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牛和楊云江帶著被當做聚寶盆的幼童,向著他家所在的稔州城走去。
楊云江回到河邊的時候,白鷺還在原地等他,一夜沒見,白鷺向著楊云江跑來,用頭在他的身上蹭來蹭去。
幼童好像看出來兩人的目的地,默不作聲的在兩人的身后跟著。
到了稔州城門前面兩人看見城墻上貼著的告示,楊云江過去看了一眼,告示上畫著幼童的肖像,底下寫著提供線索者賞銀百兩,周圍圍觀的人們都在猜測這個幼童的身份,有人覺得這是與朝廷為敵的人的后代,也有人猜測是朝中大臣的子女的,就是沒人認為這是太守的子女,因為太守在人們心中的印象除了摳門就一無是處了。
楊云江回到周阿牛的身邊,悄聲說道:“告示上在找這個幼童呢,看樣子我們是進不去了,不過倒是可以給他稍加打扮一番,讓這些衛(wèi)兵認不出來?!?p> 楊云江說完就拉著幼童跑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在地上用手抓了些泥土,往幼童臉上抹去,幼童拼了命的掙扎,卻沒有一點作用,他的雙手被阿牛牢牢的按住,根本動彈不得。
抹完后,幼童趁他兩不注意,用手抓了幾下臉,有一塊地方又漏出了原本的輪廓,楊云江又重新給他抹上,威脅他道:“你要是在抓你的臉,我們就撕票了,大不了換一個老實的孩子抓,就是麻煩一些,你明白了嗎?”
幼童嚇得連連點頭,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三人走到城門前被攔了下來,衛(wèi)兵問道:“你是是什么人,進城干什么去?”
“軍爺,我們是從山里出來的,想去城里買些東西,順便看看哪里缺不缺人手,我們不想待在那深山老林里,出來見見世面。”楊云江連忙說道。
“那這個孩子是怎么回事,臉上怎么抹了那么多泥巴,是不是害怕被別人看見他臉?”
“您誤會了軍爺,小孩子嘛,貪玩,整得自己滿臉都是土,給您添麻煩了,還請軍爺見諒?!?p> 衛(wèi)兵擺了擺手,說道:“進去吧,不過你這匹馬進城得登記一下,小心被那些慣偷偷走了,他們專挑你們這種外來的人下手,因為你們?nèi)松夭皇斓?,好欺負些。?p> “我們知道了,謝謝軍爺!”楊云江牽著白鷺,阿牛拉著幼童便進了城。
三人先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楊云江付給了掌柜的一兩銀子,周阿牛這個大老粗,身上連銀子都沒有,楊云江也不好說什么,只好默默的將銀子付了,領(lǐng)著兩人上了二樓。
楊云江坐下后,給周阿牛倒了一杯茶,而一旁的幼童也嚷嚷著口渴,楊云江無奈的搖了搖頭,給他也倒了一杯。
然后便把他支開,讓他到一邊把臉上的泥洗干凈,同時開口對周阿牛說道:“我們現(xiàn)在可算是進了稔州城,下一步你想怎么辦?!?p> 周阿牛充滿豪氣的說道:“肯定是沖進太守府,直接帶著幼童過去,威脅他,讓他給我們銀子,不給我們就當著他的面撕票,不過這樣好像對幼童有點不太好,畢竟是那個狗官剝削百姓,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p> 周阿牛還想繼續(xù)往下說,但卻被楊云江堵住了嘴,楊云江小聲對他說道:“小心隔墻有耳,畢竟我們這件事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再說了,你沖進太守府之后,你還能活著出來嗎,動動腦子好嗎?我們得想一個兩全之策?!?p> 周阿牛撓了撓頭,一臉歉意的看著楊云江。楊云江想了一會說道:“不如寫一封信扔進太守府,告訴他們他的兒子在我們手上,讓他把贖金放在稔州城外的山洞里,當我們收到銀子后,會把他兒子放回去,這樣一來,他連我們的面容都看不見,而且他只能相信我們,因為從他發(fā)布告示這一點來看,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更好的方法了?!?p> 周阿牛點了點頭,楊云江害怕周阿牛去送信會漏出馬腳,所以決定晚上自己親自行動。
到了晚上,月黑風高,楊云江穿著一身從裁縫鋪臨時買來的夜行衣,三下兩下就上了太守府的屋頂,楊云江看院落中有幾名衙役來回巡邏,于是決定把信往院子里一扔就跑,這些衙役應(yīng)該能夠發(fā)現(xiàn)這封信。
楊云江將信扔在了墻角,然后又扔了一塊石頭來引起他們的注意,在石頭出手的一瞬間,楊云江就已經(jīng)跑了。
衙役們抬頭看了看屋頂,以為有刺客來襲,一時間,太守府里燈火通明,周圍的幾座宅子都被搜查了一遍,害怕有刺客藏匿在里面。太守也披上了衣服,從他的房間里走了出來,衙役將那封信交給他,然后將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太守看完信后,命令眾人不必再找刺客了,眾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說什么。
第二天清晨,楊云江和周阿牛一起出了城,留下幼童一人在客棧,囑托掌柜的好好照料,不要讓他到處亂跑,掌柜接過楊云江遞過來的銀子,答應(yīng)了下來。
楊云江害怕帶著幼童不方便,萬一他看見他的父親大喊起來,到時候楊云江和周阿牛可就不好辦了。
于是楊云江和周阿牛兩人連白鷺也沒騎,向著約定的山洞走去,兩人躲在暗處觀察著。
他們和稔州太守約定的是:將銀票放在山洞里,然后便可以離開此地了,等他們拿到銀票,他們就會把他兒子放回去。
到了傍晚,太守帶著五六名隨從,手里拿著一個精致的小木盒,估摸著里面裝的應(yīng)該是銀票,楊云江看見這一幕后,趕緊打醒了身旁睡著了的阿牛。
等太守把東西放在了洞里,兩人注視著太守和他身后的隨從,目送著他們離開。
楊云江激動的沖了出去,周阿牛緊隨其后。兩人進了山洞,銀票果真裝在小木盒里,兩人相視一笑,開始數(shù)有多少張,最后兩人都看見了對方眼里的不敢相信,這個傳說中最摳門的太守,居然一下拿出了一千兩銀票,不過那應(yīng)該是他的獨子,這樣一來,還在情理之中。
回到客棧之后,楊云江和周阿牛拿著銀子回到了他們的房間,找了一圈卻沒有發(fā)現(xiàn)幼童的身影,心中不禁有些焦急,因為若是被別人劫走了,那可就不好辦了。
就在兩人發(fā)愁的時候,幼童突然從床下鉆了出來,下來兩人一跳,楊云江氣急敗壞的想要抓住幼童打一頓,卻被周阿牛攔住了。
“我把他送回去吧,反正我們的目的也達到了,既然銀子到手了,就把他放了吧?!?p> “放了可以,但我們不能把他送回去,因為我們?nèi)绻ヌ馗脑挘隙〞蛔テ饋?,不如他送上馬車,讓車夫把他送回去。”
周阿牛搖了搖頭,說道:“萬一車夫起了歹心,那可如何是好,你既然不想去,那我去好了?!?p> 說完,周阿牛便領(lǐng)著幼童走出了客棧,楊云江沒能將他攔下來,嘆了口氣,看著桌子上的匯通錢莊的銀票,陷入了沉思。
周阿牛帶著幼童來到了太守府前,天已經(jīng)黑了,一路上幼童和周阿牛相談甚歡,時不時還發(fā)出了笑聲。
當他們進了太守府后,從院子兩側(cè)沖出來了幾十名士兵,周阿牛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了,不過如果再給自己一次選擇的機會,自己還會送他來太守府吧,如果他不能安全的回到太守府,被惡人害了性命,自己也許會愧疚一生吧。
所以自己不后悔,一點也不,因為自己問心無愧,那些饑餓的百姓也有救了,畢竟楊云江還在客棧,自己相信他不會把那筆錢私吞的。
而那名幼童拉著太守的袖子撒嬌道:“父親,你放了阿牛哥哥吧,他這幾天都在陪我玩,琦兒玩的可開心了?!?p> 太守低下頭,對幼童說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相信爸爸,我只是將他抓起來,把銀子的下落問出來我就會把他放了,琦兒乖,去后院玩吧?!?p> 幼童聽完后點了點頭,向著后院走去。“有什么想說的嗎?還是有什么遺言,都可以說出來,我聽著?!敝馨⑴e著頭,沒有開口。
安陽城里皇宮的早朝上,蘇遜固正在對魏滎說著肅州太守的諸多罪狀,而楊垣竇在一旁站著,還不在意的彈了彈手指,好像不關(guān)他什么事一樣。
而在下面跪著的肅州太守,也就是他侄兒,早已經(jīng)嚇破了膽,哭嚷著:“陛下,臣知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還請皇上開恩?。 ?p> “皇上,若是不嚴懲此人,那王法何在?王威何在?還請皇上明斷?!?p> 蘇遜固話音剛落,楊垣竇便向前一步,說道:“皇上,若是臣沒記錯的話,蘇大人是帶著禁衛(wèi)軍去的肅州吧?那他豈不和肅州太守一樣,犯了玩忽職守之罪,畢竟陛下是九五之尊,萬一有刺客這可如何是好,那將是整個天下的損失啊!還請皇上一并處罰蘇大人?!?p> 魏滎聽了之后,漏出了玩味的笑容,那日楊垣竇在養(yǎng)心殿和自己商議了許久,對他說了如果讓蘇遜固繼續(xù)掌權(quán)下去的弊端,而他當時同意了楊垣竇削弱蘇遜固的權(quán)勢的想法,畢竟他誰都信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