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亮的早,卯時主仆二人就起了身,宮中的規(guī)矩與王府中相似,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一眾妃嬪每日都要在巳時之前去皇后的“清寧宮”請安。
韓靜璇昨日車馬勞頓,臉色看著有些蠟黃,她對著銅鏡微微撲粉掩了掩,并不特地打扮,末了搭了木芝的手就要出門。
木芝看著疑惑,“才人第一次出現(xiàn)在她們面前,為何不好好打扮一番?”
韓靜璇搖搖頭,“她們?nèi)雽m都是名正言順,偏偏我是破例,心里不平的大有人在,還是低調(diào)些好?!?p> 青石鋪就的宮路兩側(cè),宮人們安靜地灑掃,她經(jīng)過時有人行禮,也不用她說免,禮行完就繼續(xù)干活了。
主仆二人來到清寧宮時,時辰尚早,其他的妃子都還沒到,宮門口的內(nèi)侍攔下她,韓靜璇報了名字,對方只是應(yīng)了一聲,并不讓行。
原本以為是皇后還未起身,誰知他說道:“娘娘近日身體不適,太醫(yī)說不能見風(fēng),若是來一個人就開一次門,只怕鳳體不能痊愈,委屈韓才人等候其他院里的主子一道請安,結(jié)伴進(jìn)去吧。”
韓靜璇秀眉輕蹙,她特地來得早些就是不想與眾人那么早碰面,卻也無奈,“公公常年在宮中,我是昨日才進(jìn)宮,按照規(guī)矩今日該來的早些,方不失對皇后娘娘的敬重,煩請公公代為通報?!?p> 對方卻是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厲聲道:“若是皇后娘娘鳳體難愈,韓才人擔(dān)得起責(zé)任?再者說,位分比韓才人高的大有人在,才人莫不是覺得等她們委屈了?”
韓靜璇道了聲“不敢”,只得耐心等待,袖子擋住的手緊握成拳,指甲刺得掌心生疼。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她遠(yuǎn)遠(yuǎn)看到來了一群人,穿著打扮各有千秋,邊說笑邊往這邊走。
等她們走近了,韓靜璇按宮規(guī)默默跪下行禮。
不知是誰笑著問了句,“以前沒見過你,新來的?”
她并不抬頭,只答道:“嬪妾才人韓氏,給各位娘娘請安?!?p> “本宮前些日子可聽說了,任國韓氏被滿門抄斬,你這個韓氏與那個韓氏可出自一脈?”有人冷笑了一聲,張揚輕蔑地羞辱她。
韓靜璇還跪著,脊背卻立刻挺得筆直,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字,“正是?!?p> 那人看著二十出頭,雙目又圓又大,澄澈清亮,眼形略微上挑,帶一點媚感,鼻頭有些圓潤,算不上小巧,通身看去俏麗,卻并非很端莊。
她呵呵一笑,卻是拿定主意要為難韓靜璇,“這倒是一樁趣事,韓家的女兒不是嫁給任國相國了嗎?叫什么來著……你們瞧瞧本宮這記性,哦,聶朝輝,你不好好當(dāng)相國夫人,來允國的后宮做什么?”
“娘娘,莫不是任國皇帝舍不得送公主過來了,把她給送來了?”人群中不知是誰替韓靜璇“回答”了一句。
此語一出,眾人立刻附和著笑。
韓靜璇抬頭安靜地看著領(lǐng)頭的那個妃子,除了依舊優(yōu)雅地笑容,面上一絲多余的情緒也沒有,“嬪妾逃亡到此……”
話音未落,一陣掌風(fēng)迫近,結(jié)結(jié)實實地一巴掌“啪”地落在她白凈的臉上。
韓靜璇沒有一點心理準(zhǔn)備,眼前猛地一晃,整個人跌坐在地,靠雙臂撐著才沒倒下,耳朵里嗡嗡作響,頭暈眼花。
她閉了閉眼睛挨過眩暈感,捂著火辣辣地臉看向她。
那妃子擦完自己手,厭惡地將帕子丟給隨行的宮女,白了韓靜璇一眼,“韓才人入宮前連規(guī)矩都不好好學(xué)嗎?本宮今日就讓人教教你,靈兒?!?p> 她身側(cè)的丫鬟立刻走到韓靜璇旁邊跪下,一板一眼道:“回娘娘的話,嬪妾是逃往到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