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2

　　容叔下班回來，看紙條，說：“字有進(jìn)步哇，隨我。”說容嬸：“給他做件新的。”容嬸說：“這衣服當(dāng)初挺貴呢，怪可惜的。”“穿不了可惜啥，”容叔把那件衣服扯了，“當(dāng)抹布吧。”

　　曉宇到前院去了。小蘑菇和田叔兒下棋，給田叔黃瓜，有點(diǎn)歉意說“有點(diǎn)小，”“小的嫩，”田叔說，“還有刺兒呢?！毙≥x問：黃瓜為什么有刺兒呢？老蘇說：防蟲子呀。小蘑菇說粗黃瓜沒有。老田說老黃瓜皮厚了。

　　下棋時(shí)候小蘑菇緊張，高度集中。中間重?cái)[棋子時(shí)，就放松，說：“田叔你晚上不困嗎？”田叔說：“白天睡啦，人的覺是有數(shù)的。”

　　棋下完，黃瓜吃剩了跟兒，要給豬吃，小蘑菇說回家了。

　　老蘇家豬圈，豬哼哼睡著，翻著肚子朝外。幾個(gè)孩子站在豬圈外看，小峰說有三指膘了，伸指頭又不伸了。小光伸手說四指。小林伸一個(gè)巴掌，說五指，轉(zhuǎn)身沖小志說：你家的豬得六指吧？大伙笑。小峰拍小林的腦袋，別亂說。小蘑菇推他們，讓離遠(yuǎn)點(diǎn)?？纯炊疾恍邪?？不行，上那邊去?！澳慵邑i肯定長(zhǎng)痘！”小林陰著眼睛說。小蘑菇說：“你家才長(zhǎng)痘?！毙×中Γ拔壹覜]有豬。”小蘑菇給豬剁菜，爛的挑出來扔掉，有泥先洗一遍，干凈兒的。

　　陽(yáng)光下，菜園里蟈蟈抻腰炸翅。黃瓜秧也在顫抖。小蘑菇進(jìn)園子摘黃瓜，在褲子上擦一下，給曉宇，曉宇不要；給其他人，都不要，說離豬圈這么近有豬糞味。小蘑菇放嘴里大口吃。小林?jǐn)D咕眼睛說，像個(gè)啥，吃東西咔嚓咔嚓的。小寶說：我奶奶說吃啥長(zhǎng)啥。小光說，看他，就像個(gè)大黃瓜。小杰說：怪不得他身上有股味兒。小海說：吃黃瓜沒什么味，吃腐乳，有味兒，吃大蒜，更有味兒。小光推小海：你也有味兒。小杰說：他吃屎了吧？要不怎么是臭味？小海生氣踢他，“你才吃屎?！痹鹤永锏娜硕夹ΑＰ∞痹谛∶芳业脑嚎礋狒[，放嘴里的西紅柿掉下來，她用肚子去靠墻接，擠紅了衣服。小梅批評(píng)小薇，你是丟了西瓜撿了芝麻呀，讓小薇掃院子。掃完了，小薇跟小梅去那邊院子。小五來了，用力推小薇撞小海。

　　小梅看小海的褲子有窟窿，找了一個(gè)棍兒，哈腰在小海后面跟著，等他不動(dòng)，要捅進(jìn)去。小五推小杰撞小梅，棍兒彎了掉了。

　　家里買了一次好柿子，好吃，小壯得意揣在褲兜，不時(shí)拿出來吃。小杰要了一個(gè)吃。小志說柿子尾巴像蜘蛛。小沖說上的都是大糞，那是小林說他的話。小壯瞪他，不是種的，是買的。小光說農(nóng)村的盡大糞，全是大糞。小志說不上大糞能長(zhǎng)嗎？小五說：大糞是啥呀，是人拉的！小蘑菇說可以上豬糞吶。小林說哎呀，豬糞比大糞干凈??？小蘑菇說豬糞不臭，小光小秋一起說更埋汰。小薇說不是，大糞得曬，大糞放在土里……小五說“弄臉上了——”小峰說啥，小五嘰咕眼睛說：蒼蠅屎！

　　小五舀一瓢水往天上揚(yáng)，喊：“下雨了！”小孩跑了。

　　小杰叫小薇上他家院兒玩。

　　小薇掏糖塊給小杰。倆人踩嘎啦殼，踩成碎片，踩進(jìn)土里。“傻孩子，那是給雞吃的。”田嬸喊，“進(jìn)來，有好吃的。一會(huì)就涼了?！毙〗艹粤送肜锏娜庾套毯痛竺字?，媽說“不吃干凈，臉上長(zhǎng)麻子?！毙∞弊吡?。老田用冬天殺的公雞羽毛編成了一把“蒲扇”，春麗接過來，在屋里地來回走，搖著扇，說“這是孔明的扇子?！毙〗苷f：“這熱還用毛扇子？傻?！崩咸镎f小杰：扇風(fēng)，又不是穿身上?！笤簝耗茄绢^，傻的呵的，看不出個(gè)眉高眼低來，別跟她玩。田嬸說你別總挑人毛病，你好哇。老田瞪眼，我什么毛?。刻飲鹫f，孩子還不像你呀？老田在炕里，把原來的舊蒲扇扔桌子那，要新扇子。春麗把羽毛扇子放炕沿，又放到進(jìn)門那，“到這拿。”

　　“誰(shuí)家炸辣椒醬了？”春麗去看，是立本和李嬸學(xué)做呢。味都辣，飛了。

　　“吃就不那么辣了?！崩顙鹫f，給春麗一小碗。

　　各家吃飯多樣，地里下來菜了桌上就不愁，合社每天能來幾車菜，各家下地還回來分一分。春花做的是豆角、土豆，春麗說“不面”，春花說別那么多事兒，這是水豆角，啥也不懂！春麗說“柿子呢？不吃都?jí)牧恕！贝夯ㄕf：“要啥就直說?！比ハ词磷?，端上桌。

　　吃飯春麗臉上微微見汗水，拿蒲扇，扇一會(huì)，給扇把兒系上線繩，掛到外屋柜子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