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紜不近不遠(yuǎn)的跟在綠紈后頭。
見她四處打量,神情緊張,好似是在尋找什么,心里有些激動。
看來明天就能向夫人交差了。
這綠紈夜半行事,又慌慌張張的,肯定就是那偷釵的內(nèi)賊了。
果然見綠紈摸索到園子里的一叢月季旁,撲下身子似是在找些什么。
果然如此!
綠紜壓住心底的激動悄悄靠近,這回算是人贓并獲了!
突然見綠紈從花叢拿出一物細(xì)細(xì)端詳,繼而步伐竟有些加快。
綠紜顧不得其他,生怕好不容易抓到的內(nèi)賊跑了,便喊了一句。
“抓賊?。 ?p> 話音剛落,園子里突然出現(xiàn)幾個健壯的婆子,將她和前面的綠紈一把扣下。
這是怎么了!
綠紜正待辯解,迎面徐氏和周幼儀身邊跟著幾個丫鬟提了燈籠出現(xiàn)在她二人面前。
綠紜綠紈尚未開口,眼前就被蒙了黑,捂了嘴被架著往前走。
“稟夫人,人全了。”
耳邊傳來一個婆子的聲音。
綠紜越發(fā)困惑,人全了,什么意思?
正想著,有人已經(jīng)取了她眼前和口中的布。
只見屋內(nèi)燈火通明,徐氏端坐主位之上,紅綢紅綃二人立在身旁,下首坐著大小姐周幼儀。
大廳中加她一共跪著綠紈、綠綺、綠縵等四個人。
綠紜腿腳一軟歪向一邊。
“夫人,小姐!明鑒!奴婢并非賊人,奴婢是去捉綠紈的!”
“你胡說!你血口噴人!明明是你有意栽贓于我!”
綠紈仰了頭辯駁道。
“那你半夜前往花園,又四處尋覓,神色慌張是為何?明明是心中有鬼,在找尋贓物!”
綠紜指了綠紈懷里的帕子。
“夫人、大小姐,不信可以讓綠紈拿出來一看?!?p> 旁邊的婆子掰了綠紈的手拿出來帕子。
翻開一看里頭是支釵子,上頭兩個東珠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瑩潤的光暈。
果然是那支鎏金銀鑲珍珠雙頭如意釵!
“果然如此,這下是人贓并獲了!”
綠紜直了腰背,偷釵賊已然尋到,自己也算是自證清白。
“你這分明是賊喊捉賊!我不服!”
綠紈咬牙說道。
“哦,為何不服?你且說來聽聽!”
周幼儀緩緩開口。
“大小姐!您別聽這賊人狡辯,分明就是她拿的!”
綠紜急急開口。
“無妨,我母親治家一向公正,就是賊人也要許她辯駁幾句,萬一有什么難言之隱呢?”
周幼嘴角噙笑,意有所指的掃過下首四人。
跪著的四人中果然有人一顫,只是無人開口說話。
已經(jīng)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了,既然你自己不要,那她和母親今天就要好好肅清這內(nèi)宅!
綠紈臉上神情變幻莫測。
“奴婢是前往花園沒錯,這釵子也是奴婢尋出來的!但奴婢是為人所陷害的!”
當(dāng)她看到這釵子外包裹著的手絹時,她就知道是有人在故意陷害。
“夫人,大小姐請看,這裹著釵子的手絹,正是奴婢曾經(jīng)遺失的一條?!?p> 紅綢接了帕子展示在徐氏和周幼儀眼前。
帕子是素綢質(zhì)地,黛藍(lán)色的線仔細(xì)的裹了邊。
右下角繡了朵墨蘭,署了一個紈字。
“這確是綠紈的手藝?!?p> 紅綃辨認(rèn)后開口,綠紈曾贈過她兩條帕子。
這墨蘭的繡法是如出一轍的。
“這條帕子,奴婢半月前就已丟失,后來也未曾尋到,今日夜探花園,借著月光才認(rèn)出這是奴婢的帕子,奴婢...
奴婢才察覺到自己是被陷害了!”
綠紈忿忿不平的看向綠紜
“定是有人監(jiān)守自盜,想借此邀功,好讓夫人重用她?!?p> 眼看二人就要爭吵起來,幼儀開口問道。
“綠紈,你是如何得知有一釵在花園中的?”
在座眾人醒悟,對啊,這才是關(guān)鍵問題。
“奴婢、奴婢、是聽灑掃的小丫頭說的?!?p> 綠紈羞愧的開口。
“今日下午奴婢當(dāng)差聽見夫人同小姐談?wù)摯笱诀咭皇隆?p> 回來后又聽見灑掃的小丫頭說,夫人似是在為丟失釵子一事煩惱。
而她前些日子剛好看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花園埋藏些什么,于是就告訴了我...”
只怪自己輕信了那小丫鬟,上了綠紜的當(dāng)。
綠紜這會聽明白了。
綠紈定是覺得自己為求上進(jìn),所以串通小丫鬟陷害她。
正想開口解釋,就聽幼儀開口問話了。
“綠紜,你為何得知綠紈今夜要前往花園?”
一旁跪著的一人心神一顫。
她計劃如此周密,應(yīng)該不會有人察覺的!
“奴婢今夜心緒不寧,半夜醒來正好瞧見綠紈起身外出,便悄悄的跟在她后頭...”
周幼儀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半夜醒來?你熟睡之中半夜如何醒來?”
綠紜低頭回想細(xì)節(jié)。
半夜...
被子...
對,是她覺得太擠,想去推身邊的人。
身邊的人?
綠紜轉(zhuǎn)向一人。
那人跪的低眉順目,是綠綺。當(dāng)時擠她的人是綠綺!
周幼儀看向自己一直注視的那人——綠綺。
“帶上來?!?p> 話音剛落,旁邊就有幾個健壯婦仆壓了一個青衣婆子上來。
“夫人饒命??!小姐饒命??!”
綠紈向一邊看去,正是郝婆子。
“現(xiàn)下如實招了,夫人和小姐還能酌情考量,如若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紅綃站在郝婆子面前說到,幾個小丫鬟搞成這樣,她心中愧疚,是自己沒有管教好。
“是!是!夫人,小姐,我不是那偷簪子的賊!”
郝婆子在外頭聽了個七八成。
“我只是告訴綠綺姑娘,綠紈姑娘說聽見夫人和小姐在談?wù)摯笱诀咭皇拢瑒e的再沒有了!”
周幼儀看向綠綺。
“綠綺,可有此事?”
“是...”
綠綺死死咬住下唇,不會的,計劃如此周密,怎么會被看破。
“好深的心思,事到如今還不肯招來嗎?”
周幼儀擰了眉頭道。
“你很聰明,你同郝婆子一貫交好。
從她那里套來我和娘親討論大丫鬟一事后立馬猜出綠紜、綠紈二人正是大丫鬟的最佳人選。
所以你才設(shè)下此局,帕子是一早從綠紈處拿好的。
叫那灑掃的丫頭幫你將帕子和釵子丟在花叢中隱蔽的地方。
又假裝偶遇綠紈,好讓她前去。
至于綠紜,也是你有意為之,見綠紈悄悄起了身,故意擠到綠紜身邊,好讓她回頭,跟上綠紈。
如此一來,一人當(dāng)賊,一人捉賊,你倒是摘了個干凈!”
綠紜和綠紈聽完不可思議。
綠綺?
平日里安分守己,低頭繡花的綠綺?
偷釵子的人居然就是綠綺?
倒是綠縵“哧”了一聲,她平日瞧著綠綺就不是個好相處的。
“是不是想要我拿出證據(jù)?”
周幼儀看向綠綺。
“把灑掃丫頭帶.上..”
“不必了,我認(rèn)罪就是。”
綠綺開口,那丫鬟雖幫她,但其中贓物,她并未插手,自己也不想連累無辜之人。
面前的人安靜異常,幼儀想起母親差人查到的事情。
“綠綺啊...
哦哦,你是說杏花吧,被她爹娘送進(jìn)周府的那個?
她可憐的很吶,爹娘也不是個東西。
她下頭兩個妹妹一個弟弟,爹娘為了給弟弟攢家底把她賣進(jìn)周府。
她爹又染了賭癮,下頭兩個妹妹也被賣了,賭坊如今還要綠綺拿錢來贖她弟弟呢。
她也許是攢下了些家底,前些天聽說是拿了錢贖回了她弟弟。
嘛,賭是管不住的,她爹這兩天又去賭了,這回她娘都被抵押了...”
幼儀摩挲著袖子里從當(dāng)鋪贖回來的另一支金步搖。
一開始她就猜測偷釵的人是為錢而來,偷得全是年份久遠(yuǎn)的金銀制物,托人去當(dāng)鋪一查果然有被偷的簪子。
只是另一支不知去向。
她索性以這引蛇出洞之術(shù)讓賊人自己送了釵子上門。
愚人傲骨
有猜到是綠綺的嗎?最不顯眼的人就是最可疑的!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