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柳原并沒有死,她活了下來。多年后她回到了故鄉(xiāng)京都,現(xiàn)在就站在我的面前。不是嗎?您就是柳原尚美女士!高橋兄念念不忘的初戀?!?p> 伊東一邊瞧著她的臉,一邊乘勝追擊。
“對不起!您認錯人啦!對不起!我不是您說的那個柳原,也不認識什么高橋康夫。我說過了,我不是?!?p> 女人終于鎮(zhèn)定了下來。她眉頭輕蹙。
“是嗎?我認錯人了?柳原女士,請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伊東浩三,是個不出名的小說家。是高橋康夫的忘年交?!?p> “啊!你這個人真是的……我都說過了……我的故鄉(xiāng)在神奈川縣,我也不是京都人。平生第一次到京都?!?p> 女人斥責道。同時眼中隱現(xiàn)著不安。
“神奈川人??!那柳原女士能否告訴我,為什么神奈川人會說一口漂亮的京都話?你說不認識高橋兄,好吧!這很正常!他確實不是藝人和名人,只是一個科學家而已。那您為什么和他同游祇園,還一同去買了4月1日的觀賞票?那您為什么參加了他的告別式?你覺得作為陌生人參加不認識人的告別式,合理嗎?哦!你還送了香典。”
伊東必須咬定她就是柳原尚美這個身份。若有絲毫猶豫,機會就會喪失。萬一這個女人又使出告別式那招,就不太妙了!
女人顯然沒有預料到,伊東這番步步緊逼的話。她的眼淚瞬間浸濕了雙眼,變得十分哀怨。
“你!”
她的雙肩顫動,終于放聲痛哭起來。
伊東的冒險大獲成功!
女人雖然沒有承認身份,但是她的行為已經(jīng)驗證了他的推論!
眼前的女人就是毫無疑問就是當年高橋的女友,柳原尚美!
伊東靜靜地看著女人的感情宣泄。
她是如何在車禍中活了下來?既然沒死,為什么她的父母說她死了,還取消了學籍。
既然她的親生父母都說她死了,想來以高橋為代表的將棋社眾人都不可能去市役所區(qū)查詢真相!所以她活著的消息,被成功地隱瞞了下來。
她既然活著,為什么不早早回到京都。要是當年回來,和高橋結婚的應該是她,而不是美代子了。
難道她的傷勢十分嚴重,已經(jīng)被美國的醫(yī)生判了死刑?卻依靠強大的意志生存了下來!一定是這樣!
“伊東先生,您真是個莽撞之人。好吧,我承認我就是柳原尚美?!?p> 過了好一會,滿臉淚痕的女人對著伊東親口承認了。
伊東非常滿意。
“柳原女士,您為什么不早點回來呢!這么多年,高橋兄……唉!現(xiàn)在我還說這些做什么?!高橋兄已經(jīng)逝去!”
他沉痛起來。
柳原又是淚光閃閃。
“對不起!柳原女士。恕我冒昧!有些事,我想和您驗證一下。雖然時機不太合適,但是……不知道您……”
伊東表現(xiàn)出猶豫不決的樣子。
“伊東先生,您剛才說過您是作家。那您究竟想說什么呢?”
“對不起!實際上是有人委托我調(diào)查,高橋兄的死因?!?p> “什么?!啊!警方說是服毒自殺。我當然無法置信。但是……”
柳原立即瞪大了美麗的眼睛。她沒有料到,眼前的男子竟然是私人偵探!
她拿出手帕,擦干眼淚后趕緊看了看名片。
名片上面清楚表明伊東是歷史學家,小說家。她困惑不已。
難道上面的頭銜是偽造的?實在是太狡詐了!沒想到眼前的人文質(zhì)彬彬,竟然是機智百出?!
她頓時對伊東另眼相看。
“那是因為沒有證據(jù)表明,高橋兄是他殺吧。所以京都的搜查本部,做出了自殺的結論。”
“雖然……有些人不太可靠。但是對于警察,我覺得他們的職業(yè)操守還是可以相信的?!?p> 柳原拿出名片,遞給了伊東。
“中山沙都子?”
伊東看著名片上的名字暗暗佩服。
既然柳原的臉已經(jīng)不是當初的模樣,換了名字當然順理成章。
他不能問柳原這件事。
這就是一個封痂的傷口。萬一觸碰,她的心靈必然會流出淋漓的鮮血。
“柳原女士是何時回到京都的?”
“今年的二月二十五日,梅花節(jié)那天回來的。我去了北野天滿宮神社?!?p> “就是在上京區(qū)的北野天滿宮神社吧,那里許愿簽很貴的。不過求學業(yè)據(jù)說很靈。您又是何時與高橋兄取得了聯(lián)系。恕我直言,請問是您先聯(lián)系的高橋兄嗎?”
“伊東先生。我想您已經(jīng)知道了,我整過容貌。我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自己。如何能主動聯(lián)系阿康。我想我即使出現(xiàn)在阿康面前,他也會當我是個陌生女人?!?p> 柳原哀傷道。
“啊!那是怎么回事?!”
伊東萬分困惑。
換臉后的柳原,除了她的父母。按說整個日本再沒有能認出她的人了!
“我從美國回來那天是星期日。哦,也就是日曜日。我當時從大阪下機,坐機場特快HARUKA到了京都。因為需要倒時差和個人私事,我直到又一個日曜日,才恢復過來?!?p> 她娓娓道來。
“就在日曜日的那天下午,我去了‘花見小路’。在那里,我竟然……遇見了阿康?!?p> 伊東算了算,這個時間應該是三月四日。
“我在小路上漫無邊際地走著。突然有人沖過來叫道‘小美’。這個人就是阿康。雖然過了這么多年,我一眼就認出了阿康。他還是那么英俊瀟灑?!?p> “我手足無措!心里雖然震驚,更多地是欣喜!不過我完全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不知道該怎么辦?!”
柳原眼中閃過幸福的光輝,似在回憶當時的心情。
“我不知道阿康是如何認出我的。我的心情很復雜。雖然欣喜興奮居多,但也非?;炭植话病N易罱K還是理智戰(zhàn)勝了情感。冷漠地問了一句‘Who are you?’”
“您是想裝扮成外籍日本人嗎?后者干脆是外國人?!看您的膚色,偽裝成外國人毫無困難。那高橋兄如何認出來的?”
伊東饒有興趣地問。
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個過程。畢竟柳原在故友的心中,早就是個逝去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