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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千年之外

第十五章 心事

我在你千年之外 唐沅京 2158 2019-08-22 09:15:49

  和尼布甲尼撒二世有過一次照面之后,一切似乎又歸于了平常,洛西依舊尋覓她的藥材,除此心無雜念,倒是深居宮中的那位王子殿下,開始對她有了掛念。

  這日,國王陛下聚群臣商議再次攻克敘利亞一事,卻發(fā)現(xiàn)身為主帥,一向諫言最多的王子殿下居然沉默寡言,心不在焉?自從他回宮以來似乎就頻頻如此,這讓身為父親的他不得不留心。

  于是屏退群臣后,他獨自留下了兒子。

  “尼布,你可是有心事瞞著本王?”他直接問道,因為他知道他這個一直將重心放在國事上的兒子自從五年前的尼尼微回來后,心里就多藏了一個人,至今難忘。

  “兒臣沒有?!蹦岵技啄崛龆辣砬槌林?,處變不驚的眉眼,很好的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老國王見他終是不肯承認,無奈嘆氣道?!澳岵?,你是本王唯一的兒子,也是本王唯一的驕傲,五年前你攻陷尼尼微以后,卻將此城拱手相讓于米底,這個中緣由,你不說,本王也心知。”尼尼微是亞述的王城,當初他派出尼布將其攻下,卻不曾想他竟擅作主張與盟國米底達成協(xié)議,將如此重要的一座城池歸于了對方的轄地。雖然事已至此,但直到現(xiàn)在每次想起,他心里都是遺憾惋惜的。

  “兒臣已對父王有過解釋,舍棄尼尼微于米底之手,只是從埃及手中護住原本就屬于巴比倫的烏魯克、尼普爾等地,否則得不償失,只會讓埃及借機占了便宜。”面對父親的每一句話,尼布甲尼撒二世都自如應(yīng)對,即便他心中已明白父親的意思,此時此刻他也完全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無法讓兒子松口,將埋在心里的事一吐為快,老國王很不是滋味,其實這種時候,他倒愿把國事放一放,做一回平凡的父親,聽他說說平凡的事。“尼布,就算你為了塞米拉米斯不愿再踏足尼尼微,但是也改變不了我們已經(jīng)征服它的事實,塞米拉米斯是亞述公主,與你也曾是兵戎相見……”

  “父王?!崩蠂跻环Z重心長的話語還未講完,尼布甲尼撒二世就打斷了他,盡管他俊臉緊繃,抿著薄唇,看上去還是那副一層不變,沉穩(wěn)冷靜的模樣。

  但越是這樣,老國王看在眼里就越是難受,他了解他,他看得透他眼底的暗潮涌動,也看得透他的極力隱忍。

  “如果父王沒有國事相商,請容兒臣先行告退。”迫不及待的,他不愿再從父親口中聽到那個名字。

  可是匆匆忙忙出了宮,打發(fā)了隨從,他卻一時不知該往何處,下意識的想去神廟,因為那張容顏,可是想了想,他擇了另外一個方向。

  阿芙羅狄忒神廟。

  走進廟門,經(jīng)過甬道,來到一處清冷的庭院,庭院中央,一個身穿灰色長袍,蒙頭遮面的女祭司正拿著掃帚清掃落葉。

  女祭司見院子里有動靜,抬頭一望,便看見了尼布甲尼撒二世,這個高俊如神祗一樣的男人。

  她身形遲鈍,雙目癡凝,眼神錯雜,直至身影罩目,她才驚慌回神,故作從容的放下掃帚,跪地匐身道?!鞍⑺惏菀娡踝拥钕隆!?p>  “起來和本王聊聊?!蹦岵技啄崛龆郎袂槔淠恼f。

  阿塔麗聽命起身,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后,仍借機偷望于他,看著他不顧身份的坐在石梯上。

  “你也坐下?!彼ь^,指了指身邊的位置。

  “阿塔麗不敢與殿下平坐。”阿塔麗雙手放在身前,低著頭慌忙避開他的視線。

  “坐下,本王想與你談?wù)勅桌姿??!?p>  阿塔麗露出的漂亮雙目里,微微一怔,然后又垂下眼簾,在尼布甲尼撒二世身邊安靜坐下。

  “殿下還未找到她嗎?”她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尼布搖頭,視線看向前方,目光惆悵?!叭チ藬⒗麃?,腓尼基,還有巴勒斯坦,都沒有她的下落,你與她自幼一起,你說,她會不會去了埃及?”

  “不會的?!卑⑺惪粗岵伎∶烂匀说膫?cè)顏,有些激動的回道?!叭桌姿箯男【蜎]出過王宮,更沒離開過尼尼微,她是個認生的人,除了尼尼微,她哪兒也不會去?!?p>  尼布側(cè)頭看著她,琢磨著她的話,連日來總是愁云密布的眉眼竟有了些微的放松?!澳蔷褪撬室舛闫饋聿蛔尡就跽业??”

  阿塔麗收回視線,看著面前腳下的地面,眼里思緒繁雜?!暗钕掠袥]有想過,已經(jīng)五年過去,五年,當初躺在尼尼微的尸體如今都成了白骨?!?p>  “不會的?!蹦岵紣琅驍嗨永镉秩计鹆诵苄芘?,語氣堅定道?!氨就跄芨惺艿剿€活著,她是塞米拉米斯,她還有對本王的恨,她不會這么輕易的就離開。”一個“恨”字,如刺扎心,他瞬間泄了氣,喃喃自語,再無自信可言。

  空氣戛然靜止,阿塔麗到嘴邊的話遲疑不敢言,因為身邊這個如鐵一樣堅硬的男人,身體里生長著一根名叫“塞米拉米斯”的軟肋,這是唯一能左右他情緒好壞的人,他護著她,不許任何人說她一句壞話,動她一個壞念頭。

  可是眼下這樣無休止的等待到底什么時候才是個頭?五年的音訊全無,盡管以塞米拉米斯的能耐可以做到刻意隱藏,但身處這個戰(zhàn)火亂世,就算身為親姐姐的她,也是沒有多大把握她能安然無恙的。

  “殿下別忘了,她被傳言是惡神附體,無論她走到哪里,都不會受到歡迎?!弊罱K,她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了口,只為早日打消他這無盡的等待。

  卻也意料之中的迎來了他憤恨的怒視,他瞪著她,陰鷙的眼神警告著她不要隨意詛咒塞米拉米斯的生死。

  然后他一言不發(fā),起身離開了庭院,衣角在她的臉頰邊上留下了一縷浸骨的涼風。

  目送著他決絕的背影,阿塔麗的瞳孔上蒙上了一層晶瑩,她嘴角上揚,抿著苦澀的笑意。還記得上回他來看自己,是五年前他從尼尼微回來,他說他把塞米拉米斯弄丟了,向她詢問她有可能會去到的地方。但那天以后,盡管她日夜盼著,他也沒再來過一次,再見,便是今日。原以為他是個鐵石心腸,永遠不會為情所動的人,沒想到現(xiàn)在卻能為了她的妹妹,塞米拉米斯魂牽夢縈,性情大變,她不知是難過,還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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