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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活著

十一章 第二次審問

最后一次活著 周懌夫 3810 2019-08-18 11:00:34

  張明躺在沙發(fā)上,思緒越來越亂。把女兒哄睡后,他已經(jīng)抽了不下五根煙。

  宋儀也知道男人心里亂,她自己心里更亂,怎么就攤上這樣的事了呢?那個天殺的畜生,早就該死了。只是死得太簡單了,就算是千刀萬剮也難以讓她泄恨。

  可就是這么個應(yīng)該千刀萬剮的畜生,死了也讓她家不安分。

  她在心里暗自罵了一遍王大富,從水瓶里倒了一杯白開水,往沙發(fā)小心的走了過去。

  張明下午從警局回來的時候,看她的眼神就有點閃躲。難道他真的做了什么事情?

  她不知道,也不敢問。只端了根凳子放在沙發(fā)旁,把白開水放到凳子上,說,“時間不早了,抽完這根煙就回房睡覺吧。”

  張明側(cè)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所帶來的感覺又與之前看的那一眼所帶來的感覺不一樣。

  之前他是覺得宋儀柔弱,弱得叫人忍不住憐惜?,F(xiàn)在,宋儀給他的感覺是可憐,讓人不自主的心疼和憐憫。

  吃過午飯后,楊有才和大魚一起上了門,說是還有事情需要找他幫一下忙。

  雖然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心里也有些不情愿,但張明也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正準(zhǔn)備答應(yīng)著,大魚從包里掏出個錐子,問道:“聽說你的妻子是在擺地攤,不知道她有沒有賣這種錐子?”

  張明看著錐子,猶豫了一下,心里想著他們既然這么問,那就代表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事實。剛要說話,身后的宋儀卻搶先道,“沒……”

  張明趕緊打斷她的話,接了過來,“這種錐子,我們有賣?!?p>  “真的在賣?”

  “真的在賣?!睆埫鞯?,“我知道殺死王大富的就是這種錐子,但我們在賣,并不代表我們就是兇手啊。地下通道里賣這個的人多了去了。”

  “劉先生,你不用激動。我只是隨口問問。因為這個上面有你們的指紋?!贝篝~道。

  “我們的指紋?也有我的嗎?”張明問道。

  他繼承的記憶要是不像那個爛系統(tǒng)一樣不靠譜的話,他記得在王大富死之前,劉金是從來都沒有去碰宋儀擺地攤的那些東西的。上面怎么可能會有他的指紋?

  “對,有你和你妻子的指紋。”大魚道。

  “這個是殺死王大富那個錐子嗎?”張明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魚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們回警局再說吧?!彼堇锟戳艘谎郏瑳]見著小丫頭,便向張明做了一個手勢。

  宋儀跟著走了幾步,最后站在門邊,手扒拉在門框上,心里也開始慌亂了起來。不是說不要承認嗎?他為什么又承認了?見張明跟著他們走在走廊里,淚水便不聽使喚的盈滿了眼眶。

  已經(jīng)來過警局一次,張明已經(jīng)不再覺得有什么新鮮感。和上午一樣,他還是坐在那個位置上,只是楊有才不再坐在他左側(cè),而是與大魚一起坐于對面。

  大魚手里拿著筆,桌子上擺著記錄的文件。她先開口說話,問的是張明在得知錐子上有自己指紋時為什么會有一點錯愕。

  這時候張明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決不能再隱瞞任何事情,不然麻煩還要找上自己,并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想法道了出來。

  “因為在王大富死之前,我從來沒有碰過這些錐子。只有在昨天中午回家的時候我拿著錐子仔細看了一下,因為怕你們懷疑我,畢竟我與那個兇手在拐角碰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的身材與我差不多,要是再在我家里發(fā)現(xiàn)錐子的話,你們肯定會懷疑事情是我做的。于是我后來又把錐子全部藏了起來。在此之前,我絕對沒有碰過家里的任何一個錐子。所以當(dāng)你說錐子上有我指紋的時候我才會感覺到驚訝?!?p>  “好,那今天上午從這里出去之后,你去了哪里?”大魚盯著張明,繼續(xù)問道。

  “我哪里也沒去,直接回的家?!?p>  “那按照你的意思,這個錐子是在昨天或者今天才落在別人手里的?”

  張明慎重的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又道:“我與王大富無冤無仇,我根本就沒有要害他的理由。那些一起打牌的人都知道,我與他關(guān)系不錯,平時打牌都在一起。”

  “當(dāng)然,這些我們都已經(jīng)聽說過了。但是動機的話,你也不是沒有?!贝篝~從抽屜里面掏出一疊紙放在了張明面前。

  張明先是疑惑著不明所以,待看到打印在紙上的照片,臉色忽然一變。

  大魚又道:“這些照片都是在死者的手機里翻找出來的,根據(jù)照片拍攝的時間顯示,事情應(yīng)該是發(fā)生在二零一六年六月十號?!?p>  坐在一旁的楊有才一直沒說話,眼睛卻從未從張明臉上移開過,他想捕捉張明每一絲情緒的變動。

  “一六年六月十號?!睆埫黪局碱^陷入了回憶。時間是不是六月十號他已經(jīng)記不清楚,但那是在一六年的夏季,天氣很熱。

  那段時間劉楠楠正在生病,當(dāng)時的劉金不像現(xiàn)在這樣終日以打牌度日,他在上班,宋儀也未去擺地攤。

  那一次劉楠楠在兒童醫(yī)院住了一周的院,宋儀在醫(yī)院陪了孩子兩天,第三天的時候劉金從公司請了假。眼看宋儀無精打采的疲憊模樣,他把她趕回了家,叫她回去好好休息。

  然而,第二天宋儀沒去醫(yī)院,就連飯菜也沒有為劉金送去。劉金只以為她是累了,傍晚時分給宋儀打了個電話,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挺好的?!蹦沁厒鱽硭蝺x的聲音,嘶啞而疲憊。

  “你是不是感冒了,你聲音聽起來有點不對。”

  “沒有……沒有感冒”宋儀說話的樣子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劉金醞釀中的那些話還卡在喉嚨,準(zhǔn)備叫宋儀好好休息,這幾天不用去醫(yī)院了。那邊的人卻一說完就掛了電話。

  那之后,宋儀連續(xù)兩天沒去醫(yī)院,第五天孩子準(zhǔn)備出院時她鼻青臉腫的到了,劉金心疼得肉顫,“你這是怎么了。”

  他第一反應(yīng)是關(guān)心她,第二反應(yīng)是宋儀被人打了,當(dāng)即怒道:“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老子回去弄死他?!?p>  宋儀望著劉金寡淡的笑了笑,“沒有人,是我自己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來?!闭f罷,就去抱孩子,問道:“女兒都好了嗎?”

  得知她是從樓梯上摔的,劉金恨不得馬上回去把那個破樓梯拆了,“那你沒事吧?身上還有沒有別的上,等一下我?guī)闳メt(yī)院看一下?!?p>  “不去,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沒什么事,就昨天痛了一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好了?!币妱⒔鸩蛔屗Ш⒆?,她又伸手去接劉金背上的背包。

  “我來背,你跟著我就好?!眲⒔鹩謧?cè)過身躲開了宋儀伸過去的手,“你是不是摔疼了啊,眼睛都哭腫了?!?p>  宋儀摸了摸腫脹的眼睛,又扯出一個淡笑,垂眸處淚眼婆娑。劉金只道是她被自己戳穿了哭鼻子的事情,不好意思。便笑著伸手摟了摟她的肩膀,“好了,等一下還是去醫(yī)院看看吧。不然你這鼻青臉腫的,好幾天都消不下去,而且,萬一有內(nèi)傷怎么辦。好多出車禍的人都是這樣,最開始被撞的時候爬起來拍拍屁股,看起來什么事都沒有,但過了一兩天就莫名其妙的沒了?!?p>  “我自己已經(jīng)去看過了,醫(yī)生說沒什么事?!彼蝺x跟在劉金身后,垂著頭,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真的去看了?”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好,那你拿藥了嗎?”

  “沒有,浪費錢。”

  “怎么會是浪費錢,等一下去買點跌打損傷的藥抹一抹,這樣也好得快一點。”

  過了那個六月,小區(qū)里就開始有流言紛飛。說宋儀偷人,劉金起初不信。

  還扇了一個多嘴的長舌婦,長舌婦的兒子當(dāng)即沖出來與他干了一架。結(jié)果兩人都落得個滿臉掛彩的下場。

  在宋儀為他上藥,叫他不要去理會那些人的時候,劉金盯著她,道:“那些人要是再亂說話,我還要打,打到他們不敢再亂說為止?!?p>  宋儀忽然不開腔了,劉金不好氣的道了一句,“那些人為什么要誣陷你呢?”

  宋儀的手輕輕抖了一下,但劉金沒有注意到。接下來的幾天,那些流言依然猛躥,而且已經(jīng)傳得有鼻子有眼。說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罵宋儀沒良心,趁著男人在醫(yī)院照顧生病的孩子時和別人亂搞。

  劉金想到那兩天宋儀除了鼻青臉腫以及身上有淤青外,根本就是行動自如,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從樓梯上摔過的人。

  她行動自如,她沒有任何一個地方疼痛,劉金越想越不對勁,特別是那一段時間宋儀根本就不讓自己碰她。

  聯(lián)系以上種種,以及人對未知事物無限幻想夸大的能力,劉金信了傳言。開始了荒誕度日的放縱。而且,還是他主動去找的王大富!

  看著桌面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張明恨不得鉆出這具身體,狠狠的抽劉金幾個耳光。

  楊有才見張明沉默著不說話了,開口道:“對于這件事,我們也很抱歉?!睆膹埫鞯姆磻?yīng),楊有才可以感覺到他事前應(yīng)該不知道這件事。如果他不知道,那么事情到這里又有了新的疑惑。

  楊有才撓了撓頭,大魚又道:“所以你是為了報復(fù)王大富,才故意接近他,以造成你對你妻子的事情毫不知情的假象。同時,還偽造了一個眼角有顆黑痣的兇手,以擺脫自己的嫌疑?!?p>  張明抬起頭來瞪了大魚一眼,這個女人怎么毫無同情心?他有點微怒了,“如果你沒有證據(jù),還請不要用你那些惡毒的心思去揣測別人?!?p>  大魚笑了笑,“不好意思。但人心難測,如果只以善良的目光去看人的話,那么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壞人嗎。”?她之前那一說,也是為了詐一下張明的反應(yīng)。

  張明卻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也不知道自己臉上的任何一個微表情都被楊有才和大魚看在眼里,更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攝像頭抓錄了進去。

  他現(xiàn)在只想早點擺脫這些令人頭疼的嫌疑,道:“你們要是不信真的有那么一個兇手,我自己會想辦法證明的。如果要是沒有別的事了的話,我想先回去了。”

  楊有才站起來說了句謝謝,大魚道了句慢走。行至門口,張明又回過身道,“照片的事,能不能不要讓宋儀知道。”她既然選擇隱瞞,那么他也沒有必要去拆穿。

  見楊有才點了點頭,他又繼續(xù)往外走去。事情才終于得于結(jié)束。

  不過想要證明自己沒有說謊的話,唯一的方式就是叫宋儀去聯(lián)系那幾個和她一起擺地攤的人。

  張明看著宋儀,喝了一口她端過來的水,“他們懷疑是我做的?!睆埫鞯?,他省略了照片的事,又道:“我想讓我們的生活早點恢復(fù)正常,所以,你明天能不能去聯(lián)系一下那就幾個一起擺地攤的人。”

  “好,我現(xiàn)在就給她們打電話?!彼蝺x道。那些擺地攤的都是些五十多歲的人,為人不說溫和,但也不刁鉆潑辣,宋儀平時與她們相處還不錯。

  “好的,謝謝你了?!睆埫鞯懒艘痪洌浟俗约菏撬煞虻氖?。說完后發(fā)覺不對勁,又趕緊補充道,“謝謝你為我們,為這個家做的一切。我以前誤會你了,是我的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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