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項歌沒有送來瓦罐。
曲燦燦坐在地毯上,空調(diào)開著熱風(fēng),房間的燈全部被打開。她承認,她一個人好像有點怕。
此刻,曲燦燦面前擺了十幾瓶香水,害怕的時候她就聞一聞,精神才稍稍舒緩些。
她在項歌家里的那面書架上看過一本書,書上說每個人都有一定程度的心理疾病,或重或輕,這是人類拼命向高級動物進化、壓抑體內(nèi)獸性的副作用。
躺在地毯上,曲燦燦意識漸漸迷離,這時,她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米雪昨天經(jīng)不住歐洋勸,又飛去了京都,
比如如果她沒遇見夏雷,結(jié)局會如何?
比如高中時她怎么會喜歡拿上一把吉他就敢去流浪的詩人安少西,
比如她當(dāng)初若是對榮年告白…
漸漸地,曲燦燦睡著了。
等她被鬧鐘吵醒時,新的一天又來了。
曲燦燦揉揉頭,待會兒喝副感冒沖劑才行。
收拾完畢后,曲燦燦開著車,行駛在路上。
突然,她看見了一道熟悉挺拔的身影。
曲燦燦眼睛一亮,喚道:“星辰!”
項星辰停住腳步,但沒有轉(zhuǎn)過身來。
覺得不對勁,小白楊為什么不轉(zhuǎn)過身來?于是曲燦燦將車子緩緩開到他身旁,偏頭去瞧他。
只見項星辰嘴角貼著創(chuàng)口貼,下巴隱約有淤青。
頓時,曲燦燦心頭一顫,連忙下車,拉住項星辰,“你怎么了?誰欺負你?”
項星辰眼神躲閃,面上卻平靜地說:“燦燦姐,沒事。”
是嗎?她不信。
曲燦燦忽然抓住項星辰的胳膊,怒道:“是誰,是哪個王八蛋欺負你!”
不知為何,看見這么單純美好的小白楊被人揍,她心里的火氣就蹭蹭蹭直冒。
而項星辰低著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曲燦燦抿著唇,拿起手機,不肯善罷甘休,“你要是不說,我就報警了。”
要是以后那些人仗著星辰善良又欺負他怎么辦!
江陽曾說過,弱小從來不是用來欺負別人的理由。
眼見項星辰還是沉默,曲燦燦瞇著眼睛,點開手機屏幕,
下一秒,項星辰抬頭,聲音冷靜地可怕:“是哥!”
“什...什么?”
這事和項醫(yī)生有關(guān)系?
不可能,項醫(yī)生眼里對項星辰的疼愛和溫柔,騙不了人。
她不相信!
項星辰清澈的眼眸劃過一抹受傷,暗嘆一口氣,“沒事,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p> 習(xí)慣?
項星辰剛想出聲時,卻被一道聲音喝止:“你們在說些什么?”
聞言,曲燦燦僵硬的轉(zhuǎn)身,看著立在一側(cè)的項歌,目若寒星。
不知道為什么,曲燦燦手心竟直冒汗。
見到項歌生氣了,項星辰扯出一個笑容,安慰曲燦燦:“沒事的,燦燦姐?!?p> “項星辰,過來?!表椄韬币姷貐柭暲淠槨?p> 只見項星辰低著頭,乖順的朝項星辰走去。
待在原地的曲燦燦欲言又止,
昨晚項醫(yī)生沒有來送瓦罐,今早星辰臉上有傷,不可能是巧合吧!
但溫和儒雅的項醫(yī)生怎么會有暴力傾向?
曲燦燦握緊了手機,喃喃著:“沒事的?!?p> 可怎么沒事?星辰那笑,分明是苦笑!而項醫(yī)生表情,根本就在威脅!
坐在駕駛座上,曲燦燦忽然想起江陽的話,“聽說做心理醫(yī)師的人,40%以上都有過心理障礙。”
剎那,曲燦燦身子打了個寒顫。
不可能,項醫(yī)生不是那種人!
她別多想了。
一回公司,歐陽雨便興奮地跑過來,“曲總,杰森主動聯(lián)系我們集團了?!?p> 主動聯(lián)系?曲燦燦眉頭一挑,像杰森這種香餑餑,主動來聯(lián)系她們,不可思議。
但不管怎樣,這是好事。
曲燦燦立即吩咐道:“歐陽,和財務(wù)部那邊聯(lián)系,趁熱打鐵,我們馬上去和杰森談合同。還有,這個項目讓陳韓跟著我。”
聞言,歐陽雨有些擔(dān)心,這種重要的項目,讓一個新人跟著,不太好。
見歐陽雨沒離開,曲燦燦眸光一閃,問道:“還有什么事嗎?”
“曲總,陳韓她經(jīng)驗少,不如...”歐陽雨欲言又止。
曲燦燦手指轉(zhuǎn)著筆,垂眸道:“新人就是要去見見場面,才有前進的動力。”
見曲燦燦心意已定,歐陽雨也沒再說什么。
和杰森約定見面的時間是明天下午三點四季酒店。
準備好所有的資料,曲燦燦拿出十二倍的熱情,她一定要拿下項目。
開著車,前去赴約的曲燦燦心情極好。
幸福真是來得太快了。
但十分鐘后,身旁的陳韓突然面色發(fā)白,表情十分痛苦。
“你怎么了?”
只見陳韓的面色由白到紅,全身隱約有紅點浮現(xiàn)。
像是過敏,曲燦燦目光落在陳韓已經(jīng)布滿紅疹的脖子上,表情凝重起來。
“曲姐,你不用管我!”陳韓靠在椅子上,難受的臉部扭曲了起來。
怎么能不管?過敏這種事,可大可小。
此刻,曲燦燦皺緊了眉頭,手指在方向盤上敲打著。
她在思考,在權(quán)衡利弊。
“不行,我先帶你去醫(yī)院?!庇谑乔鸂N燦調(diào)轉(zhuǎn)方向,駛向最近的醫(yī)院。
在送陳韓進醫(yī)院的同時,她已經(jīng)給白五打了電話,讓他先去穩(wěn)住杰森。
扶著陳韓,曲燦燦掛了急診。
腳步聲不絕于耳,曲燦燦開始心亂如麻。
杰森助手說了,他們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可以給她們。
不停地看手上的表,還有十分鐘、五分鐘...
完了,她已經(jīng)徹底遲到了...
叉著腰,曲燦燦扶額,心里充斥著絕望。
當(dāng)護士說陳韓已經(jīng)脫離了生命危險時,曲燦燦才松了一口氣,急忙沖出病房。
等到曲燦燦離開后,躺在病床上的陳韓,艱難地在手機上發(fā)了條消息,
“芝芝姐,任務(wù)完成!”
與此同時,戴芝芝瞧著手機上的消息,忍不住笑了:“曲燦燦,被身邊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
一路上,曲燦燦打著杰森助手的電話,始終不通。
將手機氣憤的摔在副駕駛座上,曲燦燦等著紅燈,心情煩躁。
這時,車后面響起了消防車的聲音,曲燦燦偏頭看了眼后視鏡,的確是消防車。曲燦燦眨巴著眼睛,下意識偏轉(zhuǎn)車頭,為消防車讓路。
漸漸地,等紅燈的車輛都開始偏轉(zhuǎn)車頭,給消防車讓出一條寬敞的通道。
看見消防車暢通無阻地離開后,曲燦燦扶額,罷了,反正都遲到了。
來到四季酒店大廳時,曲燦燦已經(jīng)滿頭大汗。
目光尋找著杰森,曲燦燦有種茫然無措的感覺。
奇怪,離三十分鐘還有幾分鐘,杰森怎么不見了,還有白五呢?
這時,耳邊響起“噠噠噠”的高跟鞋聲,曲燦燦轉(zhuǎn)身,戴芝芝出現(xiàn)在眼前。
“曲燦燦,你來晚了一步,杰森先生剛剛走!”戴芝芝嘖嘖了兩聲,似乎勝券在握。
曲燦燦抿著唇,視線緊盯著面前這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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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前
早已在四季酒店等候的戴芝芝,來到正在和學(xué)生談事情的杰森面前,用英語笑道:“你好,杰森,我叫戴芝芝,是沈氏集團參與這次合作的負責(zé)人,你可以叫我辛迪?!?p> 杰森抬頭,隨后起身回道:“你好,辛迪小姐?!?p> 戴芝芝總覺得眼前的地方太過于小氣,體現(xiàn)不了她們集團對杰森先生的重視,便開口道:“我想不如我們?nèi)€喝咖啡的地方,我再向你詳細介紹我們集團,好嗎?”
然而杰森直接拒絕:“不用了,辛迪小姐,我們還有其他的調(diào)研,所以只有半個小時了解你們集團的時間?!?p> “那很可惜,杰森先生。好吧,這是我準備的資料,你先過目一下?!贝髦ブ①Y料遞給杰森的學(xué)生助手,胸有成竹。
這份資料是陳韓拷貝給她的,也是曲燦燦熬了通宵做出來的。
戴芝芝抿著唇,再有能力又如何,還不是被她輕而易舉地打敗了?只要成功,她離總經(jīng)理的位置就前進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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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邀賞一般,戴芝芝來到沈明望辦公室外,敲了敲門。
聽到戴芝芝講著她今日的計劃,沈明望暗嘆,沒想到戴芝芝還有這樣的心計。
不對,以他對戴芝芝的了解,肯定不是戴芝芝想出來的,看來那個叫陳韓的,也不是什么簡單角色。
雖然對戴芝芝再次跑來找自己非常不滿,但好歹這件事是辦的漂亮,于是沈明望問道:“合約呢?”
合約?
被問得發(fā)蒙,戴芝芝疑惑不已:“當(dāng)場簽合約?”
聞言,沈明望沉默了。
任何事都有變數(shù)。
“沒簽合約,只是口頭答應(yīng),就信以為真了,戴芝芝,沒想到你也會犯這樣的錯誤!”沈明望瞪著戴芝芝,實在不知道說什么好。
戴芝芝抿著唇,回道:“我這就聯(lián)系他們立即簽合約?!?p> 撥通杰森助手電話,聽到杰森的聲音后,戴芝芝直接道:“我是沈氏集團的負責(zé)人戴芝芝,昨天我們見過面,聊合作的事情?!?p> 杰森想了想,“合作的事情?”
戴芝芝急切道:“是啊,杰森,我們談的很愉快,不是嗎?”
杰森頓了片刻,又道:“對,這樣吧,我有事實在脫不了身,就讓我的學(xué)生繼續(xù)和你談吧,他全權(quán)代表我。”
“好!”
以防意外,沈明望讓安以柔跟著戴芝芝,幫忙打點。
下午,杰森助手來到約好的地點。
助手望著戴芝芝,禮貌伸出手來,“你好,我叫詹姆斯,你就是沈氏集團的負責(zé)人戴芝芝吧?”
“對,我是?!贝髦ブバΦ臏厝釈趁模萌诵南?。
安以柔抱胸,盯著戴芝芝,嘴角浮現(xiàn)一抹嘲笑。
緊接著,兩人坐下,叫了兩杯咖啡后,就合作開始交流建議。
看著文件,安以柔眨著眼,故作漫不經(jīng)心:“這個項目雖然負責(zé)人到場了,但總負責(zé)人還沒來呢!”
詹姆斯問道:“總負責(zé)人?”
“對啊,有個負責(zé)人,還有個總負責(zé)人。”安以柔說完,點了點文件上項目部三個字。
詹姆斯這才在文頁上看見項目部經(jīng)理曲燦燦的名字。
戴芝芝解釋道:“可是曲總她很忙?!?p> 聽到這話,安以柔伸手瞧著自己新做的美甲,笑道:“不忙,她現(xiàn)在就在集團里,閑的很?!?p> “可是曲總過來還要一段時間...”
然而詹姆斯已經(jīng)將文件放在了桌子上,“沒關(guān)系,我等她,多晚都等她?!?p> 得到消息的曲燦燦幾乎是小跑著來到門外。
推開門,一步步走近,當(dāng)看見所謂的杰森先生助手時,曲燦燦愣住了。
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和回憶里的那人重疊,
這么多年了,她再次看見他時,還是會心跳加速。
見詹姆斯抬頭盯著曲燦燦瞧,戴芝芝起身,極不情愿地介紹:“這是杰森先生的學(xué)生,也是他的助手,詹姆斯?!?p> “詹姆斯,這是曲燦燦,是沈氏集團項目部經(jīng)理?!?p> 聞言,詹姆斯起身,揚起笑容,露出小虎牙來:“曲小姐你好,我更喜歡你叫我的中文名字,榮年?!?p> 眼前的男人,沒有穿白襯衫,沒有穿校服,沒有穿籃球服,卻依舊能晃她的心神。
而那些畫面,統(tǒng)統(tǒng)不和她商量,就擠在她的腦海里。
曲燦燦伸出手,聲音有些顫抖:“你好,我叫曲燦燦?!?p> 眼前的榮年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睿智。
他摩挲著下巴,打趣道:“是高歌一曲的曲,燦若星河的燦嗎?”
因這一句話,曲燦燦飽含熱淚,她拼命壓抑住想哭的沖動。
真的是年紀大了,動不動就流眼淚。
煩死了!
察覺微妙氣氛的戴芝芝皺著眉,在曲燦燦和榮年之間來回打量。
“你們認識?”
榮年眼里劃過狡黠,轉(zhuǎn)身對戴芝芝聳肩道:“很遺憾,我不認識曲小姐,不過我很好奇,你說你也是項目部經(jīng)理,項目部有兩個經(jīng)理?”
戴芝芝一愣,眼神閃躲道:“我...是副總經(jīng)理?!?p> 哦~榮年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抽出戴芝芝手里的文件,遞給曲燦燦,表情認真嚴肅,“那有些事情,恐怕我不能和副...總經(jīng)理聊了?!?p> 一旁的曲燦燦,握著失而復(fù)得的文件,垂眸抿著笑意。
感謝榮貴人相助,一路繁花相送。
林中小哥
榮年呢,是太陽,是清泉石上流,而項歌則是山林最深處的黑潭,他平靜優(yōu)雅,紳士溫和,陽光照進他,他會反射出陽光的色彩,但若是黑暗降臨,他也能吞噬黑暗。故事里面的每個人,都有閃光點,就像我們的生活一樣。最后,希望大家能夠喜歡這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