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來者何人
在前方埋伏著的手下退了一個回來,輕聲道:“爺,車轅上坐著一對夫婦,在一邊跑著的是個老頭,單子上說的是一家四口,還有兩個孩子應(yīng)該是在車里?!?p> “那個老頭呢?”
那黑衣人垂首細思,這才道:“單子上沒說到這個老頭?!?p> “那就先不殺他,你們幾個負責(zé)困住那老頭,那一家四口由我動手!”
“是!”
曲鶴立雖也是久經(jīng)沙場之輩,這會,卻沉浸在母子兄弟的天倫景象之中,傻呵呵地只顧自己樂,全然未曾注意到,這借著夜色肆意彌漫的殺意……
而曲聽瀧緊緊抱著小聽溯,車里一片漆黑,除了車輪轆轆之聲和前面曲鶴立時不時傳來的傻笑以外,便是一片寂然,因此,她不安的心跳聲,在這樣的寂然之中,才愈發(fā)明顯。
她總覺得,這件事不會這樣簡單,二房一家已經(jīng)當了一年多的“忠義侯”,享受了那么多的榮華富貴和地位名聲,又怎么可能這么輕易地就接他們回去,將爵位拱手相讓?而且,就算要接,為了避免惹人詬病,也應(yīng)該大搖大擺,做足了樣子才對,怎么會趁夜用這樣一頂不起眼的小轎來接?
等一下!
不起眼?
車上那條紅絲帶,不是很顯眼嗎?
難道……
一直緩緩而行的馬車突然戛然而止,打斷了她的猜忌,隨后,便只聽曲鶴立厲喝了一聲“什么人”!
……果然!
無赦一身夜行衣,用鬼面面具蒙著面,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之中顯得格外詭異,就站在官道中央,擋住了去路。
曲鶴立只能駕著馬車停在了路中央,忍不住連神經(jīng)都緊繃了起來,下意識想去拔身側(cè)的槍,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斷了手臂,是個廢人了,就連愛槍也被人搶走,氣勢頓時泄了一半,卻還記得用左手去護住身邊的小許氏,斂下了眸子,渾身縈繞著在戰(zhàn)場上磨礪出的戾氣:“來者……何人?”
無赦站出來以后才有那么一瞬間的怔愣,他萬萬沒想到,要殺的人,居然是忠義侯曲鶴立!
一時之間,關(guān)于忠義侯的種種訊息,都涌入腦海。
傻子嫡女,年幼嫡子,戰(zhàn)場上的梟雄,斷臂的雄獅……
嘖……
如果可以,他還不是很想就這么弄死這位忠義侯呢,日后留著,還有可能成為一張有力的王牌,只可惜這任務(wù)都已經(jīng)接下了,十二閣……
可從來沒有失手過!
就算是忠義侯,為了十二閣的名聲,也只能讓他一家痛快的上黃泉了!
“來者……索命!”無赦說罷,利劍出鞘,便徑直向曲鶴立而來,他手無寸鐵又斷了一條慣用手,只來得及伸手將尚未反應(yīng)過來的小許氏一把推下了車,自己閃身往旁邊一躲,無赦那一劍便順勢劈開了馬車,兩姐弟正坐在馬車里,這一劈,小正太便嚇得尖叫了一聲。
“溯兒!”
曲聽瀧攬著小正太,馬車被正中劈成兩半的時候,下意識地把小正太護在了懷里,雖然古代的馬車只是輕巧的薄木蒙布結(jié)構(gòu),但這結(jié)結(jié)實實地一摔一砸還是疼得不輕,壓低聲“嘶”了一聲,伸手拂落身上的木板和碎屑,便正撞進一雙驚愕的眼里——
怎么會是他?
這廝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而無赦也在第一時間認出這小丫頭,四目相對,兩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確認了同一件事,那就是——
他要殺她!
原本他一直沒法下手,就是因為有沈甯鈞“從中作?!保F(xiàn)在……
不正是送上門來的好機會嗎!
他未曾想太多,幾乎是在一瞬間就調(diào)轉(zhuǎn)了目標,向著曲聽瀧而來,而她只來得及將小聽溯往旁邊一推,將人推到了小許氏懷里,然后往反方向一躲,動作慢了半拍,那一劍險險從她肩胛上方劃了過去,血立刻染了半身,她痛呼了一聲,立刻往反方向挪了挪。
“瀧兒!”
瀧兒……?
曲聽瀧……?
那個京城排行第一的傻女?
可她明明不傻,反而還聰明得很!所以……難怪那只狐貍似的臭小子對這丫頭格外上心,還專門打了自己一拳,就為了助這一家四口回京,那時所說的“門票”,想來也是為了等這丫頭能在京中翻出什么樣的風(fēng)浪來!
他的動作也隨之慢了半拍,呵,裝瘋賣傻,單憑這一點,他突然不打算殺她了,左右等沈甯鈞得了消息,也會第一時間趕來劫人,他拖延一點時間,今日,十二閣“絕不失手”的招牌,怕是要折在自己這個閣主手里了。
背在身后的手打了個手勢,手下們明白其中意義,連忙上前與曲鶴立恰到好處的纏斗起來,就算他斷的是慣用手,反手應(yīng)該也能配合他演上幾個回合!
曲聽瀧前世二十幾年,過的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精致生活,除了來姨媽,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流這么多血,疼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也不知道骨沒骨折,只能死死咬著牙,才勉強自己沒有哭出聲來。
再回過神,就見曲鶴立已經(jīng)撿了根棍子,笨拙地用左手與殺手們纏斗起來。
無赦的身手她是見識過的,眨眼一瞬之間,殺人就能不見血,曲鶴立再如何,如今也斷了條手臂,而且還是他的慣用手,這一年多來,一半的時間在床上躺著養(yǎng)傷,另外一半的時間像個正兒八經(jīng)的農(nóng)夫,扛著鋤頭認認真真的下地干活,什么功夫招式早就都荒廢了,這會拿著棍子對上無赦手里連馬車都能一劍劈開的利劍,完全是以卵擊石,招招式式都像一個蹣跚學(xué)步的幼兒,在向大人撒嬌。
然而即便如此,這兩個人,竟依然打了個不相上下!
這水,也未免放得太明顯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