒有在Skype上跟米米視頻通話過,可見安東恐怕是不想讓米米再見到她了。
要是直接告訴安東她在這兒,估計他肯定不會來見她。而祁旻也不知道該去哪兒找他,畢竟晚上就要坐飛機離開了,而安東送外賣應該晚上才能下班吧,下班之后還不一定能立刻回家。更何況祁旻都不知道他們搬家了沒有,貿然去找恐怕不會有什么收獲。
不過她仔細一想,安東現在應該再送外賣,要是她點個外賣,他不就必須得過來了么?但不能是祁旻自己點,安東就算聽不出她的聲音也能聽得出她的口音。因此應該找個人代她點外賣。
祁旻思考了一下兒,其實代點外賣的人倒是好找。他們這次來了不少年輕PI,因為都是資歷尚淺的同齡人,也容易說話。住在祁旻隔壁的就是一位去年剛到中技大學的化學系PI,是個叫張智涌的小伙子。祁旻記他的名字記得特別清楚,是因為他的“智涌”不是“智勇雙全”的“智勇”,而是“智如泉涌”的意思??赡芫褪且驗檫@個名字起得好,這位Top2大學化學系的高材生二十五歲就發(fā)了SCIENCE,第二年博士畢業(yè)就當了PI。
當然要按年齡來說,祁旻仿佛也是走在同齡人先列的。不過她這樣沒什么好文章就到學校當了PI的,真要從職業(yè)發(fā)展的角度反而不太有利。但無論怎么樣,她和張智涌四舍五入也算是一類人,所以一路上也還聊得不錯。
現在讓張智涌幫她點個外賣,應該可以的吧?而且如果電話里是男聲,即使有中國人的口音,安東也肯定不會聯想到她。
于是祁旻出了房間,去敲張智涌房間的門。
不一會兒門就開了,張智涌已經把參加會議時的正裝換成了休閑裝:“祁旻啊,咋了?”
“智涌,你的手機在美國能用么?”祁旻問道。
“我之前有張美國的SIM卡,應該還能用?!睆堉怯繂柕?,“你要給誰打電話?”
“嗯……我想點個外賣?!逼顣F有些猶豫地說道,“準確地說……我想讓你幫我點個外賣?!?p> “幫點外賣?”張智涌有些奇怪,但這只是小事一樁,也沒必要拒絕,“點哪兒的外賣?”
祁旻拿出她寫好的紙條,上面有那家中式快餐館的電話,和她要點的菜品名稱。
張智涌回里面拿了手機,切到他的美國SIM卡,而后照著祁旻的紙條撥了電話。
看樣子很快就撥通了。張智涌用英文點了菜,而后說要送到他們所在酒店里祁旻的房間,留的聯系人的姓是他自己的。
“行了?!睊鞌嚯娫捄髲堉怯繉ζ顣F說道,“那邊兒說大概半小時后送到。”
“太謝謝你了。”祁旻立刻道謝。
“沒啥可謝的。”張智涌笑了笑問道,“不過我倒有點兒好奇,為什么要別人代點呢?”
“呃……這個有點兒復雜……”祁旻有些為難,當場編了個理由,“就是……我在這邊讀博時經常點這家外賣,付費是每月結算,但是我最后一個月沒結賬就回國了,所以就怕現在我點的話他們不給送。”
這聽起來還有幾分合理,張智涌只是笑了一下兒:“那你這次趕緊把飯錢給人家結了吧?!?
農桿菌
盡管本人是個重度拖延癥,簽約終于還是辦完了……雖然不知道簽約有啥用,不過大概可以當認了個甲方爸爸來理解吧,有甲方爸爸的監(jiān)督不得不更新?。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