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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憤

第七章 楊洪

蜀憤 鬐鬣青天 3104 2019-09-13 16:35:04

  我匆匆趕到丞相府的時候,諸葛亮已經(jīng)在門口等我多時,見他他面色一如平常,我心下稍安。他急忙把我迎進府里,待到了客廳,他卻是眉頭緊鎖,拿出一紙詔令給到我,嘆了口氣道:“陛下病重,亮奉旨要東行永安了?!?p>  我雙手顫抖著看完,急了:“如今年關將近,正是一年中最喜悅舒暢之時,父皇的病情怎么會突然惡化?在永安的那幾個御醫(yī)干什么吃的?我去請張老先生隨您去永安?!?p>  諸葛亮卻是擺了擺手:“殿下,沒用的,你來之前,我已去問過張先生了。陛下抑郁成疾,乃是心病,不是藥石可以醫(yī)治的。如今我即將前往永安,只是有些事不放心,還需向殿下說明?!?p>  我逐漸冷靜下來:“丞相您說,我都仔細聽著。”

  諸葛亮說:“這些天,殿下所作所為,亮都看在眼里,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親自安撫軍心,督促耕種,使得成都迅速穩(wěn)定,都是殿下英明之舉。只是,聽說最近殿下頻繁出城勘察田地,殿下乃是千金之軀,以身示范,彰顯重視農(nóng)耕之事,本是好事,但須知過猶不及,像現(xiàn)在這般頻仍,非士所為,只怕日后會被人所輕?!?p>  我解釋道:“丞相教訓的是,只是我近來得遇一位老者,于耕作之事頗有灼見。他說可以令糧食增收一成,我心想,日后若是北伐,糧草是第一要務,假如真能增收,期年之后,則大軍再無缺糧之憂,故才如此上心。”

  這是我第二次跟諸葛亮說北伐了,他見我如此念念不忘北伐之事,頗為欣慰,又聽我說起糧食增收,更是來了興趣:“竟有這等事?若真如此,則以后出兵再無后顧之憂矣。不過,臣依然要提醒殿下,于農(nóng)事可關心,但不可太過,殿下可明白?”

  我知道他說的才是真正的帝王之術,當即回道:“是,禪受教了。”

  我接著問:“丞相什么時候啟程?您離京之后,若有變故,我該如何?”

  諸葛亮臉色一正,說道:“殿下身負漢室之重,不可妄自菲薄。而今成都軍民悅服,百業(yè)安定,皆殿下之功。殿下要對自己有信心,便遇劫難,一時無計,亦要強自鎮(zhèn)定,不可輕易示弱于人?!?p>  不知道為什么,我對諸葛亮有一種天然的信任感,這種信任感,比我對自己的自信心都強,以至于我能問他的時候絕不會自己想。哪怕是就安撫人心這件事上他只是提出建議,而剩下的都是我靠自己(準確說是我們大家)完成的,依然不能改變我這種想法,于是小聲嘟囔著:“這話,不也就對丞相您說說嗎?”

  諸葛亮聽到這話也不由莞爾:“是我對殿下過于苛責了。其實殿下已經(jīng)做得足夠好了,身體力行,體察民情,更知道一人計短的道理能團結身邊之人。別的不說,我看喬兒近些天跟著殿下四處歷練,回來以后沉穩(wěn)不少,身體好像也比以前好了很多。只是我希望殿下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將來能成為治世明君,萬不可松懈?!?p>  我當然也知道太依賴別人不是個好習慣,恭聲道:“丞相良苦用心,我都懂的。只是我年輕識淺,若遇危急,只怕舉止失宜,反倒壞事?!?p>  諸葛亮羽扇輕搖:“不妨,如殿下真遇到什么難處,可去請教一人,此人見識明斷,足智多謀,更兼一心為公,實乃亮之良師益友。若非其年事已高,何至于士元(龐統(tǒng))、孝直(法正字)故去后陛下身邊再無謀主?!闭f完,忍不住嘆息一聲。

  大漢的良臣們,大多都老了,年輕一輩們,尚未成長起來,而且比起先輩們也是多有不及。

  能讓諸葛亮這般推崇,我有點好奇:“不知丞相推薦的這位高賢是?”

  “益州治中從事楊洪?!?p>  楊洪,字季休,犍為武陽人,劉璋時歷任諸郡吏。劉備入主益州后,被李嚴推薦為為蜀部從事。漢中之戰(zhàn)最艱難的時候,劉備給后方發(fā)急信要求增兵,可是當時蜀中已經(jīng)幾乎無兵可派,就連一貫足智多謀的諸葛亮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他去請教楊洪,楊洪說:“漢中則益州咽喉,存亡之機會,若無漢中則無蜀矣,此家門之禍也。方今之事,男子當戰(zhàn),女子當運,發(fā)兵何疑?”于是諸葛亮下定決心全力征兵支援前線,并最終打敗曹操,奪取漢中這片重地。戰(zhàn)后,諸葛亮表楊洪為蜀郡太守,不就又轉為益州治中從事。

  諸葛亮還是考慮周全,我聽到這人是楊洪,就心下安定。我過往雖然跟他只是見過幾面沒什么深交,但也素知他能謀善斷,而且最難能可貴的是為人公正,一切以國家為先,不講私情。

  安排好一切,諸葛亮一行就出發(fā)了,我親自出城十里相送。這次跟隨諸葛亮一起去永安的有還很多文武官員,我回城以后感覺成都冷清了很多。

  回來的當天,我就讓人準備東西去了楊洪府上拜訪。老爺子快六十歲的人了,其實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平日依然能去處理公務,但這個歲數(shù),確實無法隨軍四處奔波了。老爺子很健談,跟我說了很多蜀中的民情人物,讓我對蜀郡(治所就是成都)之外的地方有了更多的了解。

  接下來的日子,我跟諸葛喬、趙統(tǒng)他們天天在一塊,麋威則不常在了,畢竟他有職務而且年紀比我們大已經(jīng)過了這個階段。雖然沒有人管我們,但是我們也是照常學習。諸葛喬跟諸葛亮一樣,為人端正,他在,也不會讓我們有什么出格舉動。不過我不是個坐得住的性子,讀書讀個半天,就想動動,為此我專門讓人在后院弄了個小的練武場,還造了幾個各種規(guī)格的石鎖打熬力氣。上午讀完書,下午我就拉著他們?nèi)ゾ毼鋱隽曃洹?p>  諸葛喬這些天跟我們騎馬打獵,身子骨明顯比以前強了,嘗到甜頭的他也不拒絕,我讓人造的那批石鎖里最小的就是專門給他用的。不過就他現(xiàn)在的底子,也就只能打熬一下力氣,剩下的就是眼巴巴地看著我們練。

  我則是繼續(xù)練我的箭術,上次在城外看到那箭似流星飛射金兔的一幕以后,我感覺自己對射術的理解又提高了一層,現(xiàn)在如果再讓我遇上那只金兔,我有把握三箭之內(nèi)拿下它。不過想起當天的情景,我又有點失落,自那以后我再沒見過她,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成都。以我的身份,又不可能滿世界去找一名女子,會讓人說我輕浮。頭頂?shù)墓猸h(huán),對別人而言可能是榮耀,但對我來說更像是一道枷鎖。

  趙統(tǒng)上午總是無精打采的,但是一到下午就精神百倍。他練槍的時候,我們都喜歡在一旁圍觀。趙云的槍法,精妙絕倫,與一般武將不同,據(jù)說年輕的時候得過槍神童淵的真?zhèn)?。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連趙統(tǒng)都不知道,但是看他練槍真的是一種享受。趙統(tǒng)說自己現(xiàn)在的槍法恐怕連入門都沒達到,還需要好好打磨,不過這樣已經(jīng)是讓我們艷羨不已了。他不動的時候,將槍尖插到水里,毫無波動;動起來的時候,槍似游龍,說刺七個槍花絕不會是六個。趙統(tǒng)這個人,跟他老子一樣的脾氣,心胸寬廣,不藏私,所以當我提出想要學槍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并且把用槍的訣竅交給了我。

  霍弋比較貪心,什么都想學,跟我學完箭術就跟我一起再練槍法。他在武技上的悟性應該是比我強的,什么學起來都有模有樣,但是我擔心他貪多嚼不爛,到頭來每一樣精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小劉裕好像天生對武事感興趣,一到下午就跑過來看我們練武。不過他現(xiàn)在還小,除了在一邊看熱鬧什么都干不了。這小子倒是對兵刃一點都不怕,他來了就想跟我們一樣拉弓舞槍,卻發(fā)現(xiàn)連兵器都拿不動,急的哇哇大哭,我們則是一邊大笑一邊哄他。

  時間就這樣悄悄流逝,轉眼到了年關。由于今年夷陵大敗,死傷慘重,讓這個年的喜慶味道淡了許多。我奏請吳皇后(即歷史上的穆皇后,本為劉璋的寡弟妹,車騎將軍吳懿之妹)希望今年一切從簡,將節(jié)省下來的錢糧封存,以備來年撫恤陣亡將士之用。吳皇后雖然沒有我的生母(即甘夫人,后來追謚為昭烈皇后)那樣的睿智賢良,但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當即同意了。

  轉過年來,我照舊例拜訪完各位大人,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活。

  每逢初一十五我們都休息兩天,出城打打獵,去莊子上看看,我就等著糧食真能增收以后推廣到全國。這天我們剛回來,就看到楊洪已經(jīng)在客廳里等著我了,除他之外,還有幾人也在。有丞相府長史向朗、蜀郡太守王連、尚書郎蔣琬、掌軍中郎將董和,還有中庶子費祎和董允,而董允正是董和的兒子。這些人幾乎是現(xiàn)在留在成都的所有重臣了,我一看就知道出大事了。

  果然,甫一見我,楊洪就迎上來,向我遞了一份緊急軍情:“殿下,漢嘉太守黃元反了!”

鬐鬣青天

關于甘夫人,史書記載:先主甘后,沛人也,生于賤微,里中相者云:“此女后貴,位極宮掖?!奔昂箝L而體貌特異,至十八,玉質柔肌,態(tài)媚容冶。先主召入綃帳中,于戶外望者,如月下聚雪。河南獻玉人高三尺,乃取玉人置后側,晝則講說軍謀,夕則擁后而玩玉人。常稱玉之所貴,德比君子,況為人形而不可玩乎。后與玉人潔白齊潤,觀者殆相亂惑。嬖寵者非惟嫉于甘后,亦妒于玉人也。后常欲琢毀壞之,乃誡先主曰:“昔子罕不以玉為寶,《春秋》美之。今吳、魏未滅,安以妖玩繼懷。凡淫惑生疑,勿復進焉。”先主乃撤玉人像,嬖者皆退。當斯之時,君子議以甘后為神智婦人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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