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看著自己丈夫的怒容,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求饒嗎?她覺得自己沒做錯什么!李麼麼一心為自己,又做錯了什么?
這些年她生兒育女,安分守己,不爭不搶。她知道自己小戶門子出身,又是嫁的庶三子,能得正妻已經(jīng)是極好的親事了,所以從不想著自己不該想的,最多為了子女,妯娌間拌嘴罷了。
一時想來,王氏只覺得凄艾無限,這會兒好在淼兒上學(xué)堂去了,否則她這個母親該怎么面對兒子?
老太太果真偏心的沒邊了,若是小姑子回來,還有她們?nèi)康牧⒆阒貑幔?p> 許氏也不是真的要懲處王氏,本不該和三兒說這些內(nèi)宅的事情的,一時怒氣上頭也就沒有顧慮那么多,現(xiàn)在心緒平靜了些,便嘆了口氣對王氏說道:“淼兒快下學(xué)了,你去看看吧?!?p> 王氏抬頭看了許氏一眼后看向自己的丈夫,柳承樂冷著臉道:“還不出去?”
李麼麼聞言趕緊把自家夫人扶起來,“謝三老爺,老夫人!”
王氏看了阮存昔一眼,阮存昔微福,眼里沒有得意,也沒有奚落。
王氏走后,柳承樂才開口:“母親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與王氏計較,我回去會好好訓(xùn)斥她的。”
“我與她計較什么?你還怕我背后給她穿小鞋不成?該說的我都當面說完了,你也不用再去訓(xùn)斥她?!痹S氏淡淡地說道,沒有了之前的火氣。
柳承樂知道老夫人的脾氣,也不是喜歡計較苛待,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否則這世上哪里還有他和二哥出生的可能?
“兒子都聽母親的。對了,聽說昔姐兒找我?”柳承樂看向阮存昔說道。
阮存昔被點了名,遂起身,略正式的說道:“是的,我想找三舅舅談些事情,不知道三舅舅何時方便?”
許氏有些不明,“你有什么事找你三舅舅?”
阮存昔也不打算瞞著,便回道:“想和三舅舅談些生意,看能否合作。您知道的,阮家目前不好,往日阮家營生都是收的收,壓的壓,開不成了。但日子要過下去,總得要有個營生的法子?!?p> 許氏聽了更加不明白了:“你一個姑娘家家,能談什么生意?莫胡鬧?!?p> “昔兒沒胡鬧。”阮存昔知道自己不說清楚,許氏估計是不會同意的,老夫人根深蒂固的思想是不會輕易被動搖的,所以阮存昔打算順著她解釋。
“外祖母,我并非是拋頭露面。只是做個商榷,提供些可盈利的法子,讓三舅舅看看可不可行罷了,您當我要自己去外面攬生意不成?”
許氏睨阮存昔一眼,怪道:“叫你別胡鬧,你就開始混說。罷了,既然你是自己清楚明白的,我也不攔你?!?p> 阮存昔笑了:“謝外祖母!”
“去吧去吧,談完了過來吃晚飯。”許氏揮揮手說道。
“好。”阮存昔應(yīng)道。
“母親歇著吧,兒子領(lǐng)昔姐兒去書房?!?p> 許氏點點頭,看著紫月將人送出門。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暗了下來,紫月回來了,看著默然靜坐老夫人,周身都帶著些傷感,便上前轉(zhuǎn)話道:“表小姐最喜歡吃乳鴿湯,得趕緊叫人早早做起來?!?p> 老夫人這才笑了笑道:“再加道酥香佛手,雪月羊肉,翡翠盅?!?p> “老夫人真是記得清楚,明明表小姐從前并不常來府里用膳的,可見老夫人是疼進心眼兒里的。”
聞言,許氏又低落起來:“從前昔姐兒那是真真兒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我這里都是過節(jié)才難得來一趟,性子就更是柔軟了,我還擔心她成婚后壓不住下面的人,早早叫茹兒挑些得力的幫手放著,誰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你看看,若不是真的困苦,昔姐兒又怎么可能獨自來我這里?說什么談生意,那是她一個大家小姐該做的嗎?”
紫月見老夫人越說越傷心,撫著她的背道:“表小姐只是性子柔軟,骨子里還是像大姑奶奶的。”
許氏點點頭:“是啊,茹兒是個要強的?!痹S氏默想了一下,還是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就算昔姐兒說的再好聽,她老婆子也不糊涂,女子出門做生意要是傳出去,定是影響婚嫁的,還是要早做打算。
“紫月?!痹S氏喊了一聲,拉住她的手問道:“你可愿意去昔姐兒身邊?”
紫月愣了一下,隨后很平靜地點頭:“老夫人的安排,紫月都沒有意見?!?p> “你跟在我身邊也有五六年了,盡心盡力,我都記著。你只消去昔姐兒身邊幫襯兩年,回來我給你找個好的,配份嫁妝,體面的嫁出去?!?p> 紫月有些不好意思,“老夫人對紫月的好,紫月心里也知道的。老夫人放心,紫月一定好好照顧小姐?!?p> 聽到紫月?lián)Q了稱呼,許氏這才微微放松了一些。
阮存昔跟著柳承樂去了書房,坐下后,柳承樂先問了,“你想談什么生意?”
開門見山的方式讓阮存昔免去很多尷尬,直接回道:“三舅舅手里的祈彩樓生意如何?”
“日進賬50兩左右,除去成本,月營利300兩銀子?!?p> 柳承樂坦誠相告,沒有將阮存昔看錯一個晚輩,而是完全平等的立場上,這讓阮存昔開始正視這個三舅舅,本以為她還要一番口舌解釋,又或是被說教一番,結(jié)果自己是想多了。
柳承樂是個地道的生意人,只要是談生意,不論對面坐得誰,他都一視同仁。
“據(jù)我所知,目前京里最好的珠寶樓是翡蘭閣,一月至少是千兩銀子的進賬,不知道去三舅舅可有什么想法?”
“你的意思是?”
“祈彩樓是老字號,新老客戶都不少,也認得準。但為什么就是無法打破進帳數(shù)額?其中的問題,您想過嗎?”
柳承樂坐正了,看了看面前坐著的外甥女,面帶微笑,云淡風輕的說著讓他最頭疼的問題。
祈彩樓是很掙錢的,這并不意外,但所有鋪子中,最沒有驚喜的也是它,每月的營利幾乎都不用算,就知道是多少了,從來就沒有大的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