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昭華雙手交疊放置腹部,見此只笑道,而后才道:
“原本是府上的王側妃近日玉體欠佳,秋日上都覺得煩悶不已,不得已還在屋里擺了冰盆想著能去去這煩悶之意,我也是怕王側妃寒氣兒入了體,會有所不妥,這才請了黃太醫(yī)前來。”
昭華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徽音,卻是揚了弧度,這話鋒一轉,就接上了,道:“但誰知,這秋日里倒真是多事之秋了,府上還有一位婧美人,稱是已一月有余不曾來了月事,但今兒卻是見了紅,所以就想著勞了黃太醫(yī)先走上一遭?!?p> 昭華說到這兒,目光對上了黃太醫(yī)的目光,語速放慢了吩咐道:“去瞧瞧,可是我想的那樣?!?p> 黃太醫(yī)一瞧著架勢,心里就不住的嘆氣兒,這皇家的事兒可就沒有說得清的時候,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且不管怎么個想法兒,黃太醫(yī)都是應承了下來,只道了句:“是?!?p> 隨著黃太醫(yī)應承下來,昭華身側的雙亦就朝著黃太醫(yī)走去,因著適才已見過禮兒現(xiàn)下只又見了半禮兒,笑道:“有勞黃大人跟奴婢走一趟了?!?p> 都是見慣了這種事兒的,黃太醫(yī)亦是回了句:“不敢?!北阋S著雙亦去往婧美人的住處,先去瞧上一瞧。
只雙亦這頭剛一抬腳有了動作,書音跟前兒的零露就得了自己個兒主子的意,忙抬腳跟了上去。
這邊兒的書音在零露跟上去的時候,就先是賠了笑說道:“妾身叫零露跟上去搭把手,讓幫著跑跑腿什么的?!?p> 昭華也只笑,書音此舉不過是不放心罷了,也沒說什么,當下也只是喚了書音的字,笑道:“德音有心了?!?p> 那頭的雙亦身側跟著零露,便引著黃太醫(yī)朝著婧美人的住處且去了。
等著到了地兒,雙亦就瞧見先前兒送了婧美人回來的婆子丫鬟都被擋在門外等著,當下心里就高看了眼這婧美人,索性還知道避著人,不等雙亦上前兒扣門,就有個有眼色的小丫頭先去扣了門,等著婧美人身邊兒的小丫頭將門打開,雙亦也不等她見了禮兒,便道:“王妃娘娘憂心婧美人的身子,特意請了黃大人來為婧美人瞧瞧。”
那小丫頭忙側開了身子行著禮兒道:“我們美人現(xiàn)下肚子疼得厲害,還請黃大人瞧瞧我們家美人?!?p> 等著黃太醫(yī)應付了句,便跟著進去了。
進去的時候,婧美人躺在床榻上,面兒色蒼白,鬢邊兒的碎發(fā)也已被浸濕著散亂的貼在臉上,雙亦見了禮兒,道:“王妃娘娘特意請了黃大人來給美人瞧瞧?!?p> 婧美人側偏著頭,看著黃太醫(yī)將醫(yī)箱放在案桌上,從里頭取了絲帕出來,小聲地說道:“有勞黃大人了,婢妾身子不適不能與您見禮兒了?!?p> 黃太醫(yī)忙道了句:“不敢不敢?!边@才坐在雙亦取來的圓凳上,將絲帕搭在婧美人伸出來皓腕兒上,這才開始為婧美人診脈。
只一搭上,黃太醫(yī)就察覺到了這兩寸口浮脈脈象滑而有無力脈感圓潤,當下又問道:“美人上回是什么日子來的月事?”
不等婧美人搭話兒,婧美人跟前兒的小丫頭就忙道:“美人上次是六月初三來的月事,奴婢記得清楚,美人的日子很少會推遲這么些日子,向來都是初三前后幾日的,現(xiàn)下已是初十了?!?p> 雙亦目光閃爍,只覺得有趣,見黃太醫(yī)依然搭著脈,也不催促了結果,只靜靜地等著。
半晌,黃太醫(yī)才收回了手,將絲帕收起來,才開口對著婧美人身邊兒的小丫頭道:“一會兒我開個方子,你且按了方子去抓來,每日煎了讓美人服用?!?p> 那小丫頭忙應下,見黃太醫(yī)也沒旁的話兒了,不免有些心急的追問著:“黃大人,那我家美人可是……”后頭的話兒那小丫頭便隱去了,迫切的想知道黃太醫(yī)會怎么說。
黃太醫(yī)提著醫(yī)箱,看著榻上的婧美人,斟酌了用詞還是開了口:“美人節(jié)哀。”
輕飄飄的四個字卻像是一錘定音,讓那小丫頭心是放在了肚子里,悄悄松了口氣兒,反觀婧美人卻像是早就知道了這般結果一樣,只將漏在錦被外的右手,隔著錦被搭在小腹上。
雙亦勸慰了幾句婧美人便帶著黃太醫(yī)回去復命去了,繞過了幾條長廊,就在快到了主院兒的時候,雙亦卻突然來了句:“婧美人身子虛弱,奴婢怕婧美人身子會受不住補藥的補勁兒,黃大人以為如何?”
黃太醫(yī)一聽這話兒,心下就有了定數(shù),便回道:“都是些藥效溫和的補藥,現(xiàn)下是該精細養(yǎng)著的時候,等著身子骨好些了,才能吃了旁的補藥。”
得了肯定的回答,雙亦也不再說話,等著進去的時候,雙亦朝著昭華身側走去,在到了跟前兒的時候,微微點了點頭,才回了自己個兒的位置。
昭華見狀,這才看著站著的黃太醫(yī)問道:“怎么樣了?”
“脈弱以滑,是有胃氣?!秉S太醫(yī)瞧著上頭的昭華,還是在后頭跟了句:“王妃娘娘節(jié)哀。”
“不可能!”還不等屋里頭的幾位女人做出什么反應,跪在地上的徽音卻回了頭看著黃太醫(yī),喝道:“那婧美人分明是來了月事,怎么可能是懷有身孕?”
起初任由了徽音不敬鬧騰的昭華,現(xiàn)下卻是直接沉了臉色,喝道:“放肆!這是八王府,是天子腳下,可不是你瑯琊王氏的府??!”
已經慌了神的徽音現(xiàn)下只知道萬不可讓昭華將“謀害子嗣”這一罪名扣在她身上,當下也回了頭直勾勾的盯著昭華,也不管不顧是否會沖撞了昭華,當下就道:“陸眉生,是你,你算計我?”
而一旁的書音,在聽完了零露小聲的匯報,心中便已了然,這是被下了局,但這局已然是破不開了,她們才入了王府沒幾日,連自己的人手都未曾安插全了,全然就算是取到了那婧美人污了血的衣褲,那也沒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