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楊昭寬慰穆昀蕭:“殿下,王妃不會有事的。”縱然是去裴府抓人,也斷沒人敢對王妃無禮。
穆昀蕭嘆了口氣:“我知道,我只是怕她做傻事?!?p> 楊昭不知殿下說的傻事是什么,沒有再問下去,轉(zhuǎn)了話題:“殿下,你說是不是周尚書故意陷害?”
到了禮部,將裴耜的試卷拿在手中,楊昭徹底否認了剛剛的想法,感嘆道:“我還真是冤枉了周尚書?!?p> 皇上出的題目是“《論語》教化之功用”,而裴耜整篇文章的論點都在批判陛下出的文章題目。
“殿下,你得幫他?!边@般勇氣,楊昭不由的又佩服了幾分,忍不住開口求助穆昀蕭。
穆昀蕭正看著桌案上,攤開的、密密麻麻的、中考學子的文章,徑自出神。
“這種文章他都敢寫,本王能幫他什么?!蹦玛朗挼姆磻?yīng)倒是比楊昭平靜多了。
“雖然說裴耜的文章是寫的過火了些,但他要不是你大舅子,周尚書也不會安這么大的罪名給他。說到底,還是怨你?!睏钫言秸f越覺得自己在理,連連點頭。
“倒還是本王的不是了?”穆昀蕭隨手丟給他一冊竹簡,“這些文章,你接著看。”說罷,獨自離開了禮部。
楊昭接住竹簡,攤開來看,喃喃道:“裴耜說的還真沒錯?!?p> 刑部的牢房,陰森森的。穆昀蕭走進去的時候,裴耜負手站在牢房內(nèi),透過墻上五寸見方的小小窗口,仰望著彎彎的月光。
“裴兄用一篇文章,親手將自己送進牢房,可有后悔?”穆昀蕭站在牢門外,看著欣賞月光的男子。
“今日是初三,月光還很微弱,等到了十五,它發(fā)出的光芒,足以照亮每個人腳下的路。”裴耜轉(zhuǎn)身,兩人相對而立,一藍衫、一白衣。
“話是不錯,可到了那一日,光芒再盛,你自己腳下已無路可走。”穆昀蕭悠閑的與他談?wù)撈饋怼?p> “雖千萬人,吾往矣。”裴耜眼神堅定,毫無悔意。
穆昀蕭迎上裴耜的目光,輕笑,“我本以為裴兄有經(jīng)世之才,沒想到竟是一介莽夫?!?p> “螻蟻打洞,時日雖長,但洪水決堤卻在頃刻之間。殿下若不急,何必上書陛下開科取士?”
裴耜沒想到定北王竟是這般想自己的,言語不由的激動、凌厲起來,諷刺道:“還是殿下本就是想要這些‘頌圣德,歌太平’的文人,為殿下抗擊匈奴的戰(zhàn)績,歌功頌德?”
“不止,本王還想招攬他們,抗衡周貴妃、丞相一黨,奪取東宮之位。這些,裴兄怎么不繼續(xù)說下去?”定北王坦坦蕩蕩的說出了裴耜不敢說出的后半句話。
裴耜震驚不已,他沒想到,定北王竟敢說出這樣的話,眼神不由的看向他的身后,確定無人后,好不客氣的懟了穆昀蕭一句:“憑他們,殿下怕是會失望而歸?!?p> “那憑裴兄呢?”
如此絲毫不避諱自己的野心,赤裸裸的招攬,裴耜聞所未聞。一時竟說不出一句話,牢房瞬間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