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巳時,凍的就快冒鼻涕泡的龐帥便帶著胸甲騎兵們頂著凜凜寒風趕到了京城。
來到被皚皚白雪環(huán)繞的京城腳下之后,龐帥便把大部隊交給了自己的副手,讓他們跟著劉公公派來的人去京營駐扎,而他自己則帶著三十名騎兵進城去劉府落腳。
而紫禁城內(nèi),位高權重的魏忠賢這段時間很是興奮,因為東林黨在朝堂上被他打的節(jié)節(jié)敗退,在他看來,東林黨此時已呈日薄西山之勢,就快要完蛋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時魏忠賢就是這種狀態(tài)。
平時沒有事的時候,大忙人魏忠賢就放下了手中的所有雜物,一門心思的陪著天啟皇帝玩。自己若是有事顧不上陪著天啟,他就會尋著法的安排太監(jiān)侍女哄著天啟,或者找些木匠制作些奇巧工藝品給天啟,讓天啟照著樣子學做木工活。當然,不放心的他還會讓自己的老姘頭客氏在宮里盯著。
說實話,魏忠賢魏公公絕對是一個閑不住的人,老是想找點事干,有點像那種越忙越興奮的人。
自打入冬以來,魏忠賢除了在朝堂上與東林黨的頭頭們大打出手硬剛,就是和自己的徒子徒孫一起籌劃怎么分大餅和不斷填充自己的勢力,經(jīng)常是忙得腳后跟打后腦勺。除此之外,他還要親自安排內(nèi)監(jiān)二十四衙門供給各宮冬季更換的棉、毛衣物衣料,并派專人去嚴格檢查宮里保暖的火炕是否通暢,向各宮配送燒炕取暖的紅蘿炭是否有異,還要準備冬季食用的大量菜肴。有時候伺候完皇上,回值房時還會抽查沿途防火的水缸上面是否蓋上了蓋子,水缸下面是否抽開石頭并點上了防止缸水結(jié)冰的炭火。
當然,快到天啟五年了,這些雜七雜八的事都還不是最重要的,在魏忠賢看來,當前最要緊的,還是盯住朝廷人員的任免。
雖然要在宮內(nèi)忙著準備過年,但是宮外也不能放松。這就快“京察”(明代吏部考核京官的一種制度,本身目的在于獎優(yōu)懲劣,使各級官員能夠恪盡職守,為帝國統(tǒng)治做出貢獻,結(jié)果明代后期卻成了政治斗爭的工具。)了,等京察之后,必然是朝廷官員的大調(diào)整,有升遷者,有罷黜者,這是權力的重新分配。
讓魏忠賢耿耿于懷的是要讓自己的心腹之人進入內(nèi)閣,逐步頂?shù)羧~向高、韓爌、朱國祚、史繼偕和何宗彥這些個糟老頭子們,使內(nèi)閣能夠按照自己的意愿擬閣票,這才是最要緊的。
到了年末,眼看著東林黨的幾個中堅人物被自己成功的耍計關進了大獄,魏忠賢就忍不住的高興。
雖然前幾日京城下了一場大雪,天氣有些寒冷。但是今日天氣卻是難得的暖和了不少,于是心情高興的魏公公打算趁著天暖陪著皇上痛痛快快地玩一會,已解這幾日皇上窩在殿里避寒不能出門玩耍的苦悶。
說實話,冬日里深宮大院的紫禁城里實在是沒有多少好玩的,但是魏忠賢魏公公會作呀。知道天啟帝除了做木工活之外,還喜歡在宮里的湖上泛舟。于是,這位皇上的貼心太監(jiān)找人敲碎了宮中西苑游湖湖面上的薄冰,并組織大量人員在湖邊支起大鍋燒開水,等水開了以后再往湖里大鍋大鍋的倒熱水,一番忙活之后,這處內(nèi)湖儼然沒有了冬日里該有的冰寒模樣。
“陛下,都準備好了,可以登船了?!笨粗媲闆r適合泛舟之后,魏公公便開口邀請?zhí)靻⒌鄣谴?p> “大伴,還是你懂我??!居然能在這天寒地凍的時候還能讓朕在湖上泛舟賞景,整個京城啊,還是你最貼心呀?!笨吹阶约嚎梢宰诖嫌魏?,心情很是歡喜的天啟帝拍魏忠賢的肩膀夸到。
“能為陛下分憂,實乃奴婢的本分,實在是當不得陛下的夸獎?!?p> “你呀?!?p> 說著話間,魏忠賢小心翼翼的扶著天啟帝登上了早已準備好的游船。天啟帝上船后邁步來到船艙門口時,門口的兩名小太監(jiān)連忙掀開厚厚的門簾,頓時一股暖暖的熱流迎面撲向了天啟帝的面頰,讓渾身略有寒意的天啟帝瞬時感到一陣舒爽。
怎么這么暖和?天啟帝進屋后好奇的瞟眼一看,哦!原來船艙的四角各擺放了一個取暖用的火爐子,里面的火燒的旺旺的,就算船艙的窗戶開著,天啟帝也都還覺著船艙里熱的很。
“好,好,好,你有心了?!币贿吀惺苤摾锏年囮嚺?,一邊看著船艙里早已布置好的美酒佳肴,天啟帝就忍不住對著魏忠賢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落座以后,心情不錯的天啟帝便一手端起了一杯熱好的溫酒飲酌了一小口,閉上眼睛慢慢的品味后開口:“好酒,好酒呀?!?p> 就在天啟帝開始在船上品著美酒吃著珍饈時,只見服侍在側(cè)的魏忠賢沖著外面一揮手,只見遠處幾十名太監(jiān)開始忙碌起來,抬著幾個大家伙跑了沒一會兒便來到了湖邊。
正在看著遠處漂亮雪景用膳的天啟帝突然聽見了湖邊的動靜,不由的轉(zhuǎn)頭看向了在一旁服侍的魏忠賢。
“陛下,這幾日,宮里的奴婢們聽說您最近老是悶悶不樂的,都在想辦法為陛下您解憂??墒嵌际切┯薇恐?,實在是給陛下您幫不上忙。所以,這不,下面的這些個小崽子呀,一聽您今天要在湖上泛舟解悶,于是他們便想著在這里給您來一場龍舟比賽助助興?!?p> “嗯,這些個奴婢有心了,朕甚是欣慰,得賞。”
“是,陛下,那現(xiàn)在可以開始了嗎?”看著岸邊的太監(jiān)們都準備好了之后,魏忠賢問道。
“開始吧,朕很期待?!?p> “好的,陛下?!蔽褐屹t一邊回著話,一邊沖著門外一揮手。
接到信號后,只見參賽的太監(jiān)們十幾個人為一隊,每個人一副漿,所有人的嘴里都哈哈著冷氣準備發(fā)力。如果走近一看,你甚至還會發(fā)現(xiàn)他們的身體因為天氣太冷而凍的不停打哆嗦。
“開始!”
隨著一聲令下,鼓聲開始咚咚的響起來,蕩漿劃船的太監(jiān)們也喊聲震耳,只見各支龍舟奮力爭先,拼命的往前沖,很是使勁,只是不知他們這么拼命是真的為了比賽奪冠還是為了御寒而拼命的活動著手腳取暖。
望著湖面上你爭我趕的各支賽舟,在暖和的有點過份的船艙里喝著小酒的天啟帝看的是津津有味,在看見有連續(xù)超過其它賽舟的龍舟時,天啟帝甚至還會輕喊上幾聲“好”來,而善于阿諛奉承的魏忠賢則在一旁見縫插針的拍著馬屁。
等龍舟賽決出名次后,天啟帝高興的賞了第一名不少銀子,并御賜了第一名龍舟上的每一個人一杯溫酒以示鼓勵,而這些獲獎的太監(jiān)則是抹著眼淚高呼“萬歲”以示謝恩。
等吃飽喝足的天啟帝獎賞完龍舟組的成員后,又在魏忠賢和幾個小太監(jiān)的陪伴下親自駕舟在湖面上轉(zhuǎn)了幾圈后,實在是受不了戶外這寒冷的天氣后,便吩咐魏忠賢返回了溫暖的游船上休息。
到了午時,休息了差不多的天啟帝便又在魏忠賢的蠱惑下去御馬監(jiān)看內(nèi)操太監(jiān)跑馬。
等天啟帝到了御馬監(jiān)后,早已經(jīng)準備好的內(nèi)操太監(jiān)們便紛紛開始賣弄起自己本事來。只見這些個太監(jiān)雖然身體上有些殘缺,但是馬上的技藝卻十分了得,像什么蹬里藏身啦,鞍上倒立啦,一人雙馭啦,馬上劈砍啊等等很多花樣,看的坐在一旁的天啟帝大呼過癮。
不一會,看著御馬監(jiān)的太監(jiān)們在冬日里僅僅穿著一身窄袖短衣,就能不停的在馬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不斷展轉(zhuǎn)騰挪,天啟帝不由得心生羨慕,不一會便開始動手脫起身上的大襖,躍躍欲試的打算上馬來一圈??匆娞靻⒌膭幼?,魏忠賢嚇得直冒大汗,連忙上前勸阻。竭盡全力勸了半天,卻還是沒打消天啟帝想下場練幾招的想法。又勸了半天后,在天啟帝再三答應了魏忠賢不會策馬奔騰后,魏忠賢才放手讓天啟帝騎著一匹很是溫順的御馬在御馬監(jiān)的跑馬場上來來回回的慢慢跑圈。
騎在馬上跑了兩刻鐘后,逐漸覺著索然無味的天啟帝便向魏忠賢討要弓箭說是想要練習騎射,魏忠賢當時就做蠟了,就是打死自己也不能給呀。別看天啟帝能干木匠活,手上有那么一股子力氣,但是弓弦卻不一定能拉的開,就算拉開了,傷到手指頭怎么辦?萬一使勁不當再從馬上掉下來有個好歹,自己可就沒福禍難料了。
眼看著天啟帝就要生氣了,魏忠賢只好松了口,看著已經(jīng)下馬朝一旁的兵器架走去的天啟帝,魏忠賢突然想起一件事。
“陛下,剛才有人來報,說是文登營主將龐帥已經(jīng)進京了。您不是一直想見見這位英杰才俊嗎?您看,人都到了,要不要現(xiàn)在就召見他,在這里考??夹K奈渌嚹??”突然記起來剛才小太監(jiān)給自己傳遞的消息,魏忠賢直接就把剛進京的龐帥給賣了。
“也好,這樣,朕先回去休息一下,你派人去通傳吧!”說完,天啟帝放下了已拿在手里的一柄良弓。
看見天啟帝放棄了騎馬射箭的想法,魏忠賢連忙派人去通傳龐帥進宮,自己則是伺候著天啟帝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