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捧上大筆的香油錢,在桃花寺租了一個小院。她每日清晨從慕家莊過來,白天就在寺里抄經(jīng)頌佛,到了下午,又乘馬車回慕家莊。中午便在桃花寺休息。
小院臨近青石亭,青石亭正對著桃花寺正門。站在亭中,寺外的桃林與管道便盡收眼底。
伊人日日往返桃花寺,等了有七八日,才等到將軍府的人。她遞了拜帖,很快便得到回復。
在知事的引領之下來到了大雄殿,伊人以為自己會見到一個五大三粗氣質(zhì)兇惡的軍漢,卻沒有想到殿中等待的,卻是一位年輕俊美的青年公子。
那公子年不過及冠,他鼻梁秀挺,白面無須。一雙桃花眼風流婉轉(zhuǎn),似乎望著虛空,也能生出無盡的情誼。此時他靜/坐于桃木矮幾旁,矮幾上面放著一排茶具,青年悠然而坐,正閑閑地擺弄這手中茶具。
見伊人進來,青年并未起身,只微微一抬右手,對她道:“請坐?!?p> 這聲音帶著若有似無的輕佻散漫,可看他的眼,卻讓人覺得他真誠無比。伊人心中一動,暗道此人不知是誰,難道就是傳說中殺人不眨眼惡名遠播的平大將軍?應當不會。
按下心中疑惑,伊人從善如流,在青年對面坐下。
他為她斟上一杯茶,伊人品嘗一口,贊嘆:“好茶。”
“在下冉宗光,奉命為將軍處理一些雜事。得知慕小姐拜會,便來奉茶于此,只不知小姐見我家將軍,可有要事?”見伊人放下茶杯,青年終于說話了。
此人果然不是平厲,伊人微微失望,不過想到自己一個閨中女子,不被大將軍放在眼中也實屬正常,她并沒有什么可不慢的。只是她要談的事情,是必須要見平將軍才行。
伊人說道:“是有一件要事,對平將軍,或者說將軍府十分重要。所以小女子方才貿(mào)然地上拜帖,還請冉公子幫忙通報一聲?!?p> 冉宗光挑挑長眉,顯然是不信她的話。
他笑了笑,說:“慕小姐但說無妨,在下定會一字不漏替小姐轉(zhuǎn)告將軍?!?p> 伊人皺起了眉頭,說:“這件事只能與將軍本人面談?!?p> “小姐信不過我?”
“并不是?!币寥说f道:“只是有些事,大約并不是冉公子能夠做主的?!?p> “原來如此?!比阶诠恻c了點頭,對一旁侍衛(wèi)道:“慕小姐的話你們聽到了?一字不漏轉(zhuǎn)告將軍,并請將軍過來?!?p> 那侍衛(wèi)聞言出去,留下慕伊人跟冉宗光兩人在殿內(nèi)。
殿中點著檀香玉鼎,輕煙裊裊,殿上坐著真佛金身,寶相莊嚴。
伊人一手捧著茶杯,心中暗暗計劃,待會見到平將軍該如何討價還價。
而那藍衣公子,閑閑地盯著伊人看了半晌之后,忽然噗呲一笑。
伊人被他的笑聲干擾,抬頭看了一眼,卻又很快收回目光,假裝什么都沒有聽見——如今的她已經(jīng)很難為這種瑣碎小事產(chǎn)生波動了。
她這樣視而不見,對方反而不甘寂寞了。
只聽青年別有深意地對伊人說道:“從前就耳聞慕家長女容貌傾城,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不知那玄家老大是否瞎了眼,放著你這么個美人不要,去娶白家那個母老虎?!?p> 那位白家小姐明明溫良賢淑,在他嘴里居然成了母老虎,真是不知所謂。雖然時間過了太久,伊人都想不起白云珠長什么模樣了,但她大概印象還是有的。
她淡淡看了冉宗光一眼,說:“玄家哥哥青年才俊,白家姐姐窈窕淑女,兩人乃是天作之合。況且小女子在玄家長大,與玄家?guī)孜桓绺缃憬銈兦橥肿悖€請冉公子不要胡言亂語,敗壞了玄家眾位兄姐姊妹的名聲,惹人誤會?!?p> “哦?慕小姐當真這么想?”
“冉公子以為,我該怎么想?”
那人呵呵笑起來,正要說什么,這時被派去請平將軍的侍衛(wèi)已經(jīng)回來了。
侍衛(wèi)獨自回來,卻帶了平將軍的吩咐,說:“大將軍有令,命冉公子替將軍與慕小姐詳談,一應事宜,公子盡可做主,不必再稟?!?p> 伊人詫異,沒有想到面前這個年輕公子這么受平厲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