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怎么辦？”
“怎么辦？當(dāng)然先找地方躲起來，不然等死啊。”
“這小子呢？”
“帶上?！?p> 兩個人拉起彭成，彭成掙扎著站起來。路上，彭成看見一支火箭扎進一個人的背上，嘶嘶作響，有烤熟的肉的味道，那人痛苦地大聲哭喊起來，便趴在了地上，向大堂那兒爬著，又一支箭扎到他的身上，點燃了身上的衣服，不久成了火團，再也沒有了聲音。
鄂滿銀一群人，帶著彭成，退到大堂右側(cè)，一個十分隱蔽的房子前，鄂滿銀示意一個人去打開門。
門打開后，里面站著三四個人。鄂滿銀顯然沒有料到里面會有人。
“這，這不是程謙兄弟嗎？你，你怎么在這里？”想不到鄂滿銀也會吞吞吐吐。
“二爺啊，通往山下的其它密道都被封住了，只剩這條新挖的了，老大讓我來守著。這密道二爺也知道？”程謙說著。
“程謙兄弟，老大讓我過來的，不信你問彭成兄弟，彭成兄弟可是徐老大手下的人?！倍鯘M銀把彭成推上去，在彭成背后，頂著刀。
彭成沒說話。
“哦，你就是彭成兄弟？咱倆還沒見過吧。彭成兄弟不說話，莫非二爺是想逃？想拋下我們這些兄弟，一個人活？”
程謙說完這句話，他身后的人架起了大刀，鄂滿銀身后的人也拔出了刀，氣氛陡然間緊張起來，雙方僵持。
鄂滿銀用刀頂了頂彭成。
當(dāng)下留在山寨里，只有死路一條。但即便出去了，如果落在鄂滿銀手里，自己估計也是難逃一死。
“對，對，現(xiàn)在咱萬雄寨危在旦夕，我有一計，可以護兄弟們周全。但場面太混亂，沒找到老大，所以我就找了二爺。如果兄弟你不放心，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時間緊急，老大和三爺撐不了太久?！?p> “對，就是這樣的?！倍鯘M銀連忙附和。
“既然這樣，那我就給你們帶路。順便聽聽彭成兄弟的計謀。”程謙說完，讓一個人去通知徐維仁。拿起一個火把，推倒了土墻，露出了一個漆黑的密道口。
“程謙兄弟，你走前面吧，我也不知道這地道怎么走？”鄂滿銀說道。
程謙拿起火把，進了密道。
鄂滿銀推著彭成，一起進去。鄂滿銀拽過彭成，小聲說道：“你這雜碎，嘴里沒一個字是真的。告訴你，等出去，看你二爺我不剝了你的皮?！?p> 經(jīng)過半個多月的觀察，彭成對山寨的情況有了了解，知道鄂滿銀頭腦簡單，才丟了山寨老大的位置。眼下，鄂滿銀是想自己逃走，他之所以不殺程謙，看來是不知道密道的路線。程謙跟著鄂滿銀，是為了看住他，可程謙只有三兩個人，根本打不過鄂滿銀啊。而自己讓程謙跟著，是為了牽制鄂滿銀，不讓他對自己不利。可一旦出了密道，程謙要是死了，鄂滿銀便沒了顧忌，自己就慘了，一定要想個辦法。
不過，看程謙的反應(yīng)，這條密道，只有徐維仁身邊的人知道，鄂滿銀是不應(yīng)該知道的，莫非徐維仁身邊有鄂滿銀的臥底？
看來這山寨不像表面上那么風(fēng)平浪靜。
“山寨著火，官軍不會冒然進攻，咱們還有時間。其它密道被封，看來咱們山寨有暗樁。這條新挖的密道，沒有被封，看來官軍不知道，咱們帶著兄弟從這條密道出去，繞到官軍后面，等官軍攻寨時，咱們再沖上去，官軍一定陣腳大亂，萬雄寨或許還有一救。鄂二爺，快去多叫些兄弟。”這是無奈之舉，本來想等到官軍成功占領(lǐng)山寨?？涩F(xiàn)在，如果不這樣做，彭成就活不過今夜了。
“好啊，徐老大果然沒看錯人，快，你們快去多叫些兄弟，到出口等我，快去，快?！倍鯘M銀叫道。
走在前面的程謙，不知道是不是沒聽見，竟然沒有反應(yīng)。
走了好久，終于出了密道。
四周黑乎乎的一片，先出去的幾個人探查了一下，彭成等人才一個一個走了出來。
突然，程謙過來，問了鄂滿銀一句，“二爺，半月前是你帶著人去了山南？”
鄂滿銀喘著粗氣，“對，是我，怎么了？”
“沒事，彭成兄弟不是說山寨有暗樁嗎？我?guī)滋烨叭ツ膬?，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所以就問問？?p> “兔崽子，你才來幾天啊，竟敢懷疑你二爺我。狗東西，徐維仁都不敢這么說？”鄂滿銀吼道，說著，便舉起了大刀。
彭成見狀，趕忙說：“二爺，小聲點，被官軍發(fā)現(xiàn)了，咱都活不成。有什么事，以后再說?！?p> 鄂滿銀聽到這番話，感覺有道理，“小子，你等著?！?p> 說話間，密道里傳出了聲響，應(yīng)該是有人來了，斷斷續(xù)續(xù)地，出來了七八十人，加上原來的，大概有一百多人，看樣子，都是鄂滿銀的人。
“兄弟們，走，官軍少了咱的家，咱就砍了他們的頭。”
程謙好像想阻止鄂滿銀，但沒有辦法。趁亂，抓住彭成，躲到一邊。
“你這是做什么？”彭成問道。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幫鄂滿銀做事？”
“我?guī)退鍪拢课液薏坏脷⒘怂?。我要不這樣說，我能活著出來嗎？你能活著出來嗎？”
彭成一拍腦子，突然想到了周老丈。周老丈要是平安回家，這山賊不剿也無妨？或者也不用痛下殺手。莫非……
“周老丈！”彭成不禁叫道。
“什么？你剛才說什么？”程謙問道。
彭成回頭，發(fā)現(xiàn)程謙用刀對著自己。
“你這是干什么？你想殺我？我剛才也算救了你?。俊?p> “沒什么，沒什么?！背讨t看到有人過來，便匆匆離開了，“你在這里等著。”
來的人是張耗子，
“彭成，沒事吧?！?p> “耗子，沒事，你腿這么了？”
“沒事，被箭擦了一下。倒了血霉了，今天該我巡夜，官軍就來了。我回房拿東西，沒看見你，聽見有人說鄂二爺抓了你，就跟著過來看看。你沒死就好，你等著，我剛換的新床，他娘的，就這么燒了，我得去找這伙小子理論理論。你們幾個，看著他?！?p> “耗子，你就別去了，耗子，耗子。”
張耗子的影子進了山林，隨后就是滿山遍野的火光和喊殺聲，金屬撞擊的聲音和哭喊聲，回蕩在黎陽山中。彭成不敢聽這聲音，也不敢想象那畫面。山寨中那個被火箭燒死的人，一直在彭成腦海中哭喊，翻滾，灼燒，冒著黑煙。
彭成呆坐在了地上。彭成緩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還要逃命，但這幾個人看的緊，好說歹說，硬是不離開彭成一步。
過來幾個小時，喊殺聲漸漸停止，一個人從火光處跑來，喊道：“官軍敗了，官軍敗了?！?p> 彭成周邊的人歡欣鼓舞，有的甚至哭了。但彭成絲毫高興不起來，老丈下落不明，而自己唯一逃離賊窩的機會，也被自己堵住了。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燒焦樹木的味道。此時的東方，旭日初升，東邊的幾朵云彩，被涂上了殷紅的血色，像極了凝結(jié)的血塊。紅日初升，其道大光，彭成的大道，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