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花顏從晨院落荒而逃后,一路拔足狂奔到了羽宿正中的榕樹下,花顏氣喘吁吁的捂著砰砰直跳的胸口,緩了緩,看著腳尖發(fā)愣:“沒道理啊,干嘛怕溫衍怕成這樣”。
“怎樣啊”?花顏被身后冷不丁的一句話嚇得跳腳。溫子由正笑瞇瞇站在身后的榕樹旁的石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花顏。一見是溫子由,花顏抬頭瞪著他:“誰讓你偷聽我說話的”?
溫子由攤手:“我只是路過,誰讓你說那么大聲”。
花顏心里發(fā)虛,生怕被問出點什么,趕緊擺了擺手岔開話題:“你去哪兒啊”
溫子由向校場方向努了努嘴:“去找思成,對了你今日不是去驗丹了嘛,怎么樣?”。
花顏一想起自己今日的種種遭遇,頓時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全無剛才的囂張氣焰,捏著衣角垂頭喪氣道:“讓我明日去結(jié)丹來著”。
溫子由做出一臉疑問的表情:“你還未結(jié)丹?那你是怎么混進內(nèi)院的”?說完上下打量了花顏一番,揶揄道:“你小子后臺夠硬啊”!
花顏默不作聲,心知無話可辯解,半晌,揉了揉鼻尖:“我也在努力了好不好”。
又是良久的沉默。山上天氣變化無常,今日裹了濃密的云層,絲絲日光都未透出。風將頭頂?shù)拈艠浯档蒙成匙黜?,飄下幾片早已干枯的樹葉,在空中轉(zhuǎn)了轉(zhuǎn),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在最后一塊葉片還未落地時,只感覺肩上一沉,溫子由伸手拍了拍花顏,一扭頭:“走,找思成去”。
花顏起身走在溫子由一旁,仍未說話,溫子由是個很會給自己找樂子的人,眼見的看到花顏腰間的黑石墜,腦袋比手先湊過去:“這是個什么東西”?
花顏閃在一邊,雙手捂住那枚石墜:“你想干嘛”?
溫子由撇了撇嘴:“沒干嘛,就是好奇你掛個黑石墜作甚?”。
花顏松手拍了拍那枚黑石墜,滿面春風道:“仙門弟子要有個仙門弟子的樣子嘛,你們佩令羽,我掛石墜,也無甚不妥嘛”
溫子由滿臉嫌棄,正欲開口說教一番,花顏像突然想起什么,搶先一步開口:“結(jié)丹.......疼嗎”?
溫子由先是一愣,隨后一挑眉毛,一本正經(jīng)言簡意賅道:“疼”!
花顏見著溫子由這幅模樣,臉色白了三分:“那......結(jié)丹需要多久,難不難”?
溫子由一臉壞笑:“當然啦,不然仙門那那么好做的”。
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一掌比劃道:“首先,什么刀槍劍戟,斧鉞鉤叉是基本的”。
瞄一眼花顏,臉色更白了些。
接著說道:“然后什么上龍?zhí)?,下虎穴,今日捅個毒蟲窩,明日搗個蛇蟻簍子”。
再瞄一眼花顏,已經(jīng)嚇得臉無人色。
終于察覺自己可能太過了,溫子由方才幽幽圓場:“其實,這些都是老套路了?,F(xiàn)在可能會好點也說不定”。
察覺到身旁之人稍稍松了口氣后,溫子由少有的關(guān)切道:“你很怕這些”?
花顏訥訥的點了點頭,沙啞著聲音道:“就像是你看見師尊那般”。溫子由狐疑:“那般”?
花顏道:“黃鼠狼抽筋——渾身哆嗦”。
溫子由的嘴角抽了抽,擺手道:“倒也不必如此形容”。
氣氛又一次陷入尷尬。溫子由眼神一閃,看見了自校場方向疾步而來欣長的白色身影,趕緊揮手:“思成,這里”。
花顏循聲望去,路的那頭,風雅到極致的白,溫思成正邁著大步過來,頭上束著的發(fā)帶隨步伐輕飄,花顏心中感慨,好一個俊美少年郎!少年分花而來,漸行漸近。溫思成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淡淡的開口:“子由你不是說要去校場等我嗎”?
溫子由一撇嘴:“有點事耽擱了”。
“哦,去藏書閣吧”。溫思成仍是淡淡的應(yīng)著,稍一偏頭,看見了溫子由身后的花顏,沖滿歉意的向花顏賠禮,并邀請一同前往藏書閣?;佉哉n業(yè)繁忙,不必逗留給婉言拒絕了。
白石小道上的兩位白衣少年,洋洋灑灑,恣意明朗,分花而來,分花而去。
翌日,花顏趕在師姐前起了個大早,溜出雅院,直直的向著昨日驗查之地跑去。一路狂奔,雖露水浸鞋,略感不適。但結(jié)丹這事兒,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才好。
慌忙跑去,花顏這才看清,昨日前來之地,是羽宿溫家的煉丹房附近。仙門要或多或少的有點靈丹妙藥才算是神秘。盡管分發(fā)出去的大多都是些強身健體的普通藥丸,可眾人因為心理作用卻仍然覺得這就是無上仙丹。仙丹,哪有那么好煉出來的。
花顏吃力的推開丹房厚重的大門。里面黑漆漆的未點有燈,門開的縫隙透進一絲光亮,待花顏兩腳踏進房中。霎時燈火燃起,照的丹房亮如白晝?;佪p輕將門合上,偌大的丹房四周放滿了各種大小丹爐。順著丹房往里走,有閃屏風,上面畫著鴛鴦戲水。察覺有人,屏風后幽幽走出一個身材矮小,微微發(fā)胖,滿頭白發(fā)的小老頭,正伸著懶腰打著哈切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又伸手揉了揉發(fā)紅的鼻子。瞇著眼睛打量著來人。
花顏見出來之人是個白發(fā)老人,又看了看那襯得眼前之人十分詭異的鴛鴦戲水的屏風。再結(jié)合這老人出現(xiàn)的一系列動作,花顏覺得,眼前這個老頭,肯定不是什么正經(jīng)老頭。做好了一切見勢不妙就趕緊逃的準備后。方才鼓起勇氣:“先.....先生好”。
那小老頭冷哼了一聲,啞著嗓子開口:“先生?哪里來的沒教養(yǎng)的野小子,擾我清夢”。
花顏訕訕開口道:“實在是對不住,這位老.......”花顏立馬打住了險些脫口而出的詞匯。再次畢恭畢敬道:“老神仙,弟子今日叨擾,是為了結(jié)丹一事。不知......”
小老頭輕蔑一笑:“結(jié)丹?真沒想到羽宿溫家還有你這種年紀還未結(jié)丹的弟子”。說罷,又抬頭望向屋頂,兀自悲嘆道:“仙門小輩真是越來越不如一代了”。
面對著小老頭的揶揄嘲諷,花顏羞愧難當,恨不得當場自盡。以謝天地。但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小老頭開了條件,要想自己幫花顏結(jié)丹,需要花顏交換自己的一個夢境。
開頭花顏委實覺得這老頭是個變態(tài),要什么不好,要夢境,而且還是自己這種美少女的夢境,但實在架不住靈丹的誘惑,一咬牙,一拍大腿便也就答應(yīng)了。心里也就想著隨便拿個白日夢給小老頭便是。
小老頭的到花顏的夢境之后,態(tài)度來了個翻天覆地的轉(zhuǎn)變,搓著手客氣的問道:“小公子想要修行哪種術(shù)法呢”?
花顏一臉茫然:“哪種術(shù)法”?
小老頭點了點頭:“每個人都可自行選擇修煉的術(shù)法”。
花顏一手捏著腰間的衣帶甩圈子,一邊皺著眉頭渡步沉思。半晌,神秘兮兮的湊到小老頭身邊:“不知,老神仙你這里有沒有一種秘技”。
聽到秘技,小老頭眉毛一挑,神色嚴峻的低聲說道:“你想問的是哪種秘技”?
花顏也跟著壓低聲音:“有沒有一種,不用活動,不用少吃,就能快速燃燒身上多余的肥肉用來保持體態(tài)的秘技”?
小老頭撫著胡須略一思索,沉吟片刻:“有,我直接推你去火葬”。
花顏:“……”。
小老頭脾氣算是不錯的,大約花了半個時辰來為花顏講解了靈丹和修行術(shù)法的關(guān)系,其實很簡單,每個仙門弟子在結(jié)丹修行前都會選擇適合自己的術(shù)法進行修煉,待結(jié)丹以后,依靠適合術(shù)法的靈丹輔助,才能使修行效率提高更快。這就跟一碗米飯,你用什么來吃是一個道理。是用牙簽吃還是用筷子吃。所以,選擇修行術(shù)法就跟選擇米飯一個道理,之后再配以合適的器具才能事半功倍。
一番解釋下來,花顏勉勉強強弄動這些,訕訕開口:“溫家修行的都是什么術(shù)法”?
小老頭睨了花顏一眼,鄙夷道:“你連這個都不清楚”?
花顏:“……”。
丹房火光輕晃了晃,帶動著陰影也跟著晃動。
小老頭深吸一口氣,似乎在極力忍耐的,片刻之后緩緩開口:“溫家開宗以來修行的是玄清氣,后來時事有變,四大家族相互修行,也就不存在什么單一的術(shù)法了”。
花顏撓了撓耳垂:“那……溫景云修的是何術(shù)法”?
小老頭嘆了口氣,孺子不可教也,怒道:“都說選擇適合自己的,不是讓你跟著最強的人選”。
花顏縮了縮腦袋:“我……我就是選這個啊”。
“……”
花顏被扔了出來,一同出來的還有幾本破舊不堪的老書。只要翻頁時稍不注意,那書馬上就缺胳膊少腿的。花眼緊緊將書護在懷里,揉了揉摔痛的屁股,抱著書本滿心歡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