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綠色毒霧蔓延,方圓數(shù)十丈之內(nèi),草木盡皆枯黃,無數(shù)蛇鼠蟲蟻從棲身的巢穴中瘋狂躥出。然而還沒跑遠(yuǎn),便蜷縮著四肢倒下,抽搐兩下沒了動靜。
鹿靈簽所施之毒極為霸道,擴(kuò)散開的毒粉竟還有如此劇烈的毒性,無論血肉生靈還是草木,皆難逃毒手。
毒霧范圍內(nèi),除了老瞎子早有準(zhǔn)備外,徐堯自然也中毒了,只是他的情況卻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毒霧入體后,徐堯一張臉?biāo)查g變成苔蘚般幽綠,渾身顫抖如篩糠,搖搖晃晃撞斷幾棵被毒霧腐蝕的大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雖被劇毒侵蝕,可徐堯卻并未倒下,反而盤膝坐好,擺出修煉的架勢。整個人體內(nèi)的生機(jī)非但沒有被劇毒壓制,反倒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興奮狀態(tài),在毒霧的刺激下蠢蠢欲動。
“這是……”秦?zé)o方傻眼的看著這一幕,饒是他見多識廣,也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情況。
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老眼昏花,可眼前的一幕實(shí)在太過匪夷所思。
徐堯明顯中了劇毒,可他身上卻沒有絲毫中毒后命懸一線的樣子,反而隨著他開始修煉,周圍毒霧仿佛找到了發(fā)泄口,瘋狂朝其體內(nèi)涌入。
聲勢之大,甚至形成了毒霧漩渦,猶如水塘下的出水口被拔開,風(fēng)卷殘?jiān)瓢惘偪裼咳搿?p> “他在修煉!”
秦?zé)o方瞪大眼睛,他感受得清清楚楚,隨著海量毒霧入體,徐堯非但沒有中毒越深,反倒是筑基后期的修為開始噌噌噌猛漲,轉(zhuǎn)眼就達(dá)到了筑基巔峰的程度。
“瞎子,這小子……”
秦?zé)o方轉(zhuǎn)頭看向老瞎子,想問問他知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卻看到老瞎子一雙白眼中爆發(fā)出驚人的光芒,猶如看到獵物,眼冒綠光的餓狼。
“嗬嗬……”
老瞎子喉嚨中發(fā)出一陣古怪笑聲,笑得渾身止不住顫抖,臉上的表情十分復(fù)雜。有不甘,有震驚,有欣慰,還夾雜著一絲不舍的眷戀。
“想不到,想不到吶……有生之年,老夫竟能遇見萬毒之體!”老瞎子激動得直發(fā)抖,虛弱的神魂竟瞬間強(qiáng)盛起來,整個人煥發(fā)出異常的生機(jī)。
秦?zé)o方卻臉色一變,他知道這并非是瞎子的傷勢好了,恰恰相反,這是回光返照。
老瞎子命不久矣!
“可惜,可惜啊……有些太晚了,你我這一場師徒之緣,終究有緣無份。罷了罷了,能在臨死之前傳下衣缽,老天也算待老夫不薄……”
“瞎子,你……”秦?zé)o方看著老瞎子神神叨叨的樣子,欲言又止。
老瞎子指了指徐堯,“把他帶過來?!?p> 此時他連起身都困難,而徐堯在吸光了周圍的毒霧后,也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狀態(tài)中。
徐堯的修為已經(jīng)到了金丹期瓶頸,只差臨門一腳,便可踏入金丹期,然而他此刻的狀態(tài)卻十分危險(xiǎn)。
那些毒霧雖然令他修為暴漲,可毒終究是毒,稍有不慎,即便他是萬毒之體,也難逃毒發(fā)身亡的下場。
秦?zé)o方點(diǎn)點(diǎn)頭,他也看出了徐堯此刻的狀態(tài)不對,因此不敢動作太大驚擾到他,直接隔空施法,將他提了過來。
徐堯似乎對外界的一切毫無所覺,緊閉著雙眼,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閃爍綠光,綠光之下隱藏著無數(shù)細(xì)小的詭異符文,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到。
隨著綠光閃爍,藤曼似的符文漸漸蔓延,糾纏在一起越來越明顯。徐堯的眉心處最為特別,聚集了大量藤曼符文,看起來像是要凝聚成一只豎眼狀的花紋。
老瞎子費(fèi)力地抬起胳膊,指尖顫抖著,卻精準(zhǔn)點(diǎn)落在那只花紋豎眼正中間,體內(nèi)精純的法力瞬間涌入,幫他壓制體內(nèi)的異常。
隨著來自老瞎子的法力入體,徐堯顫抖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眉心處的豎眼花紋漸漸散開,身上的藤蔓符文如潮水般退去,隱于皮下,最終匯聚到他的心臟位置。
徐堯緩緩睜開眼,看到點(diǎn)落在自己眉心的干枯鬼手,怔了怔,反應(yīng)過來救自己的人是誰后,正要道謝,卻看到那條手臂像被斬?cái)嗟目葜σ粯勇淞讼氯ァ?p> “前輩……”
老瞎子另一只手掏出一只乾坤袋,老臉扯出難看的笑容,“從今以后,你就是我鹿靈簽的弟子……可惜老夫不能親眼看你成長起來了?!?p> “前輩,我……”徐堯想要解釋什么,卻被打斷。
“聽我說,”老瞎子有氣無力,可徐堯卻不敢反駁,認(rèn)真聽著他說話。
“這是我這些年的積蓄,夠你用一段時間了。還有我所修習(xí)的功法和秘術(shù),都在其中,里面有關(guān)于你萬毒之體的記載,你看了自會明白。”
對徐堯交代完,老瞎子似乎連轉(zhuǎn)頭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睛動了一下,瞥向一旁的秦?zé)o方。
“老秦,我這弟子可就托付給你了。報(bào)仇的事,你不必在意,留給他去解決吧。”
“還有,之前那小子,你猜我對他搜魂時,在他識海中看到了什么?”
沒有人回答,秦?zé)o方滿臉不忍,生怕自己一說話,會不小心吹滅了老瞎子僅剩的火苗。
老瞎子聲音越來越低,卻還在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嘿嘿,說出來你都不信,若非親眼所見,老子也不敢相信。那小子的識海里面,竟然有一尊佛像!”
“可惜當(dāng)時沒看清,不知道那佛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佛像就是那小子的神魂,那就太不可思議了,事情就有點(diǎn)兒大了……”
佛像?什么佛像?
秦?zé)o方瞬間瞪大眼睛,甚至忘記了悲痛,滿腦子都是老瞎子的一派胡言。
修士的識海中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佛像?簡直聞所未聞。
還是說,老瞎子此刻精神恍惚,記岔了?
秦?zé)o方剛想問問,卻發(fā)現(xiàn)老瞎子已經(jīng)不再說話,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如同一座雕塑。
“前輩?”徐堯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悲哀,輕輕喚了一聲,似乎眼前的老人只是睡著了。
秦?zé)o方仰天閉目,胸口急促起伏一陣,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老家伙,終究還是走了。
半天之后,秦?zé)o方帶著徐堯離開森林,來到一片一望無垠的草原。
選了處風(fēng)光最好之地,兩人將老瞎子的尸骨葬下,旁立一塊無字石碑。
并非不想留字,而是對于魔道修士來說,仇人太多,若敢留名,就算死了也逃不過被人挖墳鞭尸的命運(yùn)。
徐堯看了看那墓碑,猶豫再三,終究還是忍不住,法力凝于指尖,在石碑上“嗖嗖”刻下一行字。
恩師鹿仙之墓!
對于徐堯來說,無論老瞎子生前是什么樣的人,但至少相處的這段時間中,對他確實(shí)不錯,當(dāng)?shù)闷鹚@一聲恩師。
秦?zé)o方見狀微微皺眉,念在他一片孝心,最終沒多說什么,走過去對著墓碑頂部一拍,令其沒入地下。揮袖一掃,泥土封上,等青草長出后,便再也看不出痕跡。
“前輩……”徐堯欲言又止,此舉乃是大不敬,可他又覺得自己沒什么資格指責(zé)。
“知道你是一片孝心,但對他來說,越低調(diào)越好。”
秦?zé)o方解釋了一句,轉(zhuǎn)身走開。
徐堯愣了愣,若有所思,快步跟上。
另一邊,陳守讓一路拼命狂奔,不敢停歇,胸腔內(nèi)心臟“噗通噗通”狂跳,仿佛要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
心跳如此劇烈,一方面是全力逃亡的緣故,另一方面,則是他體內(nèi)的劇毒開始發(fā)作了。
唰——
陳守讓突然停下,雙腳在地面犁出兩道溝壑,膝蓋一軟,急忙扶住旁邊的大樹才避免倒下。
呼吸越來越沉重,那詭異劇毒折磨得他痛不欲生,實(shí)在堅(jiān)持不下去了。
應(yīng)該不會追上來了吧?
陳守讓回頭望去,目光閃爍不定。
臨走那一擊,他不確定能否擊殺那黑甲蟲,但過了這么久沒人追上來,想必是成功了。否則有黑甲蟲引路,以金丹修士的速度,早就該追上來了。
他自然不知道,雖然他沒能擊殺黑甲蟲,鹿靈簽卻被他的神魂攻擊重傷,最終含恨而死。
至于黑甲蟲,鹿靈簽一死,與其生死相依的靈蟲自然也難逃殉葬的命運(yùn)。
“管不了那么多了……”陳守讓喃喃道,他能感覺到,體內(nèi)的劇毒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解決的地步。
若非他身體強(qiáng)橫,強(qiáng)行抑制了毒素的擴(kuò)散,換作常人,早就扛不住了。
目光快速掃過四周,不遠(yuǎn)處的山坳里似乎是個狼窩,當(dāng)即飛奔而去。
片刻后,幾聲凄厲狼嚎響起,陳守讓鳩占鵲巢,山洞外一地狼尸來不及清理,沖進(jìn)去后,一拳將山洞外面轟塌。
被碎石封死的山洞內(nèi)陷入漆黑,陳守讓剛把一顆夜明珠放在地上,便忍不住一口毒血噴出。濺在夜明珠上,洞內(nèi)的光線先是變綠,隨著毒血變色發(fā)黑,夜明珠竟被腐蝕掉一塊。
陳守讓臉色變了變,他不知道鹿靈簽用的究竟是什么毒,竟如此霸道,他體內(nèi)的毒血連夜明珠都能腐蝕。
怎么辦?
腦中念頭快速轉(zhuǎn)動,思索著解決之道。
《真魔九煉》第三層功法乃是煉血,修煉過程中需要借助一些毒藥,因此練成之后,一般的毒藥對陳守讓根本沒用,進(jìn)入他的血液便會被自行煉化。
可鹿靈簽所施之毒,明顯超過了功法的能力范圍,雖然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可終究無法化解。而隨著時間的增加,體內(nèi)的劇毒仿佛會繁殖一般,毒性非但沒有減弱,反倒越來越強(qiáng)。
陳守讓有種直覺,若是不盡快解決掉體內(nèi)的劇毒,任其發(fā)展下去,其毒性怕是連神仙也能毒死。
幾乎第一時間,他就想到了無名佛經(jīng),這東西屢次救他性命,想必此次也不會讓他失望吧?
可是很快,陳守讓一顆心便徹底沉到谷底,任憑他怎么默誦佛經(jīng),對體內(nèi)的劇毒卻一點(diǎn)用處都沒有。
顯然,這佛經(jīng)雖強(qiáng),卻不是萬能的,識海中的那尊大佛一動不動,似乎未曾發(fā)現(xiàn)他所面臨的生死危機(jī)。
陳守讓不甘心的將乾坤袋取出,里面所有解毒的丹藥擺了一地,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亂七八糟吞下肚去。
沒用。
沒用。
還是沒用……
各種解毒丹被他試了一遍,體內(nèi)的劇毒卻有增無減,仿佛一個猖狂的魔道大能,肆意嘲笑著圍攻它的正道小輩。
難道真要被毒死了?
陳守讓滿心不甘,可他實(shí)在找不到解毒的方法,而且留給他的時間,也根本不夠他再出去尋找解藥。
無奈之下,他只能全力運(yùn)行功法,以功法的煉血之能,減緩毒發(fā)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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