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背后的隱情

　　打開視頻，那是一個相對簡單的屋子，里面那個人褐色的長袍加身，臉上略有皺紋，鬢角處花白的頭發(fā)，從樣貌上來看大約有六十多歲的樣子。

　　當然，羅娜知道即使從神域建立開始算，他至少也已經(jīng)有兩百多歲了。

　　也只有如此的歲月，才會孕育出這樣的智慧。

　　不用說，這人就是羅娜來到神域最希望見到的人，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兩個人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相見。

　　在他的身側(cè)散亂堆放著一摞書籍，很顯然，在此前的一段時間里，尼梅爾曾經(jīng)在這里頭翻找過什么，使得它們現(xiàn)在看上去與屋子里其他地方的整齊頗有些違和感。

　　尼梅爾先生此刻正獨自閉幕坐在窗前，似乎在冥想著什么。

　　窗外似乎是陰天，有天光從窗外透射進來，卻并沒有耀眼的陽光。

　　尼梅爾先生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吐出，他睜開了眼睛，起身對著鏡頭走了過來。

　　很明顯，作為神域的代表，他知道自己游歷人類世界的標準流程，自然也知道為了安全起見，無論走到哪個城市，都會被安排進入這樣的住所，未必豪華，卻始終有亞當?shù)谋O(jiān)控系統(tǒng)進行監(jiān)測。

　　他仰著頭，對著鏡頭，嘴角不斷開合著，似乎在吟誦某一個遠古的詩篇，又似乎在敘述者什么，只是羅娜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羅娜知道，他只是在默念著，并未出聲，甚至連最終念叨著的東西，連亞當系統(tǒng)都無法從連續(xù)而快速的口型變化中分析出常規(guī)的語句。

　　末了的時候，羅娜分明看到在尼梅爾先生的嘴角掛著一抹微不可查的笑容，這笑容之中似乎暗藏著歷經(jīng)歲月的釋懷。

　　緊接著，他便帶著這樣的笑容，平靜地切斷了整個監(jiān)控系統(tǒng)。

　　羅娜并沒有看到他是如何做到的，只是一瞬間，整個監(jiān)控都失去了畫面。

　　一片黑色之中，羅娜知道，那是尼梅爾最終的死亡過程。

　　用約瑟夫的話說，他“選擇了某種方式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只是他不愿意讓更多人看到這樣的一個過程，一個生命消亡的過程。

　　羅娜反復看著尼梅爾先生最后幾分鐘的影像資料，那神秘的笑容到底代表著什么，他口中喃喃的是某種領(lǐng)悟，又或者陷入了思維的誤區(qū)？

　　但整個事件，如此從容地切斷信號，以及分析過后的生理指數(shù)都明確顯示了一點，那就是她心目中這位偉大的智者的這個選擇并非一時一刻，而是早有了計劃，這才會留下最后的平靜和那種讓人看不透的釋然。

　　可到底是什么樣的方式，才能一個人憑空消失不見呢？

　　約瑟夫沒有細說，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難道這背后還有什么更為重大的不為人知的隱情？

　　想著這一切，不盡讓羅娜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走到窗前將之打開，發(fā)現(xiàn)此時早已經(jīng)天黑了，只是相比在地上，神域的高度讓四周彌漫在夜霧之中，仿若真的進入了仙境一樣，只是這樣的夜霧也讓晚上變得更涼。

　　她打了個寒顫，立刻將窗又關(guān)了起來，這才感覺到室內(nèi)很快便恢復了適宜的溫度。

　　不過這么一下的刺激，也讓羅娜有些發(fā)脹的腦袋稍稍清醒了一些。

　　她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這氣息還殘留了一些剛剛的冰涼。

　　在羅娜面前，還有尚未關(guān)閉的一個線路圖，幾個紅點不斷跳動著，顯示著尼梅爾最后這次游歷所經(jīng)過的幾個城市。

　　羅娜緩緩吐出一口氣，好吧，看來要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也許只有從這些地方下手了。

　　她有些疲憊地在床上躺下，今天一整天的種種在腦海里開始不斷流轉(zhuǎn)起來。

　　第二日醒來，羅娜是被自己手腕上的手環(huán)鬧醒的。

　　這是她每日的習慣，她睜開眼，走到窗前，濾光的窗膜自動回復到透明的狀態(tài)，外面透射進來的陽光晃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睛。

　　羅娜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身處神域的某處，沒有太多云層的遮擋，太陽比自己地上的時候更為刺眼。

　　她只得向下微微撥動了一下窗戶，將光線調(diào)得柔和一些。

　　突然的一股陌生感，讓她有些恍惚。

　　沒有了平日習慣的生活狀態(tài)，也沒有了陪伴自己的小黑貓。

　　羅娜從枕頭邊取過昨晚研究了大半夜的存儲器在手中摩梭著，這里有尼梅爾先生留下的最后的影像，和自己的種種疑問。

　　正當她準備再次打開查閱的時候，房間內(nèi)的通訊器突然亮了起來。

　　羅娜有些遲疑，畢竟她剛剛來到這里，除了昨日所見的那幾位大人物以外，并沒有什么交際。

　　應(yīng)該是關(guān)于她此行的任務(wù)，羅娜想著打開了通訊器。

　　在她面前出現(xiàn)的影像讓她有些意外，那是一襲華麗衣衫的保羅。

　　所謂華麗，是在羅娜眼前的這個人竟然穿了一身古樸的帶有明顯漢服樣式的紗質(zhì)罩衫。

　　他一邊擺弄著自己的罩衫，一邊打量著羅娜和她房屋中的擺設(shè)，卻好像完全沒有聚焦在羅娜的身上。這讓羅娜有些尷尬，坐立不安地看著眼前的這個不請自來的客人。

　　“這套衣服怎么樣？特意找的，你們東方的服飾，或者類似東方的樣式。好像不是很方便，不過樣子看上去，好像還挺特別的?！?p>　　保羅似乎在那里自言自語著，知道最后，羅娜才反應(yīng)過來，似乎他是在詢問自己，這才勉強擠出笑容，微微點了點頭。

　　她看著眼前的這位副主席一臉認真地上下打量著自己的這套新衣服，好像那些始終難以被滿足的購物狂一樣。

　　終于，保羅將視線轉(zhuǎn)到了羅娜的身上，上下打量著，這又讓羅娜有些局促，紅著臉隨手抓了一件外套披在略顯寬松的睡衣外頭。

　　保羅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了，還是說正事吧。”

　　他似乎也看出了羅娜的不自在，微微側(cè)過了目光。

　　“約瑟夫那老家伙說你已經(jīng)接受了委托，愿意著手進行調(diào)查，那么在你出發(fā)前，為了保障你的安全，到時候會有人帶你來做幾個——小手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