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喬總來公司上班時也帶來了小安妮,小安妮眼眶紅紅的,見到李卓便撲了過去。
“李卓哥哥?!编ㄆ穆曇糇屓擞悬c心疼。
“小安妮怎么啦?”李卓蹲下來摸了摸小安妮的頭問道。
“爸爸說你們要走,你們是不是不要小安妮了?”小安妮說著眼淚嘩啦啦地就流下來了。
小安妮的母親帶著她弟弟在加拿大生活,七八年的時間。李卓一家一直陪著小安妮長大,于小安妮而言李卓一家就如自己的親人,而小安妮就像是李卓家里最小的妹妹。
“不哭、不哭,哥哥怎么會不要小安妮呢?小安妮那么乖,哥哥可是舍不得呢?!闭f著李卓伸出手指抹去了小安妮臉上的淚痕。
上午的時候,李卓的父親打電話給喬總說李卓兄弟倆都快畢業(yè)了,工作也定下來了,而自己身體不好,他們打算這個寒假結(jié)束,等李卓忙完手里的工作以后就回老家了,希望喬總能盡快物色合適的人選接替他以及李卓母親的工作。
“承哥,你們怎么會突然就要走了呢,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了嗎?”喬總問到。
“沒有,就是覺得年紀(jì)有些大了,也該回老家了?!崩钭康母赣H淡淡地答到。
“安妮還小,你看能不能過一兩年再走?”喬總有些黯然地問到,他沒有說公司離不開李卓一家,而是說“安你還小”。
李卓的父親也沉默了一會兒。
對于這個小女孩,他的寵愛并不比李卓哥倆少多少。早些年公司條件還沒那么好,李卓的父母也是要供兩個孩子上學(xué),但每周都會上街給小安妮買足一周的水果,而他們自己是舍不得吃哪怕一個的,在外面得到好吃好玩的也都會給小安妮留著。
這種愛甚至比對李卓兄弟那種深沉更多一份的溫柔。
“我們回去以后也不是不回老家了,安妮放假也可帶她去我們老家玩。”說完,李卓的父親掛斷了電話。
而在電話的那頭,喬總放下行李箱,取消了父女倆去加拿大的機(jī)票,給妻子打了個電話。
“安妮,這個寒假咱們不去找媽媽了好不好?”喬總蹲下來對小安妮說到。
小安妮眼眶有些紅,但還是忍住了淚水,只不過這一忍在遇到李卓的那一刻還是奔潰了。
“承伯伯他們是不是要走了?”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懂事了,喬總剛才的電話她也都聽見了。
從小母親就不在她身邊,小安妮對依賴自然要多一些,對于他們的離開自然也很敏感。
“承伯伯他們也有家呀,他們也想回家呢,咱們這個寒假就陪陪他們好不好?”蹲下來溫柔地說到。
“嗯?!毙“材蔹c了點頭。
喬總回公司以后第一時間把李卓的父親叫到了辦公室。
“承哥,你們真要走嗎?”喬總問道。
“嗯。”李卓的父親點了點頭。
“那你的身體怎么辦?”
“會有辦法的,李卓他們也長大了?!憋@
然其實李卓的父親認(rèn)為只要兒子們能有獨立生活的能力,自己的身體并不是很重要。
“再給我點時間考慮考慮吧?!睂τ诶钭恳患业碾x開他確實需要考慮,他需要考慮如何安排女兒和母親接下來的生活。
“好。”說完后李卓的父親走出了辦公室并輕輕的帶上了門。
再晚一些的時候法務(wù)部自然是將與王副總之間的矛盾向喬總做了匯報,喬總也是把王副總叫到了辦公室。
“老王頭,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喬總問道。
王副總早年就與喬總是搭檔,年紀(jì)有比喬總大,性格耿直,從公司還是一個小作坊陪喬總打拼到現(xiàn)在,是公司真正意義上的元老。
“怎么回事,你自己去問康恒?!蓖醺笨倹]好氣地說到。
“我知道你們不對付,你別跟我扯這些?!眴炭傄灿行┥鷼?。
“說實話,分不分批供貨我不在乎,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公司也發(fā)展得比以前好了,有些東西也變了?!蓖醺笨傆行涯畹恼f到。
“王老老哥什么意思?”聽聞王副總的話,喬總也有些心軟。
“你還記得老李一家是什么時候來的公司嗎?”王副總問道。
“當(dāng)然記得,有七八年了,那時公司也剛剛起步?!眴炭偞鸬馈?p> “是啊,那時公司剛起步,很艱難;工資早發(fā),晚發(fā);發(fā)得起,發(fā)不起都不一定,老李跟嫂子還得供兩個孩子,但省吃儉用愣是沒張口提過工資的事。
我還記得那時晚上加班回家總能遇到嫂子去菜市場買菜,你知道她為什么晚上去買嗎?那是因為晚上菜價便宜,為了給咱們省錢。
而老李大哥呢,那時公司周邊就是一片荒地,連個圍欄都沒有,老李大哥無論刮風(fēng)下雨早、中、晚都要到公司周邊巡好幾次邏。本來身體就不好,但一句怨言都沒有,甚至好幾次暈倒在公司外面,但是公司呢?為了省錢硬是一個保安都沒有增加。
這些年公司發(fā)展好了,我們所有人收入都增加了,可是他們又得到什么了呢?
時代變了,有些人也覺得嫂子做的飯菜不好吃了,覺得老李大哥安保有問題了。我是真懷念那段不管加班到多晚都有熱乎飯菜吃的日子啊?!蓖醺笨?cè)粲兴嫉恼f到,仿佛思緒又回到了在簡易鋼結(jié)構(gòu)板房打拼的日子。
“你說什么?”喬總臉色難看地問道。
“你還是自己問康恒吧,有些事我不方便說,但這些年來老李一家對你怎么樣,你自己心里清楚。即使你不滿意李卓做的什么,我也相信他沒有壞心?!闭f完,王副總走出了喬總的辦公室。
“是啊,他又怎么會有壞心呢,只怪我作為公司董事長連這些都沒有察覺。”喬總喃喃地說到,有些自責(zé)。
下午的時候,喬總把法務(wù)部的人一個一個叫去談了話,最后叫了康恒,緊接著是分管法務(wù)及財務(wù)部的劉副總。
康恒自然是拒不承認(rèn)自己煽動眾人鬧事,對于此喬總自然也沒有辦法。
“我打算與康恒解除勞動合同,想聽聽你的看****到劉副總時,喬總說到。
“是康恒違反了什么紀(jì)律或者公司規(guī)定了?”劉副總問道。
“你也知道老李一家從公司起步就跟著我了。”
“就因為這個?”喬總還沒說完劉副總就打斷他的話問道。
聽到劉副總的話,喬總也是默不作聲。
“康恒這些年也算是盡心盡力吧,是,我們確實來得晚一些,但我想也不至于如此吧。那些事莫說不一定是康恒做的,我想即使是他做的也不至于如此。”劉副總嚴(yán)肅地說到。
他是后來喬總為了規(guī)范化管理公司外聘而來的高管。
聞言,喬總沉默了很久。
“你再考慮考慮?!闭f完劉副總走出了喬總辦公室。
下午,按喬總要求召開職工大會,大會上喬總宣布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公司給員工提供的餐食是額外福利,不接受折算成工資申請,至于吃不吃員工可自由選擇。第二件事是基于姚總事件,法務(wù)部負(fù)有不可推卸責(zé)任,為防微杜漸、以儆效尤,公司決定給康恒警告處分,但事實上這個處分是喬總自己的決定。
李卓在臺下聽著喬總的發(fā)言并沒有多高興,反而是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人生確實有的時候就像是走進(jìn)了死胡同一般。就如此時的喬總一樣,如果他選擇漠視康恒的所作所為,李卓一家不會怪他,但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而他選擇處罰康恒一行,雖然給了李卓一家一個交待,但卻會造成人心背離。
這一切在喬總對李卓說出那一句“整個公司都是我的”的時候李卓就已經(jīng)知道會有如此結(jié)局。
人生有時是艱難的,我們必須要向前走,但在前行的道路上總有些時候需要壯士斷腕,總需要與各種各樣的人做各種各樣的交易,而對價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維持對價的平衡更是一個很大的難題。
二月,李卓完成《合同流程指引辦法》的制定,對威士科技公司所合作或是有意向合作的咨詢服務(wù)機(jī)構(gòu)、資金方做了調(diào)查,又與錢穎一道,結(jié)合內(nèi)含報酬率制定了財務(wù)測算標(biāo)的模板后,結(jié)束了他為期兩個月的工作。
這時,春節(jié)剛過去不久,小安妮的情緒也平復(fù)了許多,李卓的父母也正式從公司辭職,至于原因,喬總所知道的是李卓的父親身體不好,希望回老家養(yǎng)病。而李卓父親對他說的是今天解決了一個康恒,明天還會有張恒、劉恒,不能再讓喬總為難。
在K市溫暖的日光里離開,李卓看著小安妮可愛的小臉雖然面帶微笑,但心里始終不能平復(fù),他知道在處理康恒事件上喬總有所妥協(xié)、保留,但在衛(wèi)視科技公司存在的問題方面李卓同樣也有所妥協(xié)、保留,他們都沒有選擇直道而行。
回到老家一周以后,李卓父親的工資卡里收到一筆為數(shù)十萬的錢,但老人并沒有動用這筆錢,而是原渠道轉(zhuǎn)了回去。老人的內(nèi)心始終是質(zhì)樸而又善良的,在他的心里喬總永遠(yuǎn)是那個簡易鋼結(jié)構(gòu)板房里跟他們一起吃飯的踏踏實實的喬總,他知道公司每一分錢的得來都不容易。
而幾百公里外的K市,當(dāng)錢穎向喬總匯報這邊款項的處理時,喬總微微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可惜了!”
而此時的李卓已經(jīng)踏上了前往上海的列車,按Y公司的要求參加為其兩個月的封閉式培訓(xùn)。
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