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交流,沒有游戲,沒有很多朋友,沒有繁重到無法完成的作業(yè);江四月總是埋頭寫文章,她因為父母常年吵架內(nèi)心敏感,她渴望一個溫馨的家庭環(huán)境,父親癱瘓后,她時常擔(dān)心會惹江超生氣,常常正在寫作業(yè)的時候,渾身一顫,極度缺乏安全感。
因此,她比別人更加敏銳洞察這個世界,安靜的環(huán)境里,她會有寫不完的故事。
又是一年四月季,遍地薔薇,人間回春。
班主任孫鳳手握一張報紙,興高采烈地走進(jìn)教室:“四月,過來。”她朝四月招了招手。
四月放下手中的筆,將筆記本蓋上,起身走到孫鳳身邊。
教室里的同學(xué)都豎起耳朵,想要從兩人的談話中偷聽到一些秘密。
“你看看這個。”孫鳳將手中的報紙遞給四月。
“老師,這是?”
“看看這里?”孫鳳手指輕點報紙的一個角落,神采奕奕。
四月認(rèn)真讀了幾遍孫鳳指出的一欄,原來是約稿日刊,日期已經(jīng)是兩個星期前了,大致內(nèi)容如下:
江南水鄉(xiāng)白晨埃作家你好!
四年前你給《江南文采》投稿文章,無意間被我雜志社(瑰文雜志出版社)總編看到,她很喜歡你文章中新穎有趣的想法,感動你從生活中觀察到的點點滴滴,因此,我雜志社希望能夠與你長期合作,定期刊登你的作品,我們會給予相應(yīng)的報酬。
由于不清楚你的住址,只能用這種方式傳達(dá)我雜志社的誠意,期待你的回信!
地址××××聯(lián)系人:歲歲安
“孫老師,這是?”四月眸帶微光,她抱著孫老師喜極而泣。
“傻姑娘,這有什么好哭的,老師說過,只要你堅持寫下去,一定可以有所益處?!睂O鳳撫了撫她的背,“四月,你是老師教書這么多年,最有寫作天賦的學(xué)生,老師希望,你不要把這天賦弄丟了。”
四月抹干眼角溢出的興奮的淚水,又是露八顆牙的微笑:“孫老師,我很感謝您!如果沒有您的認(rèn)可,支持我,借書給我看,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投稿邀請。”
“四月,你一定要記住,是金子總會發(fā)光,我只是發(fā)現(xiàn)了你這顆金燦燦的小金子喲。這個拿著?!睂O鳳將一枚郵票放在四月的手中。
不需言語說明,四月已經(jīng)明白孫鳳的意思。
回座位的短短30米,她握在手心里的郵票變得很重很重,她將孫老師的期望握在手心,將自己的熱愛握在手心,聽說拳頭大小便是心臟大小,她的拳頭那么小,心中卻裝著天大的夢想。
四月將多日來寫的文章拿給孫鳳批閱,孫鳳指出問題后,她再反復(fù)修改。最后,她思考了很久采納了孫鳳提出的開一個欄目,連載關(guān)于青少年內(nèi)心成長的主題。
當(dāng)然,這需要先獲得瑰文雜志出版社的認(rèn)可和同意。
確定了目標(biāo),周末放學(xué)后,四月早早起床將信封貼上了郵票,去了云市的郵筒點投遞了信件。
她站在綠色的郵筒前,反復(fù)確認(rèn)自己沒有寫錯地址,才放心投入。但是她并沒有立馬離開那里,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盯著那個郵筒,試圖等待郵遞員取走信件后再離開。
縱使她一刻也不敢走神,到了晌午也不見郵遞員來取件,心中安慰自己:再等等,可能是每天信件太多,郵遞員叔叔阿姨們沒有時間來取。
“江四月?”覓歡涼試探地叫了一聲四月的名字。
四月回頭間,見到了多日未見的覓歡涼,他的身邊無時無刻都有那個嗓音輕盈,長相甜美的女生文歲旻。
江四月低頭看向腳尖,自己卻打扮成一副男生模樣,寬大的T恤,發(fā)白的黑色牛仔褲,一雙大兩碼的帆布鞋,江超說衣服買大些,可以多穿幾年,便可以省點錢。
她如今稍長了些的頭發(fā)隨意扎了個短馬尾,心底竟萌生出一股自卑感。
“江四月,真的是你?你在這里做什么?”覓歡涼上前問到,等待她的回答。
“我寄信,想等郵遞員取走,我再走?!?p> “不是吧,那我們在旁邊書店里看書時看到的真的是你呀?你不知道這里的郵遞員是周末不取件的嗎?”歲旻表情微微夸張。
“歲旻,你先回去,我有點事要對四月說。”覓歡涼自然的打發(fā)文歲旻。
歲旻臉色微變,可是她不像別的女生可以對一個男生死纏亂打,因為覓歡涼同別人不一樣,她的死纏亂打只會將他推的越來越遠(yuǎn)。從第一次見到江四月時,她便發(fā)現(xiàn),覓歡涼對待四月似乎與眾不同。
“那你早點回家,別讓沈姨等急了?!蔽臍q旻又掃了一眼覓歡涼的眼色,他可能有點不耐煩了。
晚霞染紅云市整片天空的時候,四月看見那個大男孩仿佛站在畫里,他面目模糊,聲音低沉極其溫柔:“我陪你一起等,說不定這個周末的郵遞員勤勞了些?!?p> 覓歡涼坐在了一開始江四月坐在的位置,他伸出右手:“坐這里?”四月看向覓歡涼示意的位置。
四月略過他伸出的右手,不漏痕跡的坐在了他的身旁。
夕陽下,兩位少年如同熟知的好久不見的親密好友,男孩輪廓分明,線條優(yōu)美,女孩生性膽怯了些,眉目還算清秀。
“我送你的音樂聽了嗎?”覓歡涼看向她的眼睛,卻被她幾縷別在耳邊的發(fā)絲吸引。
“聽了,但是不太聽的懂?!彼脑侣牪欢切┗浾Z歌曲,內(nèi)心覺得作為催眠曲實在不錯,可是她不好意思說,怕拂了他的好意。
“嗯?!币挌g涼望向郵筒,嘴角微翹:“四月,你看。”
一身綠色工作服的郵遞員叔叔騎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停在了郵筒邊,他取出了郵筒里所有的信件,又認(rèn)真的檢查一番,確認(rèn)信件不會丟,才單腳劃了幾步自行車,另一只腳跨上自行車,蹬著自行車走了。
兩人四目而對,四月眼角藏不住的喜悅,覓歡涼也不覺笑了。
“覓歡涼,我想起了一首詩?!?p> “什么?”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彼脑玛┤欢梗兆×诵θ?,她的心微癢,不可名狀的心事仿佛要破土而出。
“還有呢?”覓歡涼問她,好像真的是第一次聽說這首詩。
“不記得了。謝謝你陪我,我該回家了?!?p> 沒良心的小騙子。覓歡涼無奈搖了搖頭:“走吧,送你去車站?!?p> 兩人一前一后走著,到了車站,四月發(fā)出了邀請:“等沈姨有時間,你和沈姨一起來我家吃飯?!?p> “好。車來了,注意安全?!币挌g涼等四月上了車才回家,他走的極慢,無法避免地一次又一次想起四月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