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斯浦剛回到府邸,就有小廝在門口稟告說國王陛下召見,他轉(zhuǎn)身便乘車進了宮。
那波帕拉薩爾的寢殿里,里斯浦立于床頭,神態(tài)恭敬的看著床上半躺著的老人。
“昨日尼布也是站在你這個位置。”老人開口,聲輕氣弱,但是相比昨天尼布來的時候已經(jīng)精神了不少。
里斯浦沒有說話,只是畢恭畢敬的站著,對于老國王今日的召見,他心里有數(shù)。
“他也是這么看著我的。”老人一句話說得并不連貫,一聲力不從心的長嘆透露出滿心滿腸的無奈。
想來他兵家出身,身經(jīng)百戰(zhàn),早在尼布年少時便領(lǐng)著他上陣殺敵,倒是見慣了許多的陰鷙狠厲,但昨天的尼布實在讓他陌生,負光而立,身倚黑暗,那雙眼神,當真是讓他輾轉(zhuǎn)反側(cè)回想了一夜,若是讓戰(zhàn)場上的敵人見了,怕早就被嚇掉半身力氣,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里斯浦,本王看著你與尼布自幼一同長大,情同手足,但你們性情兩別,水火之分,可剛才本王見你,竟也尋得了一絲尼布的影子,呵,真是老眼昏花了?!蹦遣ㄅ晾_爾輕笑自嘲道。
“殿下尊貴,臣不敢與之平身?!崩锼蛊侄Y道,微微彎身的同時,平淡的眼底閃過一抹暗影。
今被召見之事早在他與尼布的意料之中,只是更提早了些,眼下米提斯即將入城,老國王無非就是擔心塞米拉米斯會突然出現(xiàn)再影響尼布,而自己又無法左右尼布的想法,所以才著急找他來試探口風,卻遲遲不入正題。
老人窺皮知心,剛才的只言片語里已經(jīng)是在暗示他不要與尼布同出一氣,隱瞞不該隱瞞之事。
“你不必過謙?!蹦遣ㄅ晾_爾擺手笑言,卻又立馬捂嘴劇咳。
里斯浦趕緊上前為他撫背順氣?!罢埍菹露喽啾V兀馂閲略賱谏駛?。”此刻他雖防著老人,卻也是真的擔心他的身體。
“哎。”老人一聲長嘆?!袄锼蛊?,日后有你在尼布身邊輔佐,本王便死也瞑目了。”
“馬爾杜克會一直護佑陛下?!?p> 老人又“呵呵”地笑了起來,聲音嘶啞?!澳岵既羰怯心愕囊话胭N心,昨夜也不至于頂撞本王?!?p> “殿下剛回城,一路舟車勞頓,難免心煩氣躁,說話重了些?!?p> 老人搖頭?!澳悴挥脼樗_脫,他在戰(zhàn)場上是一個合格的統(tǒng)帥,但還做不了一個稱職的君主,他執(zhí)念太深了。里斯浦,本王了解他的秉性,自然也知道你,你心思細膩,他想不到,看不透的問題,你要記得諫忠納言,好時常提醒他,這處理國政與上陣殺敵完全不是一回事?!?p> “是,臣記下了。”里斯浦中規(guī)中矩的應著,這一刻的那波帕拉薩爾還是和顏悅色,一臉慈愛,尼布是否有治國之才,做不做得了一個稱職的君主,他一個臣子尚且清楚,身為父親又豈會不知,否則又怎么可能安心交付兵權(quán)。
“里斯浦,今天讓你來其實還有一件事,你可不要對本王有所欺瞞。”經(jīng)過層層的鋪墊之后,該來的果然會來。
“臣不敢?!?p> 似乎得到了保證,那波帕拉薩爾滿意的點了點頭,“那個小祭司現(xiàn)在人在哪兒?帶來見本王?!痹掗g,聲音已壓沉許多。
“在神廟罰抄經(jīng)書?!?p> “罰抄經(jīng)書?”那波帕拉薩爾不由一怔,這是他沒想到的一個答案,他以為以尼布的性子,又會將她偷偷放進南宮藏起來,哪怕只是一個替身。然而他還是不能全然信任,半瞇著眸,眸光矍鑠透著幽幽冷意,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男人,欲從那張風平浪靜的臉上看出心中所想。
“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