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家的小狼狗?
周圍突然一片寂靜,只聽得見嗑瓜子的聲音。
這時宋二叔等人已認出這清俊后生乃是獵戶家的侄兒,很快這信息便如潮水一樣涌遍全場,連陳氏與董湛都知道了。
宋青枝抬頭望天:誰說古代通訊不發(fā)達、信息不流通的?
她懶得去想為什么花美男在這里,當務之急是快點收了董家的東西!便只點點頭,低聲對律子川道:“好,地主家的東西今天收下,你的東西明天再說。”
見董湛也好奇地蹭了過來,對他道:“多謝你,東西放在門口,我們待會自己搬進去就好?!?p> 陳氏被突如其來的三角戲碼鬧糊涂了,沒來得及反對,董家的仆人們正急急把米、面搬到青枝家門口,律子川挺身擋住,道:“搬回去?!?p> 又對青枝道:“不要他的東西?!?p> 宋青枝扶額:花美男你原來不是虐戀情深設定,你是狂霸炫酷叼炸天、說話霸道沒禮貌的龍傲天設定。
沒用的。
董家的東西,她要定了。
董湛看了看兩人,突然沒頭沒腦問了一句:“你哪里找來的小狼狗?長得還挺好看?!?p> 深山里面撿來的。
宋青枝冷冷道:“你管不著?!?p> 又道:“你趕緊把東西搬出來走了吧!這樣被人看熊貓一樣的看,你不難受嗎?”
董湛得意一笑,道:“我走哪都有人圍觀。”
又低聲道:“這小狼狗這么好看,怕被別人包養(yǎng)了,你要不要我給你撮合撮合?董家的人說話有分量的?!?p> 宋青枝瞪了董湛一眼:以為我和你一樣?
她狠狠道:“不用!你不要搞事情!”
律子川聽不太懂兩人說什么,不過見到青枝對董湛態(tài)度不好,心中覺得好受了些。
他走得離她近些,好心提醒她道:“你不要和他說話。”
村民們聽不清他們?nèi)苏f話,紛紛腦補三角戀場面,脖子都伸長了,二妞等少女激動得瓜子也忘了吃。
陳氏氣得渾身發(fā)抖,喝道:“青枝進門去!”
青枝見陳氏作勢要脫下鞋子打自己那樣,下雨,鞋底都是黃泥。
算了算了。
宋青枝老老實實開門回家了,臨走還把青豆也叫走了。
陳氏用威脅的眼光看著女兒關上了門,這才低頭恭敬對董湛道:“少爺,我家還沒有斷炊呢,東西不敢收下,多謝老太太,多謝少爺。”
董湛也不在意,本來今天只是出來逛逛、透透氣、讓人圍觀圍觀的,便點點頭,呼啦啦帶著一群人回去了,非常拉風。
村民們紛紛拿起板凳,追了過去看有錢人。
只剩下一部分二妞這樣的少女,留在這里看花美男。
陳氏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律子川幾眼,自從上次青枝問起獵戶叔侄,她就已猜到女兒可能見過、看中了這侄兒。
這少年目光深沉,嘴唇薄薄的,皮膚很白。長得好看也罷了,渾身上下還有種陳氏形容不出的氣派。
陳氏嘆息一聲,要是自己如青枝那般十五歲,也會喜歡上他的。
再說青枝與這少年并沒有惹出什么流言來,想到這里,她態(tài)度軟和了一些,問道:“你這陣子與我家閨女常在山上見面?”
律子川想起青枝說母親要打她的,堅定搖了搖頭。
陳氏已猜到他會否認,便只道:“你們年紀都不小了,除非定親,不能再私下往來,你記住了?!?p> 說完進門去了。
其實定了親更應該避嫌不往來,但自從當家的去世,再沒人上門提親,青豆頂起門楣,至少尚需十年,到那時,青枝也難嫁人了。
眼下若嫁給獵戶家,至少有肉吃,所以陳氏雖老實,也憑著母親的直覺,言語中給律子川下了一個套。
她進門便看見女兒與兒子依偎在堂屋門前,看起來都又瘦弱、又可憐。
自從當家的去了,兩個孩子受了不少苦。
陳氏不想再打青枝,只柔聲道:“罷了,今日我也沒有尋到短工,咱們早些做飯吃吧,我拿一點存的米出來燜飯?!?p> 青枝與青豆聽見燜飯,都高興起來,青枝又拿出松菌來給陳氏看。
陳氏瞧見采了這么多,想著大概是那少年也幫忙了,不過這么些菌,可以換好多鹽了,便沒問青枝山上發(fā)生了什么事。
律子川低著頭一路思索、一路走回山上去。
沈叔已經(jīng)吃過午飯,在院中練字,見他有些沒精打采,沉聲道:“律家世代行軍,誰教你無事這般垂頭喪氣?難道竟是我無意間教壞了律將軍唯一的兒子?”
律子川站直身子,道:“沈叔這十年來隱居深山,傾囊相授,子川感激,是我沒有學好?!?p> 沈叔哼了一聲,面色和緩下來,見律子川要照常去書房,提醒道:“飯還給你留著,在鍋里,你先去吃飯。外面潮濕,你去把鞋襪換了。”
又搖頭嘆道:“唉!也沒個丫頭服侍你!”
律子川從小已聽慣沈叔抱怨無人服侍等語,只做沒聽見,自去了。
等他吃完飯出來,沈叔已收起筆墨等物事,說道:“差不多了。”
兩人進了書房,今日下午是學習行軍陣法。
沈叔展開一張羊皮地圖,上面用珍稀不褪色的各色顏料細細繪出周國西南邊境一帶地形,連蕃國也部分包含其中。
沈叔珍重拂過這地圖,說道:“當日你父親為了制這地圖,不知廢了多少心血、銀兩。我得知你家事變,除了你,首先想著的就是這地圖?!?p> 律子川不想再聽見家仇,只說道:“沈叔,上次可是講到這里了?”
他面前已翻開一本字跡潦草的筆記,筆記邊緣可見粗牛皮,是用于保護紙張,便于行軍時塞在馬腹上的儲物袋中,或是靴子中。
這是律將軍一生行伍,隨時記下的作戰(zhàn)心得,也被沈叔一并救出了。
沈叔點點頭,道:“正是這里?!?p> 攤開地圖,結(jié)合自己記憶,說出當日作戰(zhàn)情形,與律子川一同揣摩律將軍當日心中計量。
沈叔覺得除了實戰(zhàn)之外,用這種辦法,更能活學兵法。
兵法之后,又是練字,然后是詩賦。
沈叔自己詩賦上有限,只買了市面上各種書籍回來,讓律子川自看。
每回這種時候他都忍不住說起律家從前的家學,如何聘請許多大儒。
律子川神色不動,也不知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