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將軍夫人一下車便帶著女兒氣勢洶洶地往前走。
“夫人,您是?”守門的小廝見她怒氣沖冠的模樣忙攔住她問道。
威武將軍夫人輕蔑的地打量著這個門童,“將軍府。”
“原來是將軍夫人”守門小廝忙行一禮,“還請問夫人有何貴干,容奴才進去通稟一聲?!?p> 聽了這話,威武將軍夫人愣了一下,沖動的心也冷了下來。
來做什么?
說來要回碧水輕云珠?
但說到底這也是老祖宗從蔣家借來的。
她面色一紅,卻也不能就這么走了,羞惱之下,威武將軍夫人狠狠地瞪了眼守門小廝,“你算什么東西,還敢攔我的去路?”
守門小廝也不敢動手,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她們闖進院內。
大夫人疲憊了一日,終于放松下來靠在椅子上喝茶,從福州連夜運來的福元普洱在杯內升騰起裊裊霧氣,她緩緩吹了吹,茶剛入口,門外便是一陣嘈雜。
威武將軍夫人甩開一堆仆婦,總算趕到主院,見大夫人正悠閑地飲茶,頓時被壓抑的怒火又沖上眉梢。
“魏晚晴”她忍不住將大夫人的閨名喊了出來,“我與你相識十余載,可有哪里對不起你?”
大夫人正驚訝威武將軍夫人怎的來了,又聽她質問,只得解釋說,“怎的說這種話,我與你自幼結伴...”
“別提什么自幼結伴”威武將軍夫人原是晉州郡守之女,八歲才搬來京城,家規(guī)沒那么講究也更別提什么淑女風范了,“我且問你,那碧水輕云珠呢?”
“碧水輕云珠?”大夫人只當她還在糾結華兒偷寶珠的事,心中雖反感她喋喋不休,但還好聲好氣地說,“此事是我們不對,但華兒也將那香囊歸還于你了,還想如何?”
“歸還?”威武將軍夫人一聽此話更是生氣,“涵兒,給她看看。”
王莫涵抽抽噎噎地將手攤開,里面儼然是一顆玻璃珠。
“這是何意?”大夫人是繼夫人,自然沒見過碧水輕云珠,皺眉問道。
“何意?我該問你蔣家是何意”威武將軍夫人一拍桌子,“將玻璃珠代替碧水輕云珠還來,可是覺得我威武將軍府好欺負?”
“玻璃珠?”大夫人也愣住了,“將軍夫人別急,我這便將兩個女兒叫來問話?!?p> 見大夫人又是安排茶水又是請她們入座,威武將軍夫人總算是好受了些。
可怎么等這蔣明華就是不來,倒是明珠先來了。
明珠一踏入院內,便覺氣氛不同尋常。
大夫人今日受了一連串打擊,現(xiàn)在還要賠著笑臉哄威武將軍夫人,此刻已是不復過往的從容淡定。
“見過母親,見過威武將軍夫人”明珠一一行禮,緩緩入座。
威武將軍夫人對她自然也沒什么好臉色,冷哼一聲又是問道,“這三小姐都來了,五小姐還在做什么呢?”
“這...我再去催催”大夫人面色越發(fā)難看,忙吩咐下人去找。
催了又催,蔣明華這才姍姍來遲,她扶著釵環(huán)急匆匆地走來,也不知母親著急什么,她才剛換下衣裙便派人來喚。
見蔣明華走入院內,威武將軍夫人的耐心也到了極限,她上下掃了掃蔣明華有些狼狽的模樣,“五小姐真是貴人事忙啊,這等了一柱香了才出現(xiàn),也不認真打扮打扮,可是覺得我將軍府好敷衍?”
蔣明華詫異地看看這個平日里對自己和顏悅色的長輩,還是行了一禮,“母親派人來時,我已卸下釵環(huán)打算歇息了,這才急急忙忙地趕來?!?p> “這么說來還是我們母女打擾了五小姐歇息啊”將軍夫人低頭擺弄著護甲,“三小姐可是早早地就來了,看來還得是正兒八經(jīng)的嫡小姐才看得上我們這小門小戶啊?!?p> 蔣明華聽她譏諷嘲笑,迅速紅了眼眶,這是在嫌棄她不是原配的女兒呢。
大夫人也面色一變,在心中把威武將軍夫人罵了又罵,趕忙叉開話題,“華兒,今日你可將寶珠還給了將軍夫人?”
蔣明華心中正委屈著,見這母女倆還揪著此事念念不忘,心頭涌起一陣邪火,“這不是從我蔣家借去的寶珠嗎?談何還字一說?”
聽她此言,王莫涵第一個跳了起來指著蔣明華大喊,“我就知道是你?!?p> 說罷轉向將軍夫人,“娘,就是她私自扣下了寶珠?!?p> 蔣明華以為這二人還在糾結偷了寶珠之事,反唇相譏,“就算是我拿的又怎樣,這本就是我蔣家的東西?!?p> 見女兒還在慪氣,大夫人氣的大喊,“什么蔣家的東西,還不給我交出來還給威武將軍夫人?!?p> 還?不是還了嗎?
蔣明華剛要開口,便聽門外傳來一個聲音。
“還什么?”
原來是蔣大老爺回來了。
“喲,您回來了啊”威武將軍夫人迎上前去,一張嘴噼里啪啦便添油加醋地往外說。
聽完始末,蔣大老爺揉揉眉心,只覺頭暈,華兒這是鬧的哪出啊。
蔣明華也聽明白了,原來那香囊里裝的是顆玻璃珠,她忙說道,“我當真沒動過那香囊。”
“那里頭怎的裝的玻璃珠?”
“我怎知道”蔣明華白了眼王莫涵,“說不定里頭從一開始就不是碧水輕云珠呢?!?p> 她越想覺得越對,王莫涵怎舍得拿這等寶物來做局陷害,定然是要拿個替代品用上。
“你胡說”見蔣明華給自己扣了個大帽子,王莫涵委屈的眼淚直流,撲上去就要與蔣明華打起來。
“都停下”蔣大老爺將蔣明華拉至身后,站在威武將軍夫人前說道,“你就這么看著兩個小姐打起來?”
威武將軍夫人勾著絹帕輕咳了聲“涵兒。”
王莫涵這才老實地站到一邊。
“我也沒別的要求,將寶珠還與我們就是”威武將軍夫人坐到椅上,“拿了寶珠,我們便離開,也不與你家計較此事了?!?p> 蔣大老爺見她這幅盛氣凌人的模樣心中一陣惡心,“將軍夫人,此珠可是你家老將軍上門親自上門求來的,就算華兒一時鬼迷心竅將它拿來,那也是我們蔣家的東西。”
“那你是不準備還了?”威武將軍夫人一拍桌子,憤怒地問道。
“不是不準備還”蔣大老爺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威武將軍夫人心中一松,又靠在椅上。
果然是個破落戶。
“是不打算借了”蔣大老爺接著說道。
什么?
威武將軍夫人瞪大眼睛看向蔣大老爺,“你再說一遍?”
“不打算借了”蔣大老爺抱胸站在一旁。
“你可知威武將軍府是何等人家?”將軍夫人還是第一次見如此不給她面子的人,“你莫非是想與我將軍府結仇?”
“我蔣家的東西,還不能決定去留了?你就算告到圣上那去,我們也是占理的”蔣大老爺眼睛一瞪,絲毫不怕威武將軍夫人的威脅。
“好,好”將軍夫人惡狠狠地掃視蔣家眾人,“一個破落戶還敢與我這么說話,我便看看你這硬氣的蔣家能有個什么下場。”
說罷便帶著女兒怒氣沖沖的離去。
蔣大老爺無故被罵了一頓,也拂袖離開。
明珠見眾人散去,這才悠閑地起身,“母親,若無別的事,我便回屋了”
“走吧走吧”大夫人眼不見為凈,揮揮手讓她離去,只留獨自垂淚的蔣明華。
“別哭了”大夫人這才放松下來,張口罵道“沒用的東西?!?p> “母親...”蔣明華哭的更兇了,“我真的不知道那香囊為何會在我身上?!?p> 大夫人嘆了口氣,無奈地揉揉眉心,“宴席上可有何人靠近過你?”
“沒有....”蔣明華遲疑片刻,又改口說道,“除了侍奉的丫鬟?!?p> “侍奉的丫鬟.....”大夫人凝神想了會,“你可看清她的臉了?”
“這.....”蔣明華頓了會,她只顧著觀察蔣明珠,哪有什么空管丫鬟。
“蠢貨”大夫人橫了她一眼,怒斥了一句。
蔣明華被大夫人責罵了一句,頓時覺得委屈漣漣,那些侍奉茶水的丫鬟不過是些下等人,有什么好看的。
“你有心注意蔣明珠的奉茶丫鬟,卻不看自己的”大夫人越想越氣,“難怪你斗不過人家?!?p> “我..我...”蔣明華突然靈光一閃,說道“蔣明珠那個貼身丫鬟到宴席一半便出去了,說是腹痛?!?p> “然后呢?”
“然后,好像再沒回來”蔣明華咬咬下唇,支支吾吾地說。
“你怎么剛才不說”大夫人一甩袖,“定然是蔣明珠安排她去做什么了?!?p> “母親的意思是..”蔣明華瞪大眼,難以置信地喊道。
“自然是蔣明珠放的”大夫人見她還想不通,只覺頭痛的厲害。
自己聰明一世怎的生出這等蠢貨。
“看來你是斗不過她”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大夫人放緩了語氣,“從今日起你便好好修身養(yǎng)性,母親自有法子?!?p> “是”蔣明華見母親肯幫自己,破涕為笑,摟著大夫人撒了好一會嬌這才離去。
大夫人獨自一人坐在幽暗的屋內,指尖輕叩桌面,幽幽地念叨,“蔣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