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陌生的場景突然涌進他的腦海:冰天雪地中,一位妙齡少女,身著紅色斗篷,在樹掛冰凌之間流連忘返,贊嘆歆羨。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奇專注卻又靈氣逼人,轉(zhuǎn)盼之間,竟風(fēng)情無限。霎那間,天地失色,他的眸子里只剩那一片白一抹紅。他的世界發(fā)生了奇異的變化,不知道是因為曾經(jīng)的一片死寂,而重新有了生機色彩;還是因為這些色彩,其他旁的,才模糊成死寂的背景……
“公子?”念念輕喚道,打斷了他突如其來的遐想。
“嗯?”岳天回神,輕輕地將竹簡放下,環(huán)視房內(nèi)。
門窗緊閉,房內(nèi)已沒有阿三。念念捧著茶,雙手遞呈到胸前。
“你?”岳天接過茶,偷偷地瞥了一眼她身上那波如蟬翼的紅紗,遲疑地問道:“為何來此?”
還做如此打扮?是想通了?還是別有所圖?
念念一如既往,并未因為他的偷瞄而心慌意亂,尷尬難堪,只輕聲說道:“阿三哥調(diào)我來此處,伺候公子?!?p> 阿三?她只是因為命令而來?
先前的竊喜與得意,在聽到回答后轟然倒塌。那股剛?cè)肟诘母事?,頓時變得淡而無味。
還妄想甚么呢?他并不是世人眼中的天之驕子,縱然富貴,也有人視之為糞土,唯恐避之不及。于世人,他是冠玉;于她,他卻猶如尸塞。
他為自己感到悲哀與羞恥,在矛盾與糾結(jié)中,他破釜沉舟般地問道:“你可想好了?還是想走?”
半蹲在側(cè)的念念似乎未想到他舊問重提,聞言怔怔地看向他。
岳天將茶杯放置她的托盤之上,雙手假裝不經(jīng)意地縮回薄衾之中,緊緊攥著。
“是。”念念回神之后,沉吟片刻后不避不讓地回答:“若公子執(zhí)意要我近身伺候的話。”
手在暗處發(fā)著抖,岳天極力壓抑著自己,平靜地問:“為甚么?!”
念念眼中閃過一絲傷痛,隨即低下頭去,朗聲道:“不為甚么。請公子成全!”
成全?成全甚么?你與那個修仙者?還是成全不見我?你要我成全,那誰來成全我?
喉間隱有血腥,岳天提了內(nèi)力全力壓制。
不能讓她看見他的狼狽!他的感情,未曾來得及發(fā)芽便冰凍致死。他的尊嚴,或許可以保留些許。
“你想要走,也行。不過,你是侍寢婢女,把你的分內(nèi)之事干好,再論別的。”他憋了半天,終于想起了那個他曾經(jīng)不屑一顧,不太高明的,連自己都覺得有些齷齪下流的主意。
念念又抬眼看他。
那雙眸子太過澄澈清亮,他一時之間,竟不敢直視,只慌張地躺下,面朝里側(cè),扔下一句話:“今夜侍寢,明早便放你離開?!?p> 身后半晌沒動靜,躺在床榻的岳天,雙眼緊閉,心痛得如同被人拉鋸一般。一時希望她知難而退,不再抱離去的念頭;一時又自哀自憐,為人高傲的他,竟會落到如斯地步。
他豎起雙耳,一絲一毫也不曾放過。腳步挪動的聲音,放置托盤的聲音,緊接著,薄衾輕掀,一股淡淡地香氣自背后傳來,縈繞鼻尖。
苔花小開
倒計時中,加油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