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主謀是大俠?
轉(zhuǎn)眼間進(jìn)了榛唐鎮(zhèn),凌逍有種渾身舒適的感覺,他還是第一次下山,就像是久住家中第一次出門的旅行者,滿心的好奇,身心真是要多放松有多放松。
方才殺掉那一群縣鎮(zhèn)級銅甲兵隊,凌逍并不覺得太慚愧。那些人都是垃圾,心有邪念,對于無冤無仇之人都可以圖謀不軌的人,他們活該死。
也是第一次因為自己的事情殺人,那種快意恩仇,他也是第一次體會到。內(nèi)心還是蠻狂熱的。
在山中修行,雖然偶爾也有別的門派的人過來找事踢館子,這時候天一老人是允許他們“殺”的。
但那種“殺”總歸是規(guī)則范圍之內(nèi)的,有所束縛的“殺”。
那是命令!你不殺,也要?dú)ⅲ愫薏缓弈莻€人,也要?dú)?!除非他先殺了你,否則你必須要跟他動手,不動手就是叛徒。森嚴(yán)的門規(guī)之下,一群人盯著你看,你不殺就會招人話柄霸凌你,你動不動手?
就像你拿著刀逼著某人打死一只老虎,那人對老虎雖然并無任何仇恨,也明知自己有可能被虎所殺,但還是迫于壓力必須以命搏命。
世界上的事很多時候就是這么殘酷。
這與隨心所欲殺掉一只志在必得吃掉你的老虎,那感覺完全是兩樣的。殺掉一只想要吃掉我的老虎,屬于自衛(wèi)反抗。那種熱血,當(dāng)然是另一種感覺。
自我意識,與迫不得已的差別!
榛唐鎮(zhèn)是個大城鎮(zhèn),街道很寬敞,有很多高高大大的閣樓。雖然此時已是深夜,街上并無任何行人,但是還是能感受出白天的繁華。紅燦燦的燈籠掛得高高,粉紅翠色的窗簾,透著溫暖曖昧的光線。閣樓林立,只是大街上已經(jīng)一個行人也沒有了,空空蕩蕩的。
這空曠的夜城,上哪入住去呢?
凌逍此時漸漸也能明白花飛燕那時為何用“電光蛇皮鞭”殺人而不是用刀劍了。
刀劍取人性命,總難免在身上濺到血的。而這無人空街,哪里有地方給你洗澡呢?女孩子又愛干凈。沒有地方洗澡渾身是血怎么睡得舒服?
這么淺顯的道理,凌逍竟然此刻才明白,他也不禁覺得自己是有點(diǎn)蠢了。
花飛燕從身上拿出一個白色的帳篷,又取出點(diǎn)火裝備點(diǎn)亮了一個火源,“噗”的一聲,整片空地就亮了起來。
“這時段怕也沒客棧迎客了,我們只好在這帳篷里將就過一夜了。”花飛燕無奈道。
不知為何,看到她露出這種表情,凌逍竟然有種覺得眼前這個女殺手挺可愛的感覺。
“飛燕,看不出來,你還挺可愛的嘛!”他笑道。
“你……胡說,我哪里可愛了。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花飛燕??!”花飛燕道。
“切,胡說,管別人怎么說,我此刻就是覺得你很可愛。”凌逍逗她道。
花飛燕臉微微一紅,但她覺得自己似乎是不配擁有這種情緒的,趕緊收斂起來,板起臉道:“住嘴,不許對我有想法,我是個優(yōu)秀的殺手,你是弱雞喪家狗。你不要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要不是沒有辦法,我身上只預(yù)備了這一個帳篷,不然今夜我也不會讓你這個陌生人睡我旁邊了。記住,不許非禮我,要是膽敢動手動腳的亂摸,我包管讓你死翹翹!”
“死翹翹?”凌逍想,“我就不信她真舍得殺我?!?p> “切,”凌逍冷冷一笑,“我是因為在山上從來沒見過打扮成你這樣的女人,當(dāng)然覺得你可愛了,你緊張什么?”
“打扮成我這樣的女人?我打扮成什么樣?”花飛燕問道。
凌逍打量著她一身性感的夜行衣之下妖嬈的身材,道:“當(dāng)然是外表高貴冷艷實(shí)際上有點(diǎn)小可愛啦!”
花飛燕道:“不許你這么說我,別忘了,我可是個殺手,你越迷戀我的外表,你可能死得越快?!?p> 死得越快?你就吹吧,你越是這么說越代表你舍不得殺我。
凌逍道:“我是預(yù)感到你不會殺我,才敢這么逗你說話。”
花飛燕道:“那可說不定,殺手有時,本就六親不認(rèn)的。何況,我們也才剛剛認(rèn)識。”
“難道在你心里你覺得我們現(xiàn)在還是陌生人么?”凌逍有點(diǎn)不開心道。
花飛燕道:“不是,不過也不許你胡思亂想。我們的差距實(shí)在是太大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你喜歡我?!?p> 雖然凌逍只是隨便逗逗她,但是她這個邏輯凌逍可不認(rèn)同。
“為什么差距大就不可以喜歡?”凌逍刨根問底道。
“不為什么,傻子,快睡吧。不早了,明日還得趕路。”花飛燕取了一床薄被,自個兒蓋了。也不管凌逍冷不冷。
凌逍也不在意,他反正大男人一個,又長期在山中修行,體溫本來就比一般人暖一些。好在這個晚上也不太冷。
凌逍閉目養(yǎng)神,并不敢這么快睡著。他心里總覺得雖然過了關(guān),師父也沒可能那么輕易放過自己,自然不敢疏忽大意。
果然,過了個把時辰,空氣中傳來了女人的哭聲。
這哭聲著實(shí)凄厲,就好像生怕人聽不見似的,哭得又急切,又悲慘,又如同蚊蟲嚶嚶,哭聲中還夾雜了孩童的嬉笑之聲。就像是一群人發(fā)出的聲音。說不清楚到底是婦女還是孩童,還是一群厲鬼。又或者他們都來了。
“誰?誰在惡作劇?”花飛燕猛的睜開眼,大聲道。她果然也并未真的睡著,時刻保持著殺手的警醒。
凌逍也醒了,仗劍起身,鉆出帳篷?;w燕早已先他一步走出帳篷。好快的速度!
“飛燕,你這輕功,厲害?。 绷桢匈澋?。
“別廢話了,有敵人!”花飛燕一臉正色,哪有時間跟他說笑。
正說著,一個蒼白的鬼影,身材纖細(xì)枯干,就像是三四個月沒吃過飯,一身白。以一種不知是滑動還是飄動還是蠕動的奇異姿態(tài),向他們“走”來。鬼影佝僂著背,似乎重心不太穩(wěn),手又長得有些太過分了。就像個人形的大蜘蛛,手上捏著一柄有點(diǎn)像刀又有點(diǎn)像矛但絕對銳利的奇異兵刃。
鋒利的刀刃飄著白色布。
待他走得近了,凌逍才發(fā)現(xiàn),他之所以一身白,是因為纏著滿身白白的繃帶。滿身繃帶,只露出兩個漆黑的眼睛。眼睛中間,眼珠子是死灰色的,像是瞎子,又像是看得見。
“你是誰?沒長眼睛嗎?我二人如此危險的人物在這睡覺你都敢過來?”凌逍嚇唬他道。
“在下‘鬼蒼之魂’之‘鬼白魂’,前來賜教。”聲音不男不女,但是陰森凄厲,“咯咯嘻嘻嘰嘰喳喳”,如同猛鬼回魂。
“鬼蒼之魂?”凌逍呆了呆,“可是傳說中有錢就殺人,永遠(yuǎn)不分對錯的鬼蒼兄弟?”
“沒錯,正是在下。”鬼白魂倒是大方笑道。
“我建議你沒事不要亂笑,你的笑聲比豬叫還難聽,真是影響居民睡覺。”凌逍道。
“你……”鬼白魂咬咬牙,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敢這么說他。
“我什么我?”凌逍道,“我只是客觀形容你的笑聲,又沒有侮辱你?!?p> “切,我才懶得跟你做口舌之爭?!惫戆谆暾f不過凌逍,轉(zhuǎn)眼盯著花飛燕。
“花飛燕,我們?yōu)槭裁磥碚夷悖愣陌??”鬼白魂嘿嘿哈哈道?p> 花飛燕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
“哎喲?故意裝不知道?。恳残?,反正我們也不方便說破,您死好就行?!焙苓b遠(yuǎn)的地方傳來了另一個聲音,應(yīng)該是鬼黑魂的聲音,這聲音比鬼白魂要硬朗一些,也要兇煞一些。
“聽說你們兄弟兩個向來秤不離砣砣不離秤,果然如此?!绷桢械馈?p> 鬼白魂咯咯一笑:“哼!小子你真機(jī)靈,竟然還知道鬼白魂出現(xiàn)鬼黑魂必定同行,不過,此事與你無關(guān),你不要插手。我們此番過來,只是受人之托想要?dú)⑦@位‘嗜血妖女’花飛燕姑娘而已。只要她一死,我們馬上走人絕對不會為難你。”
“小子,你只要乖乖站在一邊,看著我們動手就好,你只需要不礙我們的事就行,我包你置身事外。她一死,你就安全了。嘿嘿哈哈?!惫砗诨甑穆曇暨h(yuǎn)遠(yuǎn)地道。
凌逍怒眼圓睜,道:“這怎么行,這位花姑娘雖然是位冷血又著名的殺手,但是她好歹對我有著救命之恩,我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殺她,見死不救呢?”
鬼白魂道:“想不到你竟然還很重情重義,不錯,我很欣賞你。不過欣賞歸欣賞,以你的能力,恐怕再怎么重情義也很難保住她。無非就是多賠上一條性命而已,你不怕死嗎?不怕死那就可以。”
凌逍道:“少廢話,鬼黑魂在哪里,叫他出來我們一起較量較量??!”
鬼白魂道:“你難道沒聽說過‘白魂叫喪黑魂下手’這句江湖名言嗎?我哥哥從來不會從正面下手的,他就是個陰狗,說不定,此刻他就躲在哪個黑暗的角落等著暗算你們,給你們致命一擊呢。你怕不怕?好刺激喲!”
鬼白魂說著,漆黑的眼睛里似乎有種詭異的近乎眼球的東西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原來他真有眼球!那灰色的一小坨圓圓的東西,真的就是他的眼球!
凌逍被他詭異的說話詭異的表情給嚇到了,看了看花飛燕,問道:“花飛燕你到底惹什么事了?為何連‘鬼蒼之魂’這兩個人人都懼怕的邪魅人物都要找你?”
花飛燕也不回答,只是冷冷反問道:“我自己難道不是邪魅人物?這是我的事,我沒有義務(wù)告訴你,自己的事我自己處理,你不想死就別管。”
凌逍道:“我倒是想不管,只不過我是個男人,男人見到女人有難,哪有不管的道理?你除非把我閹了,我是個太監(jiān)死娘炮,那我就可以不管?!?p> 花飛燕道:“你別自戀了,不要剛認(rèn)識有了那么點(diǎn)瓜葛就把自己當(dāng)成我的男人要保護(hù)我,跟你說了很多次了,我不喜歡你,你不是我的男人!”
凌逍道:“我沒有說我是你的男人啊,哦,我知道了,你是一個殺手不能輕易動感情,你說這些都是口是心非,你的心里其實(shí)是想著……”
“住口!”花飛燕面帶厲色,道,“對面不是等閑之輩,你不要胡說這些鬼話讓我分神。再說的話,殺他們之前我先殺了你!”
凌逍明白她是認(rèn)真的,趕緊停止了插科打諢。
花飛燕跟鬼白魂對峙著,誰也不敢先出手,都很謹(jǐn)慎。畢竟雙方都是殺手同行,一出手招招都是要命的殺招,誰先手誰若不小心露出破綻誰便要先死。
花飛燕出手了,只見她高高躍起,一手電光蛇皮鞭打去,兩三個閃電光圈就向鬼白魂身上套去。
鬼白魂“咯咯”一笑,手上的奇異兵刃輕輕一劃,一道奇異的寒氣劃出,竟然輕松破解了花飛燕的閃電光圈。
花飛燕落了下來,凝視著鬼白魂,不敢再出手。
“喂,我看你表情好緊張,這鬼白魂,難對付么?”凌逍還是忍不住拉了拉花飛燕衣角,問道。畢竟天源大陸上真正遇到這兩哥們的人也確實(shí)不多,遇到的,多數(shù)都死了。
鬼蒼之魂在殺手界名聲之大,恐怕并不比花飛燕差距太多。
花飛燕厭惡地看著凌逍,但也沒有精力再噴他,和緩道:“此二人邪魅陰險,招數(shù)奇詭,擅長出其不意,極其難以對付。不然也不會有人派他們來殺我?他剛才那道寒氣,看似簡單,其實(shí)如果是打在人身上,估計立刻就會被凍成個冰塊喪失行動能力?!?p> 哇,這么厲害?
凌逍道:“說了這么多,你還沒有告訴我,想殺你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誰?”
“你真是個巨啰嗦的男人,知道這個事的話,你恐怕也沒法擺脫干系了,我不告訴你也都是為你好。你確定寧可被人追殺也要知道嗎?”花飛燕道,“而且,即使我說了,恐怕你也不會相信?!?p> 凌逍奇道:“我不信?為什么我會不信。到底是誰要?dú)⒛???p> 花飛燕道:“他就是漢唐帝國第一大門派‘正氣盟’的掌門,也是公認(rèn)的漢唐第一大俠,最強(qiáng)之人,‘正義神拳’陳正義!”
“‘正義神拳’陳正義?我靠,你別鬧了。這個時候你開什么玩笑真的是?!绷桢懈緹o法相信。
陳正義雖然是天一老人的死對頭,“天一門”和“正氣盟”爭奪漢唐帝國第一門派已經(jīng)很多年了,一直都是陳正義小勝,天一門屈居萬年老二。
但是期間兩個門派一直都是公平競爭,雖說也耍過一些手段。但是沒有聽說上升到兩個帝國頂尖的大神誰要弄死誰的地步。
而且,真要說誰弄死誰?天一老人這個萬年第二的,應(yīng)該找人去殺掉陳正義才對,怎么可能反過來第一的要?dú)⑺赖诙哪兀?p> 總之凌逍怎么想也想不通。
“我就說你不會信吧,換誰也不會信的?!被w燕苦笑著道。
不過此時花飛燕一臉十分嚴(yán)肅的表情,哪里有一點(diǎn)像開玩笑的樣子?
“陳大俠義薄云天,乃漢唐帝國第一大俠。怎么可能派人來殺你……我說,不會是真的吧?”凌逍似乎又有點(diǎn)覺得像是真的了。
畢竟,他師父天一老人也是著名的大俠大善人,又為什么會想借鬼霸天的手殺掉自己的大弟子?
這世上奇形怪狀的事情太多了,背后的原因當(dāng)事人自己不說出來恐怕誰也猜不透。
花飛燕道:“你以為呢?若不是陳正義花重金收買我去暗殺你師父天一老人,我會跑到你們天一門去?”
花重金啊……那八成是真的了。
“原來如此,看來真的是他……想不到連陳大俠這樣的人也……那現(xiàn)在的情況,是你任務(wù)失敗他想讓這兩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來殺你滅口咯?”凌逍道。
“我還蠻欣賞你的心直口快的,省了我不少解釋的時間?!被w燕道,“來,讓姐姐夸夸你,你真是個天才兒童!”
凌逍道:“但陳大俠威名遠(yuǎn)播,恐怕你說給別人聽那人還是很難相信……”
“所以我也沒準(zhǔn)備說給別人聽啊。”花飛燕道:“其實(shí)這不怪你們,正常人都很難理解為什么天下聲望第一的陳正義陳大俠會收買邪道中人來殺一個任務(wù)失敗的殺手滅口?!?p> 凌逍道:“若說陳前輩要?dú)⑽規(guī)煾福挂膊皇峭耆豢赡?,所有人都知道他跟我?guī)煾甘撬迶?,兩個人為了兩個門派在大陸上的勢力和地位斗了若干年了。萬年老大想要除掉萬年老二的勢力,簡直一點(diǎn)問題也沒有?!?p> 花飛燕道:“所以,你總算可以理解了么?”
凌逍點(diǎn)了點(diǎn)頭:“讓我也助你一臂之力吧,暴打這兩個裝神弄鬼的東西!你救過我一次,我也幫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