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晨食,齊雪急急的便先離開了,這幾日便是高桐甫的生辰,王上早有意思,要來荊遠(yuǎn)王府為弟弟祝壽,不過又是一出手足情深的好戲罷了。
文雨從未見過王上,只是看過張西洋畫師為他作的畫像,畫上男子昂神屏息,騎于馬上,身姿奕奕,朝臣曾有詩作與王上‘’漪嗟孌兮,清揚婉兮。舞則選兮,射則貫兮,四矢反兮,以御亂兮‘’,想來也是極貼合的,可帝王即使彎弓射弩,卻也實在薄情寡性了些,姐姐怎就錯付與此,想到姐姐,文雨峨眉微蹙,心中更加煩悶起來,也顧不上什么規(guī)矩禮數(shù),急急和高桐甫問了安,直向著府院后走去。
前院的丫鬟婆子為了高桐甫的生辰忙的不可開交,后院到清凈不少,文雨的腳步稍放緩了起來,后面有腳步聲悉悉索索的跟著她,文雨知道是月兒,月兒打小便跟著她,這丫頭心思敏捷,如今自己的主子心情不好,她也就不作聲,仔細(xì)跟在身后就是。
再稍走幾步,小路逐漸豁然開朗起來,庭院的云窗霧閣也顯現(xiàn)出來,院中相思樹交錯,風(fēng)吹飄過,漣漪無限,文雨有些呆了,靜靜立在庭院中間的屋前,倒是月兒搶先一步上前,直直拉住文雨‘’小姐不能進(jìn),這閣子是咱們王府的禁地,小姐也不是不知,要是王爺發(fā)現(xiàn)了怪罪下來,小姐和奴婢都免不了懲罰,咱們還是快些回去罷‘’,文雨瞧著這丫頭急紅了的臉蛋,黯然一笑。
這閣子是禁地她不是不知,只是這閣子的來歷卻也只有她知道,文雨輕輕掙開月兒,給她理了理額前亂了的碎發(fā)才開口道‘’你不必?fù)?dān)心我,也不用同我一起進(jìn)去,到時候要是哥哥問起,你便說是我不讓你跟著,還狠狠的責(zé)罵了你就是了‘’,月兒還想開口,文雨卻已經(jīng)推開閣門徑直進(jìn)去了。
閣中的擺設(shè)精致,房中不落一點微塵,想來是有人精心打掃過,高桐甫從未向府中人說過這閣子的來歷,可文雨自來府中不過幾月便猜到了,深秋王府本就多落葉,相思樹枝葉繁大,本就好辨認(rèn),那日她在府中閑逛,也正巧來到這閣子前,月兒不讓她進(jìn)去,可庭院中落地的幾片相思樹葉子她卻認(rèn)得出,相思樹本就有相思之意,更何況那是姐姐的最愛。
她幼時常被差遣去玉蘭閣找姐姐,常看見她在庭院中侍弄那些樹木,花色金黃,襯著姐姐真如那九天的嫦娥一般,嗔笑著瞧著吳剛獻(xiàn)媚,可后來文雨才知道相思樹上合歡枝之意,想必那時姐姐已經(jīng)憂思成疾。她知道高桐甫設(shè)這閣子的用意,為了悼念姐姐,可斯人已去,無論如何也不能挽回。
文雨不愿再細(xì)想,只再往深處走去,內(nèi)屋陳設(shè)簡單,只有張案幾,上面擺著幅卷軸,文雨輕輕將卷軸陳開,是一幅女子的畫像,面若芙蓉,眼角含笑,雖顯出幾分媚態(tài),卻絕無半點風(fēng)塵之氣,朱唇微啟,卻更有幾分嬌憨,雖為靜態(tài),卻矜貴不已,任女子看了也要驚呼一聲,這女子怎么生的這樣好。
文雨死死盯住面前的畫像,到底還是落下淚來,這張臉?biāo)偈煜げ贿^,文雨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一只手輕輕拂過畫中女子的臉,嘴唇微啟,聲音中已經(jīng)帶了幾分哭腔‘’姐姐,姐姐‘’,卻忽然聽到后面有腳步聲傳來,文雨死死抓住畫軸,輕輕說‘’月兒,你出去罷,我想一個人同姐姐待會‘’,‘’雨兒,你怎么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