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忙？”白曜愣了一下，隨后點頭說道：“你說吧！只要我能幫得上的，就一定盡力去幫！”
書童咯咯一笑，把書推回到白曜手里，道：“要是把書放船上晾著，我肯定會挨老爺臭罵。這樣吧，你拿去幫我曬干，然后再給我送回來吧~”
白曜點頭把書放到懷里，保證道：“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在下保證把書完完整整地給秦老弟送來！”
書童滿意地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另外嘛~還有兩件小事。”
他伸出一個手指頭，道：“第一件事就是帶我在城里玩玩~你是從這里長大的吧？對城里應(yīng)該很熟悉才對?！?p> “也不算從這長大！我是個孤兒，從小沒爹沒娘的，以前的事早就記不清了。不過城南我還是很熟悉的，帶你逛逛沒什么問題?！卑钻纂S口答應(yīng)下來。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讓你想起這事的。”書童吃了一驚，連忙道起歉來。
白曜卻笑著擺手道：“不妨事！我早就習(xí)慣了。另一件是什么？”
“嗯?！睍榈乜戳怂谎?，緩緩說道：“我…在尋找一味草藥，據(jù)說它只長在南方的水澤邊，你能帶我出城找找嗎？”
“出城？”白曜一聽這兩個字，眉頭頓時一皺，半天沒有說話。
“怎么啦？有什么問題嗎？”書童見他沒有答應(yīng)，好奇地問道。
“出城恐怕不行，城外不太安全的?！卑钻讚u了搖頭，危言聳聽道：“城外有兩個江湖幫派，里面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土匪。像你這么細(xì)皮嫩肉的小孩，他們會把你抓起來吃掉！還有樹林里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一些剪徑小賊，兇猛野獸，很危險的！”
“不可能…你在騙我吧！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官府為什么不管？”書童俏臉滿是質(zhì)疑之色，絲毫不相信他的話。
“掌柜的說，官府和他們互相勾結(jié)，收錢庇護他們，才會讓他們這么猖狂的！”白曜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書童聽了，更是一臉質(zhì)疑：“不可能吧！你們掌柜的又是從哪聽來的？少騙我了?！?p> “你就這么想要那藥草嗎……對了，城東有個老郎中醫(yī)術(shù)高明，他說不定能幫你呢！”白曜見這樣無法動搖他的決心，繼續(xù)敷衍道。
“那好吧！我們先去找他問問。如果問不到我想要的東西，你就得陪我去一趟城外。我絕不走遠(yuǎn)，不會有事的。求你嘛~”書童搖動著白曜的手臂，央求起他來。
白曜頓時渾身一陣惡寒，無奈答應(yīng)下來，道：“好吧，我們現(xiàn)在怎么出去?。磕切┦勘€在外面看著呢！”
書童嘻嘻一笑，抬腳往外走去，邊走邊說道：“直接走啊，你跟我就行了。走吧~！”
白曜連忙追了上去，緊緊地跟在了他身后，埋怨道：“能不能別叫小白了，聽起來像條狗一樣！你喊我白大哥好了。”
“嗯，小白！跟緊我~”書童點點頭，笑著走了出去。白曜一陣無語，跟著他往前走去。
二人從甲板走了下來，白曜看著岸上手持武器的士兵，心不停地怦怦直跳。
聽到了甲板上的腳步聲，領(lǐng)頭的士兵轉(zhuǎn)身看向了兩人。白曜被他這目光一掃，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可士兵卻只是對著書童低頭行禮道：“公子?！?p> 書童點點頭，笑著說道：“辛苦了！我要出去一趟，麻煩你們守好船?！闭f罷大搖大擺地往前走去。衛(wèi)士也隨即轉(zhuǎn)過了身，自始至終都沒問過白曜一句話。
“小白，你在那發(fā)什么呆呢？還不快點過來帶路！”書童看白曜沒有跟上，立刻朝他喊道。
白曜連忙跑到他身邊，問道：“來了！秦老弟，剛才那個士兵為什么喊你公子??？”
書童咳嗽一聲，解釋道：“不懂了吧！在京城大家都這么叫，只是個稱呼而已。好啦！天這么熱，我們就不要墨跡了，趕緊帶路吧！”
“等一下！我差點忘了還得買魚呢。你放心，我很快的！”白曜看了看碼頭那邊的魚攤，忽然想起了自己還有事要辦。他朝書童招了招手，走到了樹下一個攤位前。
二人剛走過去，一股刺鼻的魚腥味便涌了過來，書童連忙捏住鼻子，皺眉往后站去。
這魚攤上胡亂擺放著許多大筐大盆，但大多都是空的，沒空的里面都只剩了一些小魚小蝦，泥鰍黃鱔之類的雜碎東西。擺攤的漢子正仰頭躺在樹蔭下睡覺，嘴里不時傳來陣陣悶雷般的呼嚕聲。
“王大哥！老王！”白曜大聲呼喊起漢子來，但漢子卻跟沒聽見一樣，依然大睡不醒。白曜有些無語，上去拍了拍漢子肩膀。
“啊，咋了？該吃飯了？”老王頭被拍醒了，睡眼惺忪地看著白曜。
白曜沒好氣地說道：“王大哥，你做什么夢呢？我是來買魚的！”
老王頭用手從水盆里舀了一把水往臉上一抹，眼神頓時變得清醒了許多，他大笑道：“哈哈！原來是阿曜，換了身衣服我差點沒認(rèn)出來你……又來買魚啦！咦，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是誰啊？行啊阿曜，長本事了嘛！”
他看著書童，調(diào)侃了兩句。書童一聽頓時惱羞成怒，臉漲得通紅，怒道：“呸！你這莽漢什么眼神啊，本少爺是男的！”
白曜咳咳兩聲打斷了他們，問漢子道：“老王，你的魚呢？給我裝一筐草魚鰱魚的?！?p> “你也看到了，魚都賣光了?？?！昨日下雨江水瘋漲，網(wǎng)的魚足足少了一大半。給仲大人府上送了一批，剩下的還沒過午就賣完了?！崩贤躅^聳聳肩，解釋了幾句。
他端起一個小盆，指著里面的東西說道：“還剩了一些石螺泥鰍，你要不要??？看，可新鮮了！”
“不了，我還是去別處看看吧……”白曜搖搖頭，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你也不用去，跑也是白跑。今天早上來的時候俺看了，他們的收成遠(yuǎn)不如俺，早就收攤了。”老王頭拽住了白曜，拍拍他的肩膀，道：“非得今天買嗎？少吃一頓又不會怎么樣，等明天趕早有了收成，俺就把魚給你們送上門去！這行了吧？”
“啊哈哈，怪讓人不好意思的……那就麻煩你啦！”白曜嘿嘿一笑，從舊衣服里摸出那塊碎銀子遞到了老王頭手上。
他朝著書童一招手，兩人離開了碼頭。
還沒走出幾步遠(yuǎn)，書童忽然湊上來問道：“你就直接把銀子給他了？萬一他貪下銀子不認(rèn)賬怎么辦？”
白曜一臉奇怪地看著他，道：“怎么會！老王是我朋友，他不可能這么做的?！?p> “朋友嗎？”書童喃喃道：“我從小到大就只有一個朋友，她……”
白曜一聽，伸手摟住了他的肩膀，嬉皮笑臉地說道：“哈哈！秦老弟要是不嫌棄在下，咱們就是朋友啦！”
書童臉色通紅，手忙腳亂地掙開白曜的爪子，呵斥道：“去去！這么熱的天，你不要靠我那么近，不然會出一身臭汗的！”
白曜自討沒趣，撇嘴道：“秦老弟還真是冷淡，京城里的人都這樣嗎？”
書童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對對，都這樣。小白！你說的地方在哪呢？快到了沒？”
“還早著呢！別廢話了，跟緊點，走丟了我可不管你！”
“……誰廢話多了？等我??！”
兩人一路邊聊邊走，漸漸走出了繁華的坊市，來到一處盡是低矮民屋的街道上。
就在書童不斷地喊累要休息時，白曜終于停下腳步，站在了一間不起眼的藥鋪前。
這間藥鋪店面很小，在房檐從上往下依次掛著四個發(fā)黃的古舊牌子，上面依稀可以辨認(rèn)出楊氏藥廬四字。
“到了！”白曜扭頭看向書童，解釋道：“別看地方這么小，楊先生曾跟著御醫(yī)學(xué)過幾年，在宜江名聲不小呢。我們進(jìn)去吧！”
二人進(jìn)了門，只見屋中一片昏暗，陳舊的幾案，濃郁的藥味。整個屋子就像一個暮年老者，似乎馬上就要駕鶴西去一樣，唯一亮眼的東西就是角落一盆翠綠的文竹，成了這昏暗里的一點亮色。
外面柜臺后面坐著一個老郎中，他頭帶一頂方巾，眼睛半瞇半閉，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桌面，正在小憩。老者身后的墻上則陳列著裝滿各種藥物的匣子，店里除他之外沒了其他人，十分安靜。
“楊先生？”白曜上前喊道。
楊老頭抬了一下眼皮，盯著二人看了一會，懶洋洋地說道：“原來是兩個小娃兒，買藥還是看病啊？”
書童猶豫了一下，問道：“郎中！常年咳嗽，痰中帶血還久治不愈該如何醫(yī)治？”他口氣急促，頗有些激動。
“嗯？”老頭聽完，捋著胡子說道：“病患不在老夫也沒法診斷到底是何疾病。這樣吧，老夫給你包一些黨參，川貝帶回去?？人允丘蠹玻韬煤谜{(diào)養(yǎng)。平日多飲溫水，忌食辛辣油膩之物?！?p> “可是，您說的這些早就有人開過了！我娘吃了之后，還是一直咳個不停！這些東西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管用！”書童搖搖頭，并不買賬。
楊老頭聽了，頓時吹胡子瞪眼地說道：“你這小娃兒，竟敢質(zhì)疑老夫！這些藥物在歷代神醫(yī)的藥典中可都是止咳平喘的良藥！它們沒用，你說什么有用？”
書童一聽，立刻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來，他把那紙展開往柜臺上一鋪，道：“郎中，您見這種草藥嗎？它生在南方的水澤邊，或許是很常見的植物。有人說它可以治我娘的病！”
白曜和老頭湊上去一看，只見紙上畫著一枝長莖寬葉的植物。老頭看了半天，嘴里不斷地嘟囔著：“這莫非是一種蘭草？不對不對，蘭草根不是這樣的。甘草嗎？可甘草沒這種葉子啊?！?p> 老頭看了半天也沒想到是什么，他搖了搖頭，不耐煩地說道：“老夫在任何藥典上都沒見過這東西。世上草木那么多，也許它就是一種無名的山間野草罷了，說什么能治病……哼，無稽之談！”
書童把紙收了起來，不服氣地說道：“郎中，您怎么能這么說呢？在現(xiàn)在這些藥材沒被以前的神醫(yī)發(fā)現(xiàn)前，世人也不知道它的功效??！您見都沒見過它，怎么知道它無法治我娘的病呢？”
老頭被他一堵，氣得滿臉通紅，身體顫顫巍巍說不出一句話來。
“出去，出去！真是豈有此理！兔崽子們，給老夫滾，滾出去！”他站起身來猛地一拍桌子，對二人下了逐客令。
白曜見他這幅樣子，連忙安撫道：“老郎中，我們馬上就走！您老別生氣了?！彼泵氖?，跑到了屋外。
“抱歉，沒想到楊老頭也不知道呢?！眲傄怀鲩T，白曜就開口說道。
“沒事。我之前也不是沒問過其他郎中，甚至連太醫(yī)院的太醫(yī)也不知道有這種藥材。”書童把手從白曜手里抽了出來，一臉無奈地說道。
“那你又是聽誰說的呢？”白曜好奇地問道。
書童想了想，仰頭看著晴空回憶道：“是一個漂亮溫柔的大姐姐告訴我的。那天，我偶然間在太醫(yī)院遇到了她，她聽說了我娘的病后給了我一些這種藥材。還把這張紙給了我，讓我以后多采集它來給我娘治病。”
“…那東西很管用嗎？”白曜繼續(xù)問道。
書童點點頭，“嗯！我回去煎好藥喂給了娘，那些日子她的咳嗽明顯減輕了許多?！?p> “這么神奇？那你為什么不再去找她要呢？”白曜驚奇到。
“幾日后我又去了太醫(yī)院，卻沒有找到她。我問了里面的御醫(yī)們，可他們卻都告訴我太醫(yī)院從來沒有過女御醫(yī)。”書童垂下頭，聲音低落了許多。
“那些藥材用完后，娘的病又開始嚴(yán)重起來，每日每夜地咳個不停，可她卻還是每天微笑面對我們…娘……”說到這里書童臉色暗淡，他眼眶一紅，泛出了點點淚花。
白曜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兩手懸在半空，嘴里結(jié)結(jié)巴巴地勸說道：“你娘一定會沒事的！秦老弟，別傷心了，現(xiàn)在哭也解決不了問題啊?！?p> 聽了他的話，書童抹抹眼淚，站起身對著白曜說道：“你說的對，咱們走吧！”
“??！去哪兒？”白曜一愣，反問道。
“當(dāng)然是城外啊！你忘了在船上說過的話了？”書童瞪了他一眼。
“可是……城外真的很危險啊！我們別去了吧?！卑钻讛D出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原本在船上他只是順口答應(yīng)的，根本沒想過出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