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一）
帶著無頭關(guān)興之尸，兩萬精銳士卒之亡，諸葛亮回到了漢中。雖然此次北伐，射死張郃，殺掉了魏國大將魏平和賈嗣，射傷于臬，但八萬蜀軍，死了兩萬，裝神弄鬼弄巧成拙，諸葛亮面臨的政治壓力，可想而知。
魏都洛陽。司馬懿擊退諸葛亮的捷報送到了魏明帝的案頭?！皵貧⑹褴娋J兩萬，陣斬蜀大將陳式、吳班、關(guān)興，射傷張嶷。諸葛亮退兵，我軍陣亡征西車騎將軍張郃，魏平、賈嗣?！?p> “西蜀尚未掃平，征西車騎將軍已亡，這可如何是好？”魏明帝看畢戰(zhàn)報，輕輕地嘆息一聲。
司空陳群，接著魏明帝的話頭，也不由嘆息道：“張將軍國家名將，竟然身死木門道，真是國家不幸啊?！标惾阂婚_口，其他一些大臣也小聲議論。
就在此時，已任衛(wèi)尉的辛毗站了出來，大聲說道：“司空何出此言？如今陛下臨朝，國勢興隆，連敗諸葛亮，雖然張將軍陣亡，于我大魏國勢，何曾有損？你又何必如此沮喪，置擊退西蜀之喜悅于不顧呢？”
陳群一驚，對辛毗此語有些驚訝。正想開口反駁，卻聽魏明帝說道：“此一戰(zhàn)，于臬初上疆場，竟然連殺蜀國兩員大將，射傷張嶷。又得征西車騎將軍轉(zhuǎn)贈長槊，足見我大魏人才濟(jì)濟(jì)，代有才人?！标惾阂豢?，便將擠在嘴邊的話收了回去。
辛毗道：“不錯，何況，如今司馬公鎮(zhèn)守雍州，何懼諸葛亮。以臣下看，此次諸葛亮損兵折將，元氣大傷，至少三年內(nèi)不會再犯邊了?！?p> “是啊，是啊。辛佐治言之有理?！北姽賳T又小聲議論起來。
陳群明白了，原來這群人是在挺司馬懿。陳群道：“請陛下恕罪，方才老臣失言了?！蔽好鞯坌Φ溃骸瓣愃究赵趺崔D(zhuǎn)口了？哈哈哈。”當(dāng)著眾官員之面，被陛下嘲笑，陳群覺得老臉發(fā)紅，但他卻沒有爭辯，而是退了回去。
經(jīng)過短暫的悲傷后，魏明帝見陳群識趣不言，內(nèi)心很是高興?！熬驼儆隰芈尻栶B(yǎng)傷。朕要論功行賞。華太尉，你擬個行賞表章?！比A歆道：“是?！?p> 這時，度支尚書司馬孚出班，道：“臣有一事要奏?！标惾阂宦?，臉上浮出了一絲微笑。
魏明帝心情大好，道：“司馬尚書所奏何事，請講來。”司馬孚道：“雍州守備薄弱，每次都要從關(guān)中派兵支援，勞費軍糧。不如從朝庭派兩萬常備軍，常駐雍州，一來，可以迅速應(yīng)戰(zhàn)，二來可省行軍開支，兩全其美，請陛下允準(zhǔn)?！?p> 魏明帝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了，道：“雍州郡兵，加上涼州兵，已有十五萬人，若加上羌胡之兵，不少于二十萬。諸葛亮入寇之兵，每次不過六七萬人，又何必調(diào)中央軍守地方呢？”
司馬孚道：“臣也是為大魏著想，朝庭無私事。還望陛下三思?！北姸喑嫉溃骸笆前。抉R尚書既然為朝庭著想，還請陛下三思?！蔽好鞯劭戳艘谎垩燮さ紫碌娜撼迹l(fā)現(xiàn)隨聲附合的，大多是和司馬家族交好的，只有陳群一言不發(fā)，閉目養(yǎng)神。
魏明帝道：“此事再議，司馬尚書還有何事奏議嗎？”
司馬孚道：“雍州連年征戰(zhàn)，土地荒蕪，隴西之糧，又被諸葛亮收走，臣請調(diào)冀州五千戶，到雍州務(wù)農(nóng)，一來開墾土地，二來充實軍糧。”
魏明帝道：“此事？于臬不是還在度支郎中任上嗎，趁他回來養(yǎng)傷，就聽一聽他的意見。退朝！”
魏明帝很氣憤。自他上位以來，就發(fā)現(xiàn)世族權(quán)臣把持朝政，雖然他數(shù)次發(fā)布政令，要求士族推薦人才要以才德為先，但效果不佳。他日思夜想，發(fā)現(xiàn)問題出在陳群的九品中正制之上。他借董昭之力，打擊了浮華，但最后卻發(fā)現(xiàn)被當(dāng)了槍使，吳質(zhì)進(jìn)京，借機(jī)打擊陳群，吳質(zhì)卻在士族面前，郁郁而終，如今陳群老實了，但司馬懿又異軍突起。
“要是曹子丹他們在，又怎么會弄到如此地步。”魏明帝正在想著，宮女來報：“賀喜陛下，皇后生下一位皇子。”魏明帝大喜，朝皇后寢宮走去。
七月，于臬回到了洛陽。因天氣炎熱，于臬怕箭瘡發(fā)作，坐在車中回來?；氐礁?，夏侯薔接著，于圭拜見了父母。夏侯薔紅著臉對于臬說道：“夫君，妾身有了?！庇隰稍诖采?，低聲問道：“幾個月了？”夏侯薔道：“你出征前有的，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有五個月了?！庇隰珜⑹滞暮钏N肚子上一摸，果然鼓起來了。
二人在家中溫敘。不多一會，家人來報：“司空西曹掾傅蘭石一干人等求見。”于臬無奈，便要夏侯薔好好休息，自己由家仆扶著，來到了前廳。
“哈哈，原來是傅兄啊，喲，文秀兄也來了，快快請坐。”來的二人，正是傅嘏和裴徽。
傅嘏道：“德揆兄為國負(fù)傷，今天一則來看看你，二則來為你賀喜呢。”于臬笑道：“幸好命大，在戰(zhàn)場上撿回一條命。何喜之有？”
裴徽道：“你身負(fù)箭傷，與一般人不同啊，你可是奉旨回洛陽養(yǎng)傷，連天子在朝堂上稱贊你是大魏才人，能得天子親口稱贊，那可是了不得的事啊。華太尉到時會論功行賞，你呀，就等著封候吧?！?p> 于臬道：“一將功成萬骨枯，自古皆然。此次征討，全仗司馬都督調(diào)度有方。昨日已上了回京表文，就等著陛下召見了。不知近來，朝上發(fā)生何事？”
傅嘏道：“自陛下罷浮華以來，太初與我等，幾乎沒有見面。只是司馬尚書上奏朝庭，請調(diào)中央軍二萬常駐雍州，被陛下否決，又請調(diào)冀州五千戶到雍州開墾。當(dāng)時陛下沒有立即答應(yīng)，而是說要聽一下你的意見呢?！?p> 于臬道：“我雖是度支郎中，但一直沒有上任，今年開春，又到了雍州從軍，至今才還，陛下要親口問我，這不是讓我為難嗎?！?p> 傅嘏道：“這才是你的好消息啊。你應(yīng)對得當(dāng)，肯定會升官，要是弄砸了，恐怕你的軍功，也會沒有了?！?p> 于臬道：“朝中大事，某久不聞，還請子蘭兄教我。”傅嘏道：“陛下抑浮華，何晏、丁謐等人，盡遭罷免禁錮，陛下正欲提一批年輕人，以為已用。以我觀之，當(dāng)日朝堂上，陛下很不想同意調(diào)冀州五千戶至雍州，更別論調(diào)中央軍隊常駐了。至于如何取舍，就看你于兄的了?！?p> 于臬笑道：“你二人到底是來看我的，還是來討論朝中大事的??？”傅嘏道：“當(dāng)然是借著看你論一下朝中大事啊?！庇隰Φ溃骸俺兄?，到時陛下問起，我再問對就是了，可是我這個箭瘡，現(xiàn)在就疼著呢。你們有什么好禮物，還不快拿出來？”
裴徽大笑：“我以為你于德揆清正，哪知道還開口找我們要禮物啊。”于臬道：“那是自然。我還得管飯呢?！?p> 傅嘏道：“想不到你從軍回來，也不正經(jīng)了啊，禮物當(dāng)然有了，我?guī)Я松虾玫臏匮a(bǔ)藥，文秀帶了一枝百年的遼東老參，哈哈，都拿來了。”于臬道：“既然如此，我就笑納了。今天就在我府中用飯罷?！迸峄盏溃骸澳俏覀兌司筒豢蜌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