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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才子傳

第三十六章 機(jī)智脫困

唐才子傳 折翅兔 3783 2019-08-06 07:00:00

  寧知非爆出一句粗口,翻身急躲,滾地葫蘆般躲開剛跳起來,孫不義又是一刀劈來,好懸將他掃成了兩截。

  殺身臨頭,可真是急了,“孫不義你要?dú)⑽覝缈???p>  這本是情急之下的唬人之言,但孫不義聽后卻心虛的往孫不仁所在方向望了一眼,而后越劈越急。

  生死關(guān)頭,寧知非腦子轉(zhuǎn)的極快,發(fā)現(xiàn)不對(duì)邊躲邊往孫不仁身邊跑,“山主救我,他要?dú)⑷藴缈凇?p>  孫不仁胸前臉上的血猶未洗去,加上暴怒中的戾氣,夜色星光下的他簡(jiǎn)直形若兇鬼,“他要滅你什么口,壞鬼秀才你若說不清楚,耶耶今晚就活烹了你”口中說著,眼睛一瞪,跟在后面追殺的孫不義頓時(shí)再不敢寸進(jìn)。

  “當(dāng)日知道孫不義的身份后我就有一事始終不解”

  “說,少在耶耶面前裝神弄鬼”

  寧知非連著喘息了幾口平復(fù)住慌亂的心緒后緩緩聲道:“孫山主在華陽開山立柜已久,而華陽山又扼守秦嶺南下中最大的山道,生發(fā)自然是少不了,身為山主不惜傾力來救的同胞兄弟,孫不義真就窘迫到要在房州做賊?還專偷最不好惹的萬家,還連女人的內(nèi)裳都偷?”

  從孫不義提刀砍人開始,所有山匪都被吸引了過來,聞聽此言,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落到孫不義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剛才用力太猛的緣故,孫不義在眾人的目光中微微發(fā)顫,眼神根本不與孫不仁交接,聲音卻是橫的厲害,“我好博戲耍錢,也喜歡青樓中的女人,大哥雖對(duì)我不錯(cuò),給的錢也不夠花。萬家最有錢,不弄他弄誰,至于女人內(nèi)裳,哄相好的再合用不過”

  好個(gè)賊廝倒是圓的滴水不漏。

  “哦!”生死攸關(guān)中,寧知非心如電轉(zhuǎn),別說隱隱感覺他有問題,就是沒問題也得把他說出問題來。

  “你是走江湖的積年,怎么會(huì)這么容易被抓?。扛梢傻氖窃P山抓住你都已兩月,且明知孫山主為救你不惜大動(dòng)干戈的情況下為什么不先殺了你?”

  孫不義“嗤”的一笑,“他倒是想殺,可惜沒有刑部公文”

  寧知非也笑著踏前一步,加快的語速越發(fā)咄咄逼人,“你以為現(xiàn)在還是殺一人必得皇帝親核的貞觀之世?如今這世道,知州事急從權(quán)之下殺人如殺雞,有沒有那張刑部公文,是不是秋后問斬又有多大關(guān)系?除非……他是故意留著你以待孫山主”

  孫不義被逼的跳腳,“我怎么知道袁老賊為何不殺我,難倒耶耶還得求著他砍了腦袋不成,你這壞鬼書生所說全他娘是在猜,想靠離間我兄弟之情以搏活命,大哥,這賊廝一肚子壞水,留不得呀”

  孫不仁看過來的眼神很是不善,寧知非卻一點(diǎn)都沒慌,就在剛剛他找到對(duì)自己最有用的東西?!吧街魃园参鹪辍?p>  一句之后目光如鷹緊盯住孫不義,“你要證據(jù),我給你”

  “拿來!”

  “脫衣服吧,證據(jù)就在你身上”

  眾匪愕然,孫不仁跨前一步,“壞鬼書生,我警告過你不要故弄玄虛”

  寧知非淡淡的笑了笑,月色下看來真是氣度宛然,“哪里有什么玄虛?孫不義這兩月都住在州衙重獄,那是個(gè)什么吃人的所在列位想必都清楚,若無大人物交代照拂,任誰活著出來都得脫層皮,孫不義有沒有鬼只需脫衣一看便知”

  刑獄,尤其是重獄之黑天下皆知,當(dāng)今這世道下那里更早已淪為人間地獄。眾匪隨著寧知非的目光看去,這才注意到住了兩個(gè)月重獄的孫不義臉上雖臟,卻一點(diǎn)兒都沒瘦,渾不似正常情況下該有的骷髏模樣。

  隨即就有人想到他今天才出重獄就跟著逃亡,居然一點(diǎn)不落后,現(xiàn)在還有力氣殺人,這簡(jiǎn)直是……

  眾匪的眼神開始變了,孫不義臉色也變了,不等他做出什么舉動(dòng),孫不仁驀然跨步上前只一扯便將他兩層衣裳撕的稀爛。

  月色星光下,孫不義身上跟臉上一樣,雖臟卻毫無受折磨的痕跡,哪怕是最微小的新疤痕都沒有,只看他身上這樣子,誰敢信他在重獄里待過兩個(gè)月?

  孫不仁目泛兇光,滿身的暴虐之氣濃若實(shí)質(zhì),孫不義在他的逼視下篩糠似的抖了起來,就在這時(shí),寧知非驀地跨前一步,厲聲喝道:“袁鳳山給你的三百貫藏在哪兒?說!”

  孫不義在孫不仁的巨大威壓下心神已經(jīng)失守,吃此一喝本能的就是反駁,“只有一百,哪得……”

  夜色下的樹林中剎那間死一般的寂靜,唯有寧知非如釋重負(fù)的吐氣聲在輕輕回響。片刻之后,孫不義驀地?fù)P刀向?qū)O不仁砍去,與之伴隨的是他恐懼到極點(diǎn)的嚎叫,“你打了我一輩子,何曾拿我當(dāng)過兄弟,我是人,可不是你養(yǎng)的……”

  一支弩箭破空而出,穩(wěn)穩(wěn)釘在孫不義咽喉上,他雙眼圓睜著硬挺挺倒地而亡,憋了一輩子不敢說的話到死也沒能說完。

  “誰?”孫不仁一聲暴吼,周遭樹上無數(shù)宿鳥轟然驚飛。

  “山主,他不可不死,但他畢竟也是你的胞弟,我怎能看著你下手?”說話的是那個(gè)自稱“姐姐”的男人,聽在寧知非耳中惡心的要吐的聲音卻似對(duì)孫不仁別有魔力,暴虐如他居然生生控制住了怒火。

  隨后,姐姐便將目光看了過來。寧知非本能的感受到一股強(qiáng)烈的危機(jī),不等他開口,先已含笑聲道:“縱然要替山主清理門戶也合該讓人把話說完才是,姐姐出手這么急,不惜將保命神器的弩弓都用上了,難倒是心虛之下要?dú)⑷藴缈???p>  有孫不義之前車在,眾匪隨著寧知非的話目光瞬間落到妖艷男人身上。

  “你這壞鬼書生倒沒聽說過關(guān)心則亂?”“姐姐”咯咯一笑,“我又做了什么對(duì)不起山主的事情值當(dāng)?shù)囊獨(dú)⑷藴缈???p>  “單憑孫不義未必能將山主引入城中,更別說是華陽山精銳盡出。姐姐該是勸山主借救人之機(jī)謀奪州城的第一人吧?”

  妖艷男的臉色變了,孫不仁及眾多山匪的臉色也變了,寧知非見狀,心底長(zhǎng)吁一口氣,贏了,這一把賭過去后面發(fā)揮的余地就大了。

  他如今的形勢(shì)危若累卵,要想活,哪怕僅僅只是晚點(diǎn)死就只能賭,賭命,賭運(yùn),更賭腦子。

  “姐姐”臉色一變后迅即恢復(fù)了正常,轉(zhuǎn)向?qū)O不仁的眼神含情脈脈,“我的男人不該只是個(gè)山匪,我想他是一州一道之主,乃至是像河北四藩鎮(zhèn)那般皇帝老兒也奈何不得的英雄又有什么錯(cuò)?”

  “望夫成龍當(dāng)然不錯(cuò)”

  寧知非笑瞇瞇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只是今日袁鳳山針對(duì)華陽山的埋伏如此精準(zhǔn),必定是早已詳知山主的安排,這樣的機(jī)密身在重獄的孫不義不可能知道,卻不知山中有幾人得知?”

  說及華陽山中有內(nèi)奸時(shí)他份外的篤定,因?yàn)檫@本就是袁公子當(dāng)日口中漏過的風(fēng)聲。

  孫不仁巨大的身體也開始抖了起來,看向妖艷美男的眼神復(fù)雜的可怕,“姐姐”臉上神情倒還鎮(zhèn)靜,眼神也沒有絲毫的躲避,“知道此事的可不僅只有我兩人”

  “向二死了,他若真是內(nèi)賊就不會(huì)死。香香,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仁哥,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呀”妖艷美男瑩瑩含淚的雙眼眨也不眨的看著孫不仁,手卻指向?qū)幹?,“你說天下間除了老夫人最信的就是妾身,如今為了這壞鬼書生的幾句話就忘了嘛”

  孫不仁雖已懷疑,但寧知非卻不敢有絲毫懈怠,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xué)霸王啊,“山主要問為什么,就該先想想自己有什么”

  拋出一問無奈孫不仁卻不配合,寧知非只能自問自答,“山主最可寶貴的自然就是有地形之利的華陽山,若要知道姐姐冤不冤枉其實(shí)也簡(jiǎn)單”

  孫不仁終究是開腔了,咬牙切齒,“你說!”

  “我料山主精銳盡出之日便是華陽山易主之時(shí),山主只需派兩個(gè)善走的心腹回山一探,結(jié)果不言自明,山主……小心!”

  他的喊聲終究是慢了一步。

  月色下妖艷美男自袖中滑出的解腕刀已深深捅進(jìn)了孫不仁的肚子,與此同時(shí),山匪中約有十多人拔刀向著周遭大砍大殺,樹林中的寂靜徹底被刀光劍影殺的粉碎。

  寧知非抱頭倒地急滾,邊躲邊還不忘看向?qū)O不仁。

  孫不仁緊緊攥住了妖艷美男的手,使之無法攪動(dòng),一雙暴眼中的痛苦之色簡(jiǎn)直不忍卒睹,“你是紅線女?不對(duì),紅線女中只要處子,你是老狐貍的人!”

  妖艷美男用盡全力也無法掙脫,左手翻腕處又多了一柄解腕刀,再度刺進(jìn)了孫不仁的肚子。

  孫不仁沒躲沒讓,虬須遍布的野獸般臉上也不見絲毫痛苦之色,“我娘呢?”

  “那賊婆子給了我多少白眼,罵我又罵的多惡毒,她還想活?”

  孫不仁痛苦的嘶吼中雙臂一張將妖艷美男深深的攬入懷中,而后就見他雙臂越收越緊,當(dāng)那兩柄解腕刀連柄沒入體內(nèi)時(shí),他已與妖艷美男貼合的親密無間。

  妖艷美男所有的掙扎在肋骨爆豆般的斷裂聲中悄然消失,低垂的頭無力的依靠在孫不仁胸前,月色下的兩人遠(yuǎn)遠(yuǎn)看去竟是恩愛到了極致。

  孫不仁的頭也終于低了下去,語調(diào)分明是情人間的呢喃私語,“無情不似多情苦,香香你說的不錯(cuò),那壞鬼書生的曲子詞寫的真好,真能勾到人的心里,可惜我再不能把他抓起來專為你寫了,就像他寫給綠楊的那……那樣……”

  聲音漸悄漸細(xì),終至湮滅無聞,兩人的尸體居然不倒,就在夜色下相偎相依。

  樹林中的廝殺聲結(jié)束了,最后的勝利者屬于華陽山,但他們能站著的也僅只五人。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周遭的一切,也不知是誰啞著聲音道:“兄弟們?cè)傩量嘁话眩涯菈墓頃页鰜矶缌?,要沒有他,山主就不會(huì)死,咱們就還在華陽山中快活”

  “殺!”

  “殺!”

  “殺!”

  “殺!”

  四條啞喉嚨的附和悲涼而決絕,幾人擒刀搜索起來后積年老山賊的本領(lǐng)竟讓寧知非躲都躲不住了,眼見最近的搜尋者距離藏身之處已不足十步,他悍然扔出了天上地下、例無虛發(fā)的小寧飛刀。

  皓月輝光下,小寧飛刀倒影著璀璨星光破空而去,恍若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樹林間斑駁的暗影。

  這是將殺機(jī)升華為藝術(shù)的一刀,這是美輪美奐的一刀。

  最終,帶著完美曲線的飛刀從山賊頭頂三尺處迅捷輕盈的飛過,釘在不足二十步外的一株松樹上,發(fā)出有若龍吟般的優(yōu)美顫音。

  我操,失手了!

  寧知非亡魂大冒,起身便逃,恰在身后山賊正桀桀恥笑時(shí),前方山石后一點(diǎn)微不可查的光芒破空而出,直貫山賊眉心。

  翩若驚鴻,矯若游龍的身影與那山賊一沾即走,本能似的融入林間暗影,雖極目去看,三兩閃之后便再也找不到哥舒珊瑚的影子了,只有慘叫聲從林中四處傳來。

  一二三四,再加上面前這個(gè),終于都死絕了。

  “這臭丫頭,活跟個(gè)鬼一樣”

  寧知非喃喃聲中癱倒在地,全身從腦力到體力乃至膽力都被抽了個(gè)干干凈凈,賊去樓空之下別說站,就連手指都不想再動(dòng)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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