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之地......
此時黑丹已所剩不多,傀儡卻層出不窮,地上全是支離破碎的殘肉,空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腥氣。
諾言的額頭已布滿了汗珠,眸中泛出血絲,他摸了摸懷中僅剩的一枚黑丹,看向舒華,嘴角掛著一抹慘烈的笑。
舒華眉目間也滿是焦急,族長派的人為何遲遲未來?
思罷舒華眸中閃過一抹深色,伸手便搶過諾言懷中的黑丹,說道。
“我去引開他們,你先想辦法出去找援軍?!?p> 未等諾言反應(yīng),舒華已一個身形閃出石洞,黑壓壓的傀儡立即跟隨他而去,只余少數(shù)還留在原地啃食著同類的殘肉。
諾言憤然舉起鷹仗而出,他此時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舒華用生命在換!
他著了魔一般的奮力砍殺,滅掉了好幾撥“漏網(wǎng)之魚”后,諾言已經(jīng)渾身是血,幾處抓傷也是深可見骨。
此時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唯有最后一搏!
試著將靈氣注入靈舟,驚喜的發(fā)現(xiàn)可成功催動,趕忙上了靈舟,四處尋找舒華。
忽聞“轟隆”一聲,靈舟搖晃不已,諾言眸中卻露出喜色,發(fā)動扁舟循聲而去......
只見舒華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傀儡們興許是被黑丹威力震懾,只站在旁邊靜靜的看著。
不過很快那些傀儡發(fā)現(xiàn)他倒地不動,又圍攏了過去,烏壓壓的一大片擠在一起,看起來觸目驚心。
諾言見狀眸中有血淚滲出,拼了命的催動著扁舟靠近。
這才現(xiàn)在,舒華手臂上有好幾只傀儡,正在拼命啃食。
鷹仗狠狠地插入幾只怪物的頭顱,諾言也顧不上那些扒在靈舟上的手臂了。
費力抓起舒華的另一只手臂,終于是拖了上來。
靈舟翩然而去,身后一群怪物們齜牙咧嘴的咆哮著。
二人精疲力竭,昏倒于靈舟上。
......
“藥王,沫兒她怎么還沒醒?”竹苒紅著眸子問道。
“她服食了有毒的夾竹桃葉,一時半刻是醒不過來的,我已為她解毒,小姐安心便是。”
藥王捋了捋長長的胡須,只覺得頭疼不已,這大小姐怎得一天這般鬧騰。
竹苒坐在沫兒床前,內(nèi)疚不已,自己竟誤摘了夾竹桃葉嗎.....
久久沒有消息傳來,也不知舒華他們怎么樣了?竹苒看向天邊星辰,眸中滿是擔憂。
“滴答,滴答?!北鶝龅乃榇蛟谀樕?,手臂上仿佛還有被撕咬的痛楚,舒華猛地驚醒,坐起身來警戒的環(huán)顧四周。
天色有些昏暗,空中飄著蒙蒙細雨,后背靠在生冷的石壁上有些難受,可很快這點不適被驚恐所取代。
這里竟是無極之地的入口!
他身旁還躺著昏迷不醒的諾言,靈舟也早已不知去向。
四周遍布著尸體,可那些尸體不是傀儡,竟是族內(nèi)派來的援兵。
舒華眉目緊鎖,雙手微微顫抖,對了,手!舒華目光死死鎖在自己的手臂上,可那處卻完全沒有任何傷痕。
根本沒有受傷!
舒華手忙腳亂的確認了好幾遍,終是頹然的靠在石壁上。
他們,中計了!
......
一白發(fā)老者獨坐窗前,佝僂的身軀籠罩在暗夜中,他渾濁不堪的雙眸沒有絲毫情緒,只是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撫弄著面前銀色茶杯,窗外,桃花開得正正好。
身后有腳步響起,那老者微微一笑,詢問道。
“辦妥了嗎?”
“辦妥了?!?p> “派方州去吧?!?p> 雨聲間歇,諾言很快從夢魘中清醒。
他嘗試著扭動了一下身體,還有些許疲軟,卻毫發(fā)無傷。
轉(zhuǎn)頭驚喜的看著眼前的舒華,恨不得立馬沖上去,給他一個劫后余生的擁抱。
卻發(fā)現(xiàn),舒華的表情有些詭異。
諾言順著舒華的目光掃向四周,瞬間不寒而栗。
“這是,咳咳......”聲音有些失真。
“怎么一回事?”諾言鼻孔因恐懼微微煽動。
舒華呆呆地望著地上的尸體,沒有出聲......
諾言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可此時也被嚇得不輕,趕緊取出鷹仗聯(lián)系族人,卻意外的沒有回應(yīng)......
“這天殺的無極之地!真是邪門!害了這么多兄弟的性命!”
諾言看著身旁一具具冰涼的尸體,忍不住對著天痛罵出聲。
舒華揉了揉發(fā)酸的腿了起來,諾言看著他的背影,竟意外覺得有些悲涼,這模樣像極了舒華兒時在禁地里,對著窗外發(fā)呆的模樣。
沉默了好一會兒,舒華終于開口道。
“不是無極之地,是族長......”
這石破天驚的一句讓他身后的人瞬間懵了。
“怎么可能?”“不對,不可能的......”
回過神來的諾言趕緊反駁。
回應(yīng)他的卻是沉默。
夜幕點亮了點點繁星,一白衣男子隨風而至。
“方州,你怎么會來?”
諾言看著來人,驚喜的開口問道,這方州便是另一個禁軍首領(lǐng),二人同在大統(tǒng)領(lǐng)李鐵柱手下做事,算得上是朝夕相處。
不過他是族長的人,平日里難免有隔閡,二人也總是爭鋒相對,此時見到卻感覺像來了救星一般。
方州唇邊泛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他揚了揚手,寬大的袖袍隨風擺動。
在他的身后出現(xiàn)一群手持鷹仗的士兵,面色憤憤不已。
薄唇輕啟,緩緩?fù)鲁鰩讉€字。
“我來。”“斬殺叛徒。”
說完一個身形閃過,便死死掐住他的脖子,諾言本能的開始掙扎,漸漸卻有些力不從心,眸子凸起,滿是血絲。
舒華在一旁已被士兵們死死扣住,他衣袍散亂,透露出些許狼狽。
死亡的恐懼讓諾言爆發(fā)出巨大的能量,死死扒住脖頸上的雙手,咬牙切齒的說道。
“不是...不是我...”
方州聞言嘴角露出一抹嘲諷,說道:“這里擺著這么多具尸體,你當大家都眼瞎?”
手掌卻是松開了力道,諾言喘了口氣便咳嗽不止,斷斷續(xù)續(xù)的罵道。
“咳咳......娘的!那是逆賊干的!不是老子.......”說完便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不是你們干的?鷹仗記錄得清清楚楚,大伙們看得明明白白,你們在此砍殺同族,可有顧念半分情誼?”
說罷,方州一個轉(zhuǎn)身,眾人見他一臉悲憤的表情,也被他的情緒所感染,一群小伙子瞬間就紅了眼眶。
“族長的鷹仗可以監(jiān)視族內(nèi)一切,看你們還敢不敢狡辯!”
方州看向舒華的眼睛,眸中有一絲篤定的笑意。
鷹仗徐徐轉(zhuǎn)動于空中,忽的在空中射出一道白色光芒,繼而空中逐漸幻化出一些場景。
......
只見舒華和諾言上船之后交談了幾句,援軍便趕到了,可二人卻突然開始砍殺同族,還使用了黑丹,援軍們沒有防備。
幾乎是片刻間便橫尸遍野!
部分援軍逃脫后,二人好似疲憊不堪,靠在墻壁上睡著了。
方州收回鷹仗,畫面戛然而止,他深吸了口氣,怒聲吼道:“還說不是你們?”
諾言早已石化,他不敢相信面前的一切,忽然他想起舒華先前說過的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喃喃道:“族長,真的是族長。是族長陷害了我們,他......”
舒華卻沒有開口,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冷冷的看著方州。
諾言話音未斷,一個小士兵便臉紅脖子粗的爭辯道:“你,你......還敢污蔑族長。”
諾言一個凌厲的眼神掃過,小士兵便啞了聲,卻仍是不服輸?shù)哪樱@群人都是族里精心訓練的士兵,號稱“陽翼”。
服從性極強,對于他們來說,諾言是竹長老的心腹,也是他們的上級。
但手足的尸體擺在面前,不少血氣方剛的少年都忍不住開始小聲嘟囔起來。
鳥類聽覺敏銳,舒華聽著耳中不斷傳來咒罵聲,夾雜著啜泣聲,他看著橫陳在面前七零八落的尸體,也是心頭發(fā)顫。
更何況是身后這群與他們朝夕相處的少年?
方州好似看戲一般盯著二人,開口笑出了聲。
“呵呵,本想給個痛快。卻污蔑族長,讓我好好想想,怎么折磨你們。”
......
而此時族內(nèi)早已炸開了鍋,族人們收到傳回的畫面,早已群情激奮,恨不得沖去親自結(jié)果了二人。
這不,就有不少死者家屬上門求個說法!
此時死者王二的親娘站在祠堂外,背著磨了兩個時辰的大砍刀,旁邊還站著李四的二姨,張三的大舅,徐大的爹娘叔公......鬧得是沸沸揚揚,大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眾人吵鬧不止,推嚷著門口的士兵。
祠堂內(nèi)皆是族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負責培養(yǎng)士兵的監(jiān)禁統(tǒng)領(lǐng)李鐵柱此時面紅耳赤,首當其沖對著竹長老發(fā)起難來。
“當初是你說服眾人留下這個舒華,如今害我損失眾多精兵,你總得給我個說法把!”
說完便從懷中掏出一枚象征著自己身份的玉佩,擲到竹長老面前,緊緊皺著的濃眉一個上挑,示意今日舍下這身頭銜,也要拼個道理出來。
竹長老眸中閃過一絲厲色,卻是沒有開口,看了一眼李鐵柱漲成豬肝色的大臉,默默敲打著面前的深漆色木桌。
負責發(fā)放修煉資源的金三木此時也是一臉隱忍的怒意,他猛然起身,帶著凳子一個刺耳的響聲,咳嗽兩聲沉聲道。
“竹長老,族里為了培養(yǎng)出“陽翼”,可是耗費了不少資源,您貴為竹長老,卻更是該以身作則!”
說罷,重重甩了兩下袖子,一臉桀驁的看著竹長老。
此時門外眾人已經(jīng)按耐不出,想要沖入殿內(nèi),負責把守的士兵們盡力阻擋,被撓的頭破血流,眼看場面愈發(fā)焦灼之時。
族長墨玄開口了,一句輕描淡寫的——放肆!
卻好似穿透了吵鬧聲,眾人感覺耳膜震蕩不已,一時間鴉雀無聲。
墨玄顫抖著直起了身,身邊的婢女趕緊攙扶住他,蒼老干癟的嘴唇仿似緊閉,威嚴的聲音卻緩緩傳入眾人耳中。
“誰給你們的膽子,膽敢以下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