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被墨緋音救下的小男孩正在另一處偏殿中泡著熱水澡,他的母親已經(jīng)聞訊趕來,雖然看到他已無恙,卻依然心有余悸,臉色一片蒼白。
“睿兒,你可有覺得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有沒有磕到哪里?在水里有沒有受傷?”
“睿兒,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訴母妃!待會御醫(yī)過來,讓他好好給你看看!”
那女子年約二十七八,容貌秀麗卻稍顯柔弱之態(tài),眉宇間一抹化不開的清愁,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痕。
小男孩板著臉,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起,神情有一些別扭,“你……別哭了!”
那女子聞言連忙抬手擦了擦眼淚,“好!母妃不哭,睿兒沒事母妃便安心了?!?p> 小男孩沒再說話,嘴巴抿的緊緊的,低著頭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侍女端來了一碗姜湯,“娘娘,小殿下在水里受了寒,趕緊喝些姜湯暖暖身子吧!”
小男孩看到那碗姜湯時,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
女子接過碗,柔聲哄道,“睿兒乖,喝了才不會生病,若是病了,喝藥會更苦。”
小男孩盯著那只碗看了半天,似乎經(jīng)過了一場權(quán)衡利弊后終于下定決心,端過碗來捏著鼻子一口氣喝完,只是,喝完后漂亮的小臉都皺成了包子狀。
女子連忙拿了一顆蜜餞填進他嘴里,柔聲道,“睿兒真乖!一會兒就不苦了。”
小男孩卻皺著眉頭,“我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別給我吃這些了!”
他語氣老成像個大人似的,可聲音分明帶著稚嫩,女子柔柔的笑著,滿口答應(yīng)著,小男孩卻有些生氣的瞪眼,“你每次都是這么說!”
可每一次在他喝完藥之后她都會往他的嘴里塞一顆蜜餞。
女子望著他氣鼓鼓的小臉,眼睛里都是溫柔與慈愛,還有一絲隱的很深的憂傷,“母妃知道睿兒是個懂事的孩子,希望自己快點長大……母妃什么都知道?!?p> 小男孩名叫獨孤睿,是先太子的遺孤,其母沈月柔,出身于平西將軍府。
太子英年早逝,只有獨孤睿這一個子嗣,他故去后,未有所出的嬪妃皆可選擇自行離去,如今,這偌大的東宮便只剩下沈月柔孤兒寡母相伴。
雖有平西將軍府作為依仗,可這孤兒寡母的生活,個中心酸,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的。
獨孤睿沉默了許久,忽然抬頭看著沈月柔,“救我的那個姐姐,在哪里?”
……
長樂宮。
太后坐在貴妃椅上,一臉藏不住的笑意,正微微側(cè)著身子與女官明貞低聲耳語著什么,眼睛時不時地瞥向坐在一旁喝茶的獨孤燁,極為高興的樣子。
御醫(yī)提著藥箱早已等候在一旁,只待墨緋音沐浴完畢為她醫(yī)治傷口。
驀然,一聲悶響自內(nèi)殿傳來,緊接著是瓷器碎裂的聲音還伴隨著女子低低的驚呼聲。
獨孤燁眸光一凜,倏地放下茶杯,下一瞬,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原地。
內(nèi)殿中,墨緋音驚呼一聲快速縮進水里,一臉驚詫莫名的看著那個突然出現(xiàn)在房中的男子,“你你你你……誰讓你進來的!”
獨孤燁看了一眼浴桶中恨不能把整個人都沉進水底的女子,目光掃過倒地的屏風(fēng),碎成渣的花瓶,以及,散落滿地的鮮花與女子的衣裙,微微瞇了瞇眼,冷哼,“真是笨手笨腳!”
墨緋音:“……”
她只是在夠搭在屏風(fēng)上的衣裙時不小心弄倒了屏風(fēng),好巧不巧屏風(fēng)又碰到了一旁的花架,結(jié)果又把花瓶給摔了……
這完全就是個意外呀!
而且,她剛要下去撿衣服結(jié)果他就突然進來了……還好她反應(yīng)夠快!若不然……
思及此,墨緋音忍不住又往水里沉了沉,“那個,已經(jīng)沒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獨孤燁瞇眼瞧她,女子神色從容而淡然,可是,眉眼中分明藏著對他的防備。目光下移,那白皙小巧的下顎緊貼著水面,而水面之上漂浮著層層花瓣,女子如墨的青絲亦在水面散開。
他能看到什么?
這小女子卻像防色、狼、流、氓一樣的防他?呵……
薄唇輕勾一抹散漫慵懶的笑意,“來都來了,本王為何要出去?不如,一起洗?”
啥?!
墨緋音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人怎么可以如此……無賴!
不,這不是無賴,這簡直就是厚顏無恥啊!嚴重懷疑他今日出門是否忘記帶臉了……
半晌,墨緋音才勉強平復(fù)了風(fēng)中凌亂的心情,看著他,扯出一抹笑容,“王爺說笑了!這桶小,怕是容不下您這尊大神!所以,您還是另請別處吧!”
熟料,獨孤燁沖她勾唇一笑,“無妨。本王幫你洗,也是可以的?!?p> 噗……
墨緋音覺得她差一點就要吐血身亡了!這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臉……身為王爺,都不要面子的嗎?!
而獨孤燁,已經(jīng)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衣裙,正一步步朝浴桶走來,俊顏如仙,可是嘴角那一抹笑,卻宛如妖孽。
墨緋音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一雙翦水秋瞳一眨不眨的盯著獨孤燁,指尖一枚銀針在水中若隱若現(xiàn)。
他若是真敢胡來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