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幫我搭把手,把他帶回家?!蔽曳銎鹉腥恕?p> “可是,小姐……”梧桐站在那里沒動。
“l(fā)ang……”男人說了一個字。
“狼?他剛剛說了狼。”
“這大白天哪兒來的狼。”
“他不會是被狼襲擊了吧?!?p> “梧桐,不用怕,他只是虛脫了。”我抬頭望著梧桐。
“我來我來。”黃老師撥開人群。
“黃老師?您這是干嘛?”有大漢勸阻。
“我雖然是一把老骨頭,但起碼我不會見死不救,你們活了這么一把年紀,倒是連個小姑娘都不如。”黃老師先是指了下我,說完將手中蒲扇的交給大漢,準備去扶男人。
“算了吧,老師,還是我來吧?!贝鬂h將蒲扇交還給黃老師。
“我……”梧桐不知說什么好,她向前挪了一步,而后又縮回了腳。
大漢一把就將男人從地上托了起來。
我低頭看地上,男人趴過的地方留下了一個黑印。也不知道他有多久沒洗澡了。
“大哥,真是謝謝你了。”我跟在大漢身側。
大漢一個人就將男人扛了起來。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老師?!贝鬂h并不看我。
“梧桐,帶路?!蔽覇疚嗤?p> 梧桐緩過神來:“?。亢??!?p> “這姑娘心可真大,居然敢把陌生人帶回家,這要是個賊該如何是好。”有婦人說。
“那也是她活該?!毙⊙劬Υ笞彀偷墓媚镎f。
“真是謝謝您了?!蔽页S老師鞠了一躬。
“走吧,我跟你們一起去?!秉S老師搖扇。
“這眾人當中也就只有老師您看得真切?!蔽艺f。
“不管他是不是靈,眾生平等啊,更何況,他還不是靈?!秉S老師將手別于身后。
“老師您見過靈?”我和黃老師一起走在石子路上。
“年輕的時候見過?!秉S老師環(huán)視周圍:“姑娘住的地方可是林子后的那屋?”
“正是?!?p> 其實林子后也就三處房舍。一處是我現(xiàn)在住的地方,一處是我的鄰居,還有一處似乎是空著沒人住。
“看來你就是剛搬來的新屋主了。”黃老師點頭。
“梧桐,你去往浴桶里裝滿水?!蔽以诶镂輰ξ嗤┱f。
“小姐,您不會是要讓他洗澡吧,誰給他洗?”梧桐猶豫。
“外面的人啊。”我頭撇了一下屋外。
“老師,沒想到這姑娘還是大戶人家?!贝鬂h打量了一下屋子。
大戶人家?我聽到了大漢說的話,心想著在他們這個地方,這就叫大戶人家了?
“真是辛苦二位了……”我欲言又止。
黃老師看出我的顧慮,于是對大漢說:“去,給那個男人洗個澡?!?p> “什么?洗澡?”大漢大嗓門:“不是吧,老師,我們和那個男人非親非故……”
“快去?!秉S老師用嚴厲的語氣說。
“哪兒來的水,哪兒來的衣服換?!贝鬂h不情愿。
“水已經備好了?!蔽嗤┡芰顺鰜?。
“梧桐,你去把酒拿出來?!蔽曳愿溃^而對黃老師說:“老師,大哥,既然來了,不防喝杯酒再回吧?!?p> “酒?”大漢遲疑了一下。心想這種大戶人家的酒應該會很不錯。
“對,是今早剛挖出來的酒,還望二位留公玉某一個面子才是?!蔽乙呀泴⑾戮频男〔藬[好。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秉S老師笑著點頭。
“來,請坐?!蔽沂疽狻?p> “大耳,你就先幫那人洗澡再說吧。”黃老師強調。
大耳“哦”了一聲,嘴里嘟囔著:“真麻煩?!?p> “請隨我來?!蔽嗤┮呀泜浜昧穗x人平時穿的衣裳以供男人換上。
我接過梧桐手中的酒,這酒就是今早鄰居家夫人差人送來的那壺,我將酒塞打開。
一陣酒香溢出。
雖然我不喝酒,但是酒味兒至少是聞過的,這酒,真的好香。
“好酒。”大漢喊道。
“這酒埋了可有些時日了?!秉S老師說。
風起,一陣風鈴聲。
矮墻對面,一顆棋子落在棋盤上。
晚霞染紅了天。
“姑娘你該如何稱呼啊?!秉S老師看著我問。
我邊倒酒邊回答:“我真是愚鈍,老師您叫我屏幽就好?!?p> “屏幽,嗯。我看你這家中似乎就你與方才那位被喚梧桐的姑娘啊?!?p> “還有家兄,只是他現(xiàn)在不在家中?!蔽一卮稹?p> 黃老師舉起酒杯細酌一口,這兒的喝酒習俗是三口一杯。
“果真是好酒?!?p> “老師喜歡便好?!?p> “你們這屋,別有洞天?!秉S老師吃著小菜。
這屋從前面看真的沒什么特別,就像我剛來這兒時的想法一樣。而這“洞天”之處,就是屋后的亭榭與屋側的練武平地。
對于黃老師的話,我并不做回答。
一炷香后,黃老師與大耳已經微醉。
“真沒想到,這酒這么烈。”大耳扶住黃老師。
“改日再來找你聊天?!秉S老師走路微晃。
“呼,他們總算走了?!蔽疫M屋后梧桐站了起來將椅子讓給我。
“怎么樣?”
“估計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p> 我坐在椅子上幫男人把脈。
“小姐,這樣不好吧?!蔽嗤┛吹轿业闹讣飧苍谀凶拥募∧w上。
“無事?!蔽?guī)湍腥税研渥永砗茫骸澳闳グ拘┲鄠渲??!?p> “是?!?p> 我看了一眼男人,起身走到屋外。
林子外的小高臺處。
黃老師與大耳并排坐在木樁上。
“大耳,你知道當今圣上有多怕死嗎?”黃老師的醉意已濃。
“有多怕?”
“怕到……哈哈哈,想抓靈為他所用保護他。這是什么餿主意,靈要是這么輕易就臣服于他,那他還怕坐不穩(wěn)這江山嗎。所以……”黃老師看了看四周,趴到大耳耳邊說:“所以圣上才背地里命人大肆捕殺靈,因為圣上怕靈……哈哈哈,你以為這幾年民間的獵人不減反增的原因是什么,還不是因為有人暗地里抬高靈的售價。圣上想要保住皇位,覺得先得除掉靈,他怕靈的報復,但他忘了,這個世界上比靈更恐怖的,是人……靈是除不完的,人也是殺不完的……哈哈哈……”
大耳撓撓頭,黃老師說的這些,他也聽不懂。
黃老師拍拍自己的膝蓋:“哎!活在這個世上,是多么不易的一件事?。 ?p> 我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就這樣手撐著腦袋坐在椅子上。
“啊……”屋里傳來一聲尖叫。
我打了個寒顫,急忙跑了進去。
梧桐縮在角落里,地上是她打翻的粥。
“怎么了?”我蹲到梧桐跟前。
“小……小姐……有……剛才有東西,盯……盯著我看……”梧桐抓住我的手臂,在她說話時我都能聽見她的牙在上下磕碰。
我看著床上的男人:“是他嗎?”
“不……不是……”梧桐將頭埋在我的后背上:“是……是那兒……”她伸出手指了一個地方。
“你別拽我太緊,我去看看?!蔽彝嗤┲傅姆较蜃呷ィ熥觿恿艘幌?。
“啊……”梧桐抱住頭。
“沒事。”我抓起簾子晃了晃:“只是風而已?!?p> “不是簾子,我昨晚也看到了?!蔽嗤u頭:“昨晚我以為我看錯了,可是今天,我看的真真切切,就是有一雙眼睛。”
“那你跟我說說,是一雙什么樣的眼睛?”我拉起梧桐讓她站起來,然后用手在她的后背上輕輕拍著。
“就是黑眼睛,能發(fā)光,瞪得老大,一眨也不眨?!?p> 看梧桐的神色,她是真的怕了。我能感覺到她掌心中的冷汗。
“白天的時候你有看到過嗎?”我讓她先坐下,給她倒了杯水。
梧桐回憶,又搖了搖頭。
我將水遞給她:“你不用怕,今晚你就先跟我睡?!蔽铱聪虼巴?,為什么離人還不回來,天已經徹底黑了。
“對了,小姐……”梧桐喝了口水:“剛才他醒來過。”
我轉頭去看床上的男人。
“當時他喊了一聲狼?!?p> “可能是他之前經歷過什么,總之,這一帶是沒有狼出沒的。再說了……”我捧住梧桐的臉:“有我在,你怕什么,我在江湖上混了這么多年,沒點傍身的功夫還真不敢隨便出門。如果連一個你我都保護不了,那我豈不是丟了離人的臉?!?p> 梧桐的嘴被我擠得嘟嘟的,她“嗚哦嗚哦~”
“撲咪撲咪!”我朝梧桐拋媚眼。
“小姐,我們真的要睡覺嗎?您……放心他嗎?萬一他忽然醒來怎么辦?到處亂走怎么辦?”
這也沒錯。家里有四間房,這間房就在離人房間的隔壁,萬一他不小心闖進離人的房間動了不該動的東西也不好。“梧桐,你先去睡,咱們輪流看著他?!蔽倚Α?p> “這樣啊,不,小姐去睡吧,梧桐看著他就好。”
“你先去……”
“小姐先……”
“不如我們先來玩會兒斗蛐蛐兒吧……”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梧桐真的不適合玩斗蛐蛐兒。
再后來我發(fā)現(xiàn),梧桐也不適合扎馬步、不適合跳山羊、不適合投壺……
而我,我不適合女紅、不適合繪畫、不適合剪紙……
我坐在屋頂上,天還是昏沉沉的,太陽還沒升起。
有開門聲。
我看向鄰居。
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出來。他提著兩個水桶。
我猜想他是要去林子外的古井打水。或許我可以邀請他直接到我們家打水,因為我們家有天然的山泉水可以接,就在離人休息的亭榭旁,山泉水順著竹管一直通到廚房的大缸里。
“小姐?他醒了?!蔽嗤┰谖輧群?。
我從屋頂飛了下來。
男人雖然醒了,但是腦子并不清醒。
“l(fā)ang……”男人嘴里念著。
“又是狼?!蔽嗤┒阍谖疑砗?。
我伸出手指在男人的面前左右搖晃。
男人起先有點迷糊,后來他的眼珠隨著我手指的移動也跟著移動。
“你聽得見我說話嗎?”我輕拍他的肩膀。
“l(fā)ang……”
“梧桐,你去準備些清淡的食物,再把粥熱熱?!蔽?guī)湍腥艘春帽蛔?,對著梧桐說。
“好?!?p> 天亮了。
我注意到窗外有光射進來。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男人這才算真正醒了過來。
“嘶……”男人皺眉,隨后撐手坐了起來。
“你可總算醒了?!蔽业沽吮偷剿爝叀?p> 他兩口便將水喝了個干凈。
“還要嗎?”我見他盯著空杯發(fā)呆。
男人點頭。
連續(xù)喂了他三杯水后,男人才開始打量周圍。
“l(fā)i……”他的聲音嘶啞,發(fā)出一個音后便難繼續(xù)。
“小姐,粥好了,我再去炒個小菜?!蔽嗤┒酥嘧吡诉M來。
“你自己能吃嗎?”我問他。
他踉蹌的走到桌邊坐下,就這樣,連喝了五碗粥。
“這得餓了多久?!蔽液臀嗤┱驹谖萃饪粗腥死峭袒⒀?。
“小姐?!?p> “嗯?”
“要不要再去煮些?”梧桐已經將鍋底都給這個男人撈干凈了,即使男人吃飽了,那一會兒小姐與她還得餓肚子。
“煮吧,給離人也留一份?!?p>
黃綠律
黃綠律: 今天聽二姨夫說有戶人家意外著火沒了幾個人,心想著他們從樓上跳下來很不明智,但是在那樣危急的情況下,應該沒幾個人能保持理智。所以全看心理素質了。 今年在四川時有地震,人心惶惶,有人安慰:大震跑不了,小震不用跑。 另外,終于開太陽了。(方言如此,開太陽既出太陽) 19.7.15 雨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