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母女重逢(下)
“梁總嘛,我找到你要找的人了。不過,你得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否則免談?!?p> “什么條件?”
“你只能一個人來,并且全程由我陪同?!?p> “好的,到時候我會把應(yīng)得的酬勞給你?!?p> 酬勞?呵呵。
如果她們一家能冰釋前嫌,那就是最大的酬勞了。
老婆婆抓著沈星眸的手,就連睡覺都不肯放開。直到夜里老婆婆睡著之后,他們匆匆趕到鎮(zhèn)子上,找了個賓館住下。
第二天一早,武英和阿樂就先到了。
阿樂的任務(wù)是先把小伙子支開,沈星眸要帶著老婆婆躲到了村子里藏了起來,武英則在村子里四處亂竄,他的任務(wù)是防止那個妖怪出現(xiàn),破壞阿不的計劃……
時近晌午,一輛豪車緩緩駛進了村子。車子上走下來一臉冷漠的梁自立。
“李鳳梧說的不假,阿不先生果然有過人之能。我為之前的冒犯,向你道歉?!?p> 雖然神態(tài)還很冰冷,不過梁自立的口吻,已經(jīng)不是那么冷冰冰的了。
阿不笑了,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接下來,她封閉的內(nèi)心,應(yīng)該很快就能打開了。
“梁總客氣了,咱們走吧。我的同伴去幫你找人了,很快你就能見她了。不過,我有一個疑問:梁總不知道有沒有想過,事情可能會是另外一種情況?”
“呵呵,看來我的事情,阿不先生已經(jīng)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想報復(fù),也用不著報復(fù),我只是想想:她當(dāng)初,為什么拋棄我?”
“好吧,咱們這邊走?!?p> 村里的路不好,梁自立又穿著高跟鞋,走路很不方便。
后來,她干脆脫了鞋子,赤腳走在了路上。
看到阿不看她,梁自立淡然的笑道:“當(dāng)年我在島上求生的時候,那路可比這兒爛多了?!?p> 阿不轉(zhuǎn)頭看向了海邊,他知道:那個妖來了!
不得不說,現(xiàn)在阿不對那個妖,也很有好感。他一直在暗中默默的幫助著梁自立,卻從未讓她知道。
梁自立是不幸的,但是幸福的。她的確吃了很多苦,但她卻不知道:
就在她失蹤的這些年里,不僅有兩個人在無時無刻的牽掛著她。還有一只妖,默默的陪在她身邊,為她擋風(fēng)遮雨……
“這是她的家?哼,果然沒什么好報啊?!?p> 來到門口,梁自立猜出了阿不的目的。
她冷笑了兩聲,有些的不滿的看向了阿不。
“是啊,的確是沒什么好報。就連兒子也瘸了一條腿,成了個殘廢?!卑⒉贿呎f邊打開院門,走了進去。
“你說什么?”梁自立呆住了。
她雖然恨母親,卻不恨自己的弟弟。
那個時候他還小,根本什么都不懂,整天只會跟在她身后亂竄。
如果不是因為對母親的恨意,她大概早就會想辦法,把弟弟接出來了吧?
“進來吧,看看他們的家。說不定你心里的恨意會少一點?!?p> 家,這能叫家嗎?
梁自立看著屋子里的東西,內(nèi)心也在不斷的亂騰著。
黑乎乎的墻壁,紙糊的天花板。一張桌子,一張磚徹的床,靠進窗口的方向放著一個灶臺,灶臺上方已經(jīng)被熏成了黑色。一個小柜子,靜靜的放在旁邊,里面是一些餐具……
屋子里有一個破舊的木箱子,那估且算是一個衣柜。
阿不把箱子打開,里面是一些既簡單,又很少的衣服,連半個箱子都沒裝滿。
梁自立摘下了墨鏡,聲音有些不太自然了起來。
“他現(xiàn)在在干什么?”
“唉,人都瘸了,能干什么呢?更何況,家里又離不開他。來吧,看看另一個屋子,估計你會更解氣?!?p> 解氣?這人怎么說話的?
梁自立不滿的看了阿不一眼,跟著他走向了另外一個屋子……
這里也是黑乎乎的,不過卻十分整潔,床單洗的都發(fā)白了。就是一股子藥味,熏的人異常難受。床上還有一個布娃娃,梁自立情不自禁的走了過去,把它拿了起來。
這已經(jīng)不是她映象中的布娃娃了……
她映象中的布娃娃很漂亮,可是這個布娃娃上面,原來的布已經(jīng)所剩無幾。取而代之是到處的補丁,還有……
蹩腳的針線活兒。
“這個,你也知道。男人嘛,做針線活兒沒那么利索。再說了,縫這個東西的時候他還小。你看你看,這后來的針線活兒,不是就挺利索了嗎?”
梁自立沒有理他,兩顆豆大的淚珠從眼里滑落了下來。
這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玩具,連弟弟都不能碰。
想不到這么多年之后,她還能再次看到它……
“呼~,她什么病?”
長長的喘息聲之后,梁自立的情緒終于平靜了下來。
不,她不能忘記自己曾經(jīng)吃過苦。不能因為一點小小的感動,就忘了今天的目的。
從她讓人救弟弟,放棄自己的時候,她就一直在等這一天。
如今,她好不容易才等到。
她一定親口問問她:當(dāng)年為什么要放棄她!
阿不答非所問,反而拉著她走出了屋子。
“來吧,來吧,還有一個屋子,看了這個屋子之后,他們也該回來了?!?p> 梁自立被拉到了最后一個屋子前,她有些躊躇了。
她不敢進去。害怕再見到這個房子里的東西之后,會放棄自己的目標。
阿不搖搖頭,笑了。
“放心吧,這是他們最好的房子?!?p>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這的確是這個小院最好的屋子。
墻壁是白的,從斑駁脫落的墻皮來看,這間屋子是經(jīng)常粉刷的。有床,有書桌,還有一個小沙發(fā),一個看起來有些陳舊的衣柜。
屋子當(dāng)中放著一個紅色的棺材,正對面的桌子上擺著長明燈。
長明燈之后,放著兩個長生牌:
“愛女梁冰之長生牌位”
“姐梁冰之長生牌位”
梁自立的雙腿像灌了鉛似得,一步步挪動著,走到了桌子前……
“那次事件之后。她就做了一個長生牌位,點燃了那盞長明燈。你弟弟長大之后,也做了一個。這么多年來,那怕是搬家的時候,這兩盞長明燈也沒有熄滅過。
昨晚,我打電話找到了當(dāng)時船上在你母親身邊的人。她告訴我:在那個角度下,根本看不到你也掉在了海里。當(dāng)時的風(fēng)浪又大,他們聽不見你的求救聲。
等把你弟弟救上來之后,她才知道:你也掉下去了。可那個時候,你已經(jīng)被沖走了。她想跳下去救你,卻被其他人攔住了。
包括你弟弟,他也很自責(zé)。昨天他一直跟我說:為什么當(dāng)初,死的人不是他……”
“嘩啦”一聲,阿不拉開了棺材蓋子,露出了里面的東西。
書,衣服,玩具,整整堆滿了一整個個棺材……
“這些年,你弟弟有的,你媽都同樣給你準備了一份兒。甚至在那段特別貧困的日子里,那怕你弟弟沒有,她也會給你準備……”
那些書,是從小到大的課本……
那些衣服,是從小到大的服裝……
那些玩具,也是從小到大的玩具……
這個家里,連個電視也沒有。可是在她的棺材里,還放著部手機……
一件件撫摸著棺材里的東西,梁自立的眼淚撲籟撲籟的掉了下來。
她的心像被刺一樣,苦不堪言。如果事情真是這樣的話,那她這么多年的堅持,不全都是錯了嗎?
那她的仇和恨,還有什么意義?
“后來,你媽和你弟弟出了事,這事就變了你弟弟的事情。他瘸著一條腿,本來生活就艱難。還得照顧你媽……唉,可憐呢,一個瘸子照顧精神病……”
“你說什么?”梁自立猛然抬起了頭。
“自從你出事之后,你媽日日愧疚。這么多年來,你知道她是怎么熬過來的嗎?
以前,你們村子還在,你弟弟還小。她辛辛苦苦的帶著你弟弟,艱難的生活著。一有時間就會跑到這兒,對著大海發(fā)呆。
我想在她心里,一定無時無刻不在期盼著:某一天,你會重新出現(xiàn)……
后來你弟弟長大了,她也有了幫手,來看你的時間就更多了。有一次下大雨的時候,你弟弟跑出來找她。結(jié)果出了車禍,你媽承受不了這個打擊,一下子就……
唉,梁總,我知道心里一定也想見見他們,不然也不會四處找他們了。這些年,他們同樣不好受,甚至比你更加痛苦。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他們現(xiàn)在很需要你,需要你的諒解。那怕是你的一句原諒……”
“嗚嗚嗚嗚……都是我的錯,都怪我……嗚嗚?!?p> 梁自立伏在棺材上,泣不成聲的嚎啕大哭著。
事到如今,她那里還有什么仇怨,有的只是深深的后悔……
后悔為什么不早點找到了他們,后悔自己為什么一直在恨著她們。如果真要恨,自己才該是那個最被恨的人啊。
“阿不,你快出來。老太太非要回來,我說什么都拉不住?!?p> 院子里傳來了沈星眸的聲音。下一刻,梁自立像瘋了一樣,起身沖出了門外。
相隔二十年之后,這對可憐的母女終于再次相見。
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
梁自立悲痛欲絕看著眼前的老人……
老人混濁的眼里,露出疑惑的目光。接著是震驚,欣喜,不敢置信……
兩人一點點的挪著步子,向?qū)Ψ铰目拷?p> “吱呀”一聲,大門開了,小伙子也跑了進來……
阿樂跟在身后,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師兄,他說他覺得家里有事,非要回來,我…..”
“不,你們回來的正是時候。好了,我們先出去,這兒就留給他們吧!”
院門外,武英和那個妖怪正守在一邊兒。
武英不敢看阿不,看樣子,他大概已經(jīng)把阿不賣了。
妖怪走到了阿不身邊,向他誠懇伸出了手。阿不淡淡的笑了,也把身伸了出來。
“對不起,要是早知道他們的情況,我也許早就來了?!?p> “不,這不怪你,你做的已經(jīng)很好了?!?p> 妖怪點了點頭,忽然伏在阿不耳邊說道:
“那,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花生的王子
那個,不管你們相信,我把自己給碼哭了。如果你們沒哭,說明我的功底還不行,我會再接再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