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鋪?zhàn)雍?,周圍街坊也來打招呼。蕭展沒湊熱鬧,探出身子夾了一塊魚肚子,放到桂葉子碗里。
“多謝三哥哥?!惫鹑~子臉微熱,遲疑了片刻,加了句,“最近都不怎么見三哥哥,三哥哥忙么?”
蕭展下意識(shí)的想到桂葉子摻和宇文保的事,以為她又在探聽南邊黨人的事,臉色刷的一肅:“不該問的就別問!”
桂葉子嚇得脖子一縮,把剛掏出來的拜帖藏了回去,低低道:“葉子只是隨便問問,沒其他的意思……馬上八月廿七了,城南學(xué)廟那邊有至圣先師的祭典……本來想和三哥哥一塊兒去看的?!?p> 蕭展一愣。知道自己想多了,看著少女委屈巴巴垂著的小腦袋,想道個(gè)歉又開不了口,遂又夾了塊魚肚子,放到她碗里。
“上一塊還沒吃完……”桂葉子小聲道。
“吃。你還小,長(zhǎng)身體?!笔捳馆p咳兩聲。
“我及笄了!”桂葉子看了眼蕭展,聲音愈小下去,“是大姑娘了,可以婚……”
咚咚咚。這當(dāng)口,蕭展一連夾了十幾塊魚肚子,碗里堆成小山,硬是讓女子把未出口的話吞了回去,只得乖乖低頭吃魚了。
“各位鄉(xiāng)親,各位父老,此番小女結(jié)親,多謝各位捧場(chǎng)!我吳大壯敬各位一杯!”這時(shí)一個(gè)樂憨憨的吆喝,并著滿席斟酒相迎,流水宴喧鬧起來。
原來是吳麗音之父,盛京城縣尉吳大壯出來敬酒,圓滾滾腦袋的他一手端壺,一手執(zhí)酒,笑成了個(gè)彌勒佛。
“這吳縣尉人緣不錯(cuò)?也不端甚官架子?!背逃屡e了酒盅,側(cè)頭向蕭展戲言。
“縣尉而已。就算是盛京的縣尉,也不過是這個(gè)?!笔捳关Q起小拇指,“八品芝麻官。嫁七品的李郴還是高攀。他能端得起什么架子?”
“這位便是吉祥鋪掌柜花二姑娘吧?!边@時(shí),吳大壯斟酒,敬向程英嚶,“姑娘和東宮的事兒,本官也有耳聞。說那晚姑娘也在場(chǎng),多謝姑娘為小女美言,否則東宮嚴(yán)苛,當(dāng)場(chǎng)砍了腦袋,就是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
頓了頓,吳大壯神情肅穆的抱拳:“姑娘救小女一命,便是我吳大壯的恩人!以后吉祥鋪,我縣尉衙門罩了!”
程英嚶被捧得一愣一愣的。吳麗音被送到東宮寢居,要命還是放都是趙熙行的主意,她自始至終不過是躲在簾幕后瞧熱鬧。
不過她和趙熙行的小九九確實(shí)傳得風(fēng)月琳瑯,看樣子,吳大壯是腦海里演了一出兩女爭(zhēng)一男的戲,以為她如何大度,給了吳麗音一條活路。
“吳縣尉,您估計(jì)誤會(huì)了什么……”程英嚶剛想解釋,吳大壯以為她女孩家臉皮薄,不愿當(dāng)眾承認(rèn),便自作主張的接了話。
“本官懂,都懂!不管如何,就是看在賢婿李府的面兒上,也是熟人,鄰居嘛!吉祥鋪,我縣尉衙門也罩了!”吳大壯大笑。
“多謝吳縣尉!”筎娘一把擠進(jìn)來,向吳大壯道謝,還給程英嚶使眼色,“傻縣尉愿意給的好,干嘛不接!有銀子不賺,傻?。 ?p> 于是一伙人寒暄作揖,鄰里八方附和,敬酒走了三輪,吉祥鋪的名聲沖天上去了。
“這位是祥云鋪桂家的葉子?以前見你還是丫頭片子,轉(zhuǎn)眼就這么大了,及笄了吧?!眳谴髩训哪抗庥致涞降墓鹑~子身上,“聽說你認(rèn)了花二姑娘為義姐?”
桂大哥桂大嫂笑著應(yīng),程英嚶也摸摸桂葉子的發(fā)髻,心喜。認(rèn)了程府的血親后,對(duì)外宣稱便認(rèn)了義親,也算彌補(bǔ)經(jīng)年失落的親緣。
“既如此,都是一家人,我縣尉衙門也罩了!本官敬你一杯!”吳大壯斟酒,舉向桂葉子,“都是大姑娘了,會(huì)喝酒吧!”
最后一句話聽得舒坦。桂葉子小臉一抬,豪情萬(wàn)丈的便要接酒,一只手卻從旁伸出,將酒盅奪走。
“葉子的酒,我代了。敬吳縣尉!”旋即,就是蕭展一飲而盡的聲音。
吉祥鋪祥云鋪并吳大壯的目光都耐人尋味起來。
桂葉子才騰的火咻的滅了下去。覷了眼擋在自己身前的蕭展,低低笑了,酒還沒下肚,就有種醉了的暈眩感。
“吳縣尉,這邊來喝兩盅?。 蹦菐终泻羝饋?,吳大壯朝吉祥鋪打了個(gè)千,便舉著酒壺,笑呵呵的去敬下一桌了。
容巍坐在吉祥鋪三人的邊上,他性子冷肅,湊熱鬧不太合拍,遂自斟自飲,和旁邊鐵匠鋪的張三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
忽的,他感到什么戳了戳他的膝蓋,低頭一瞧,毛茸茸的腦袋從桌案下竄了出來。
“喲嚯!殿……”容巍唬得失聲驚呼,又立馬捂了嘴,看了眼四周,壓低語(yǔ)調(diào),“賢……賢王殿下?”
趙熙徹伸出一只手,笑:“拉我一把呀!阿?。 ?p> 容巍立馬將少年從桌案下拉了出來,擦了擦身旁的條凳,拉他坐下,低語(yǔ):“殿下怎么藏到桌子底下去的?”
“我聽說李郴辦宴,想來找你。父皇知道了擔(dān)心我,撥了羽林衛(wèi)暗中跟我。要把他們甩開只能這樣咯!”趙熙徹眨巴眨巴眼,眸噙得意,“阿巍不能叫我殿下了,小心露餡!”
容巍苦思冥想:“那,五少爺?不對(duì),有失殿下身份。不然,五大爺?”
“你才大爺,你全家都大爺!”趙熙徹佯怒,沒憋住,噗嗤一聲又笑,“叫我王小五吧。天家行五,封王,王小五。”
容巍的表情更擰巴了:“王小五?有點(diǎn)……”
俗這個(gè)字,容巍到底沒說出口,他記得村口放牛的就有一堆王小一王小二王小三,但瞧著少年興致勃勃的臉,他決定擺出一個(gè)欣賞的點(diǎn)頭。
“喲,這位哥兒打哪冒出來的?阿巍你認(rèn)識(shí)?”這時(shí),對(duì)桌的聲音響起,在席的鄰里街坊,或多或少都是熟臉,這一問便吸了更多疑問的目光來。
容巍眸色一閃,下意識(shí)的摸到了腰間破軍天刀,腦海里正要編一出身世淵源,身旁的少年卻蹭一聲站起來,舉了酒杯,絲毫不怯。
“各位伯伯嬸嬸,哥哥姐姐好!在下王小五!家府在盛京城經(jīng)商,和吉祥鋪有些生意往來,初次見面,這杯酒,我王小五敬各位!”
咚,趙熙徹一腳踏在條凳上,仰頭一飲而盡,末了還熟練的倒置酒杯。于是懷疑煙消云散,鄰里街坊立馬熟絡(luò)成一片。
枕冰娘
這幾章就是吃酒席日常,兼各種暗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