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滿肚子的疑惑,金眼緊走幾步跟在了嚴飛身側(cè),隨著他一起鉆進了一處地下洞穴。
來到下方,四周的盈盈幽光照著,金眼看清了他跟著的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心中的疑惑更甚。
一條仿若千足蟲般的怪物老頭,能口吐人言,還不懼怕黑色火焰,最最關鍵的是,嚴飛同它認識!
那么方才將他壓在地上亂扒,又將他種進“泥土”里,到底居心何在?
這處出口,是老不休新挖出來的,四周不見那些奇奇怪怪的守門怪物,沒過多久就來到了聚滿怪物的通道。嚴飛一眼就看到了被它們簇擁在中間的蕫心,便快走幾步迎了上去。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兩人同時出聲,蕫心臉色一紅,腦袋微微一偏,露出了布滿青筋的脖頸。
“英雄,你回來了?”
“快過來看看,老不休趁你不在,欺負你配偶!”
“她就要死了……”
怪物們七嘴八舌,蕫心的眉頭擰到了一塊,“閉嘴!”
嚴飛眼神詢問,蕫心卻閉口不言。
一旁的金眼想上前去,意識到自己目前的樣子,和這些怪物也沒什么兩樣,不由朝嚴飛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們都要死了!”說完,老頭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句,“連渣都不會剩下?!?p> 它渾身都在顫抖,胡子被捻斷了好些根,支撐身體的那些手在地上不停地來回交替,似乎十分焦灼。
嚴飛將手搭在了蕫心的手腕上,只見這雙蔥白如玉的手上,也布滿了青筋,沿著胳膊交織纏繞著。雙腿上的雖然不太明顯,但顯然也有。她的氣息有些凌亂,幾乎微不可聞。
“老不休,你對她做了什么?”
他走的時候,蕫心雖然難受,但卻好好的。
這才過去每多久,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目光從腳邊的那群小怪物身上掠過,它們皆搖頭,對著老不休的方向憤憤不平。
老頭動作一頓,沒好氣道:“看什么看?我這是在救她!不信……不信你把你身上的鬼火弄出來,扔她身上試試?!?p> 蕫心臉色一白,看向嚴飛的目光帶上了疑問,胳膊輕輕掙脫了他的手掌,往后退了退,什么都沒問。但這番動作,足以說明一切。
她在抗拒嚴飛的接近。
嚴飛也沒解釋,拉過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他們是這個空間里唯二可以相互信任的人類,若這個時候再生嫌隙,只怕會讓目前的處境更加不妙。
蕫心沒想到嚴飛竟然如此蠻橫,這么一拉,直接帶著她撞進了他的懷里。
結(jié)實的肌肉,冰涼中帶著點點的余溫,不似活人!
難道他也……
蕫心奮力掙扎,卻躲不開嚴飛大掌的束縛。
“你聽。”
嚴飛不知她為何會如此抗拒,索性將她的腦袋扣在懷里,牢牢固定住,讓她聽聽自己的心跳聲。
砰、砰、砰、砰!
心跳聲緩慢而有力,一下下撞進了蕫心的心里。
她抬頭,看進了嚴飛平靜的眸子里。
那雙好看的雙目中,是她驚惶又無措的臉龐,還有慢慢爬上臉頰的微紅。
“聽到了嗎?聽懂了嗎?”
嚴飛低沉的聲音在蕫心的頭頂響起,她猛然間意識到了什么,邊點頭邊掙脫他的懷抱,“嗯,放……放手?!?p> 知道她不會再懷疑,嚴飛便松了手,轉(zhuǎn)身將蕫心護在了身后,“她的身體,到底怎么回事?”
“你不說,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指尖的鬼筋已握在掌心,嚴飛看著這老頭,大有一言不合就會將它綁了的架勢。
蕫心望著嚴飛高大的背影,心跳有瞬間的放緩,隨即又急促跳了起來。
她想起閨蜜秦露經(jīng)常對她說的一句話,如果有男人愿意護著她,那她一定會嫁給他。如果這個男人在面對她時心跳和以往沒有任何不同,那就說明他沒有愛上她,只適合當朋友。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人在面對心愛的人時,還會一如往常,連心跳都不曾有絲毫加快。
這到底,哪一句話才是對的?
蕫心心頭心思百轉(zhuǎn),猛然間意識到,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因為處境相同才會走在一起,連最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不由心頭一澀,將心中的諸多想法一一拋下。
他是嚴家的人,保護民眾,大概是在遵循他們的家風,她不該多想。
蕫心的臉色更白了,有一絲青色爬上了下頜。
這些變化,背對著蕫心的嚴飛并未看到,而一直關注著這邊的金眼則瞧了個一清二楚,心頭微微一痛,但卻并未上前,反而默默地將怪物老頭的去路給堵死了。
從方才的只言片語,他聽了個大概。這怪物老頭一定知道蕫心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所以,絕不能讓它逃了。
鬼筋是它費勁千辛萬苦制造出來的,鬼火也是它提煉的,現(xiàn)在卻反過來想要用在它身上,老頭氣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不小心拉斷了一把胡須,“你這個……這個混賬玩意……忘恩負義,忘恩負義!”
“我身體到底是怎么回事,別人不清楚,你就沒必要裝了。她若有事,我看你也用不著這些手了。”
嚴飛算是看出來,這怪物老頭最著緊的,就是它的這些手。
也許是太著緊了,干脆將身體上的其他地方全部接上了手,用來做什么,還用說么?
老頭伸手指著嚴飛,一副氣到不行的樣子,“過河拆橋,過河拆橋!”
“說不說?”
嚴飛手里的鬼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啪的一聲打在了老頭的手心里,差點將它的手指頭給拉斷。
指骨是硬的,但這老頭最常用的一只手若斷了,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合用的。
且外面還有怪物虎視眈眈,老頭對它似乎極為忌憚。
此時不威脅它說出實話,只怕一旦危機解除,它便再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好說話。
威脅,有時候也是看時機的。
洞穴忽然一震晃動,四周洞壁和洞頂猛地朝上被拉扯了一陣,隨即又恢復原狀。但所有活著的都清楚,頭頂?shù)墓治铮x他們越來越近了。
老頭面色大駭,眼珠子亂轉(zhuǎn),似乎在打什么鬼主意。
嚴飛沒給它這個機會,與金眼同時動了起來。一人在前,一人在后,牢牢將這老頭的腰身束縛住,不讓它有半點逃脫的可能。
老頭身上也有鬼火,但現(xiàn)在對嚴飛和金眼都不管用。
它的長身體,此刻成了拖累。手再多,一旦扼住緊要位置,便再無還手之力。
老頭敗下陣來,悶悶道:“你是怎么看出來,我的弱點是腰而不是頭?”
嚴飛冷色道:“因為你腰身的白毛最厚?!?p> 說著,嚴飛手里的鬼筋緊了緊,老頭臉色漲紅,“你這是威脅?”
“不然?”
“不想要她的命了?”
“出不去,一樣會死。”
“……”
“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老頭平靜下來,定定地看著嚴飛。
“比如,族老的秘密?!?p> 老頭雙目圓睜,嘴角抽動,仿佛不敢置信,“你……”
鬼筋再次拉緊,“別讓我有機會將威脅變成現(xiàn)實。你就,沒什么未了的心愿?”
老頭怔愣半晌,深吸口氣,嘆息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活在謊言里,也是一種救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