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郭珞一聲驚叫,之前遭挾持時雙手已經(jīng)被捆綁,加之黎畿突然的一推,毫無準(zhǔn)備的她,像只折翼的小鳥只能往下墜落。朱棟和郭鉉同時提劍往過沖,由于之前黎畿已經(jīng)中箭,現(xiàn)在更不是二人對手,朱棟一手握劍柄,揮手出劍,劍刃薄如蟬翼,在黎畿脖頸上劃過,而后殷紅的血噴涌而出。黎畿隨即斷氣,雙膝跪在地上,臉部表情依然猙獰可怖,人雖咽氣,但仍舊不甘示弱,眼睛瞪的圓滾滾的。
“珞兒”郭鉉發(fā)出石破天驚的一聲呼喊,整個人傻傻的站在崖口向下呼喊著,手中提著的劍被他狠狠扎在地上,眼中的淚被硬生生的擠了出來。
然此時,朱棟全然不顧只身奮力向下跳去,身后眾人一齊呼喊,苻桐也被鎮(zhèn)住了,他不曾想過自己的小聰明害了一位親王,愣在那里一動不動,郭鉉徹底崩潰了,嚎啕著,這是怎樣的傷痛可以讓一個七尺男兒雙膝跪地,抱頭痛哭,仿佛被整個世界拋棄,悲痛動慟,一時情緒失控難以自已。
下降的速度很快,懸崖周圍圍環(huán)繞著云霧,真的她在那個時候感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絕望,最孤獨的人,眼淚嘩嘩的止不住的流,“沙沙沙,”是生長在崖壁上的樹枝,郭珞摩擦著樹葉往下滑,捆在手上的繩子被一條樹枝掛著了,整個人被吊在了半空,上上不去,下下不來,但意識清楚的她告訴自己,我還活著!
朱棟縱身一躍也向下落去,基于他常年習(xí)武身手自然不錯,速度很快就接近了郭珞,“珞兒”,現(xiàn)在,說真的,他也不清楚郭珞是否活著,喊她名字時,幾乎是在嘶喊,“珞兒,珞兒。”
全身的重量都在靠手腕支撐,腕部的骨骼已經(jīng)有了脫臼感,皮肉被拉扯的疼痛無比,驚嚇再加上一段時間的懸掛,郭珞身體有些吃不消了,耳畔隱隱約約聽得見有人呼喊她的名字,極力做了一聲回答“我在這兒!”聲音在山間回蕩,音量被放大,朱棟尋聲找來,果真在一道狹縫間的樹杈上看到了郭珞,這是怎樣的歡喜,猶如已經(jīng)絕望的人又看到了生的希望,他已然顧不得自己跳躍時劃在身上的傷痕,有些跌跌撞撞的朝郭珞跑去。
“珞兒,別擔(dān)心,沒事了,你別動啊,我把你拉上來?!敝鞐濍m然找到了人,可是郭珞被掛住的地方是偏離小樹的一節(jié)枝干,稍不留神,就有墜落的危險。大概是樹枝支撐不下去了,開始有了斷裂聲,“咔嚓”,樹枝下壓,郭珞有些神志不清了,根本使不上一點力氣,再不趕快救人,恐有變故。
朱棟果斷做出決定,“珞兒,一會兒你抱緊我,聽見了嗎?”
郭珞吃力的瞧了一眼他,示意明白。之后朱棟做了個大膽的決定,他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匕緊緊咬在嘴里,在旁邊找了一處可以依賴的崖壁,整個人貼著壁面橫向移動,百米懸崖下一切都是未知,崖壁陡峭多險,幾乎是沒有可以支撐的位置,或許當(dāng)真正決定做什么的時候,并將生死置之度外奮不顧身的時候,一切的困難都變得渺小了,上天也會為你讓路。在最接近樹枝的時候,他果斷揮手砍斷繩子,而后迅速跳過去緊緊抱著郭珞,失去任何支持的兩個人開始極速墜落,朱棟盡力護(hù)住懷里的郭珞,下落過程中身體被周圍凹凸不平的巖石劃破了衣衫,割破了皮肉,一道道血痕滲了出來,此時的郭珞已經(jīng)昏迷,面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真真的叫人心痛。
銅壁關(guān)與安南接壤,氣候多變極容易降雨,土質(zhì)疏松,大小河流縱橫交錯。雨霧繚繞下幸而隱藏了一片湖泊,朱棟雙臂緊緊環(huán)抱著郭珞,他承受著所有下落的重量,落水時水的沖擊力極強(qiáng),水花狠狠抽打著他的后背,先前又多次被山石劃傷,冰冷的湖水浸透了衣衫,全身已經(jīng)麻木,他盡力保持清醒,努力讓他們兩個不要下沉,隨后用盡力氣往岸邊游去,浸濕的衣裳格外重,勉力爬上岸,上岸后依靠在一棵樹旁,此時的郭珞昏迷在他的懷里,全身都是濕漉漉的,兩個人癱坐在岸邊,大口呼吸著空氣,朱棟深深出了一口氣,這是劫后余生后的慶幸和感動。
“珞兒,珞兒,醒醒,珞兒”朱棟輕輕撫摸'著郭珞那毫無血色的臉頰,喊著她的名字,可懷中昏睡的人兒毫無回應(yīng),折騰了這么久的朱棟已然疲憊不堪,突然間淚水混雜著滿臉的湖水滾落下來,無比內(nèi)疚的在郭珞耳邊細(xì)語“珞兒,快醒醒,我們說好的一輩子不離不棄啊,你,你必須醒來”說著說著,已然激動得無法自已“珞兒,本王要你好好的,快醒過來,我們還沒有過夠呢!”撕心裂肺的呼喊著,聲音響徹整個山谷,畢竟百般顛簸,又加上驚嚇,而后落入水中,如今尚有一絲氣息已然是不容易了,上天或許就是如此造物弄人!
郭珞爭氣點,趕快醒過來,你還有承諾沒有履行,還有他和孩子等著你照顧,快點,快點醒醒!身體里殘存的意識在努力的喚醒她,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緊閉的雙眸也挪動了,呼吸漸漸平緩了,喉結(jié)緩緩移動了,慢慢人有了知覺,而后眼睛逐漸睜開了,聲音微弱,嬌喘微微“沒事,別擔(dān)心了。”勉力在嘴角扯出一道弧度,朱棟驚喜的一時語塞,俯下身子在她的額頭落了一個吻,下顎抵在她的額頭,臉上滿滿的幸福,嘴角上揚,伸出手去梳理郭珞凌亂又濕漉漉的秀發(fā)。
紅色的火苗跳躍著,將漆黑陰冷的山洞照的暖暖的,在火堆旁架著幾根木頭,上面掛著半濕半干的衣裳,郭珞已經(jīng)好了許多,整個人的氣色好多了,朱棟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fā)熱?!比缓髶е?,下顎抵在她的發(fā)間,寬厚的大手抓住瘦小冰涼的小手,而后說:“感謝你沒事,真的嚇壞我了,我開不起這樣的玩笑,為何上天要珞兒我和你相識的這么晚,這一生不夠,我很貪心,我想續(xù)約下輩子可好!”
“此生有你,我無憾。”說話時,郭珞還是有些虛弱,說話的聲音很低,可是愛意滿滿的。
“沒事了,你沒事就好,珞兒,我們要不離不棄,生生世世。再等等,等明年我們就可以去封地了,我和你還有我們的女兒,再等等?!敝鞐澙潇o的眼神瞧著洞外,伸手將烘干的干爽的長衣輕輕的搭在郭珞的身上,右手摟著她,漆黑的夜多了幾分暖意。
郭鉉冷靜后,一刻都不停止的派人下山尋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尸,苻桐對外封鎖消息,但黎畿已死一事已經(jīng)傳到了安南國內(nèi),一時間安南國內(nèi)人心惶惶,全民皆兵。大殿內(nèi)的黎稷突聞噩耗,當(dāng)場吐了一口腥血,而后下令親自出征,一場大戰(zhàn)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