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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夢萍

第二十八章 妝奩鏡前理紅妝,青黛點眉為誰妍

畫夢萍 玖湘畫竹 5002 2021-11-23 15:26:28

  冷風呼嘯,四周一片白雪皚皚,雪花晶瑩剔透,隨風飄著,落到各地,落到了一把鮮艷的紅傘下。

  紅傘下有一紫衣女子,長發(fā)如瀑,烏黑亮麗,面無表情,臉色蒼白,朱唇皓齒,白膚又白皙,身材又窈窕有致,用小家碧玉形容,足矣。

  聶子畫撐著傘,面向梅樹,目光投到梅花上,一直盯著,眼珠都未轉(zhuǎn)一下,整個人似失了魂。

  朱有玉見她一直在雪中站著,有些心疼,便忙跑到屋中將新做的錦披給她披上,給她系好帶子,又跑進屋去拿了個手爐,塞到她手里,“天怪冷的,拿著暖暖手?!?p>  聶子畫接過,卻沒有一絲表情,還是直盯著那株梅樹。

  朱有玉見她失魂的樣子,心疼得很,這已經(jīng)入冬的季節(jié),她還凈瞎折騰,站在雪中,一站便是一天,若非剛才她硬把傘塞到她手中,這一站還不得成了個冰人。

  她也不知聶子畫是怎么了,這一段日子不是站在雪中發(fā)呆,就是坐在亭中或是書房中發(fā)呆,整個人似沒了精神失了魂魄,她也找過大夫看過,也都說沒病。

  聶子畫也不跟她說話,話開始變得很少,對院中的人都很冷漠,除開她之外。

  朱有玉遞給她手爐后,沉香便匆匆忙忙人人院外跑進來,跑到她們二人面前,“姑娘,瑜王正在堂廳侯著,說是見姑娘。

  聶子畫張開了枯燥的嘴唇,喉嚨有些沙啞,“不見?!?p>  沉香有些難為,一臉的愁悶,“姑娘,瑜王求見多次,若總是推病,明眼的人都知道是借口,上次你還不是被識破了……”

  “那就說我不想見!”聶子畫打斷了她的話。

  沉香有些錯愕,沒想到聶子畫這么大膽,她也只是微怔一下,便點頭應是。

  她剛轉(zhuǎn)身沒走幾步,身后傳來了一句冷冷的話語,讓她停住了腳步。

  “你若像上次一樣,便不要再回這院了!”

  沉香攥緊了拳頭,面無表情地喊道:“是!”

  一小段插曲過后,子畫軒又恢復了安寧。

  雪中的一紅一紫在這白茫茫的院中十分顯眼,雪一直下,冷風在耳邊呼嘯,吹到了聶子畫的心口,寒了她的心,凍住了她的熱血。

  朱有玉站在一旁是真的看不下去了,“姑娘,你日日如此,是在等誰?!?p>  聶子畫面無表情,仰起了頭,“我誰也不等。”

  她閉上了眼睛,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順滑至下腭。

  白雪紛飛在窗外,屋內(nèi)一美人坐于梳妝臺前,銅鏡照出她的容顏,黃燭光射到她的身上,束了一天的長發(fā)放了下來,長過腰間。

  朱有玉在聶子畫身后解開頭發(fā),為她卸妝。

  而聶子畫坐在鏡前,盯著鏡中的自己,喃喃道:“妝奩鏡前理紅妝,青黛點眉為誰妍,紅綃帳中聆君傾,伶仃一人倚長樓。”

  朱有玉搖了搖頭,卻沒有作何言語。

  她從未見聶子畫何曾如此,不但人失了魂,還將自己鎖在院中,誰也不見,比上一次更嚴重,說是下雪了天氣變冷了,不想出院子她還可以理解,可為何還拒絕別人來訪,不給進院,就連聶永鈺也拒。

  夜黑風高,雪還一直下,夜晚的天氣比白天更冷了罷。

  “畫丫頭!”

  冷風帶著一聲溫潤的話語到聶子畫耳中,聶子畫本是面無表情,眼神渙散,這時她已經(jīng)動了容,眼珠恢復了顏色,動了起來。

  人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直盯著聲源處,但未做下一步動作,也不言語。

  朱有玉也聽見了聲,見聶子畫的這個反應,微怔了一會兒,才向外邊喊道:“外邊什么人?!?p>  “是千樂師,我正要向姑娘通報一聲?!?p>  外邊傳來了沉香的話語,朱有玉還未明白沉香口中的千樂師是千佶時,聶子畫早已離了屋跑到院子里了,她忙放下梳子,拿起了一件錦披,追了出去。

  聶子畫散著頭發(fā),跑到了院門前,正想伸手打開門,卻停了手,沒有打開。

  她聲音沙啞,冷風吹得她很冷,“你來干甚?”

  “剛剛永鈺兄邀我來作客,說你不理人,連他也不理,我便來看看,可是生了何???”他溫潤的聲音帶了些磁性,特別好聽。

  這時朱有玉已經(jīng)追了出來,給她披上了錦披,“姑娘,外邊天冷,先開門讓千公子進來坐坐,暖暖身子。”

  而聶子畫并未理她,回了千佶的話,“我何時不理人?”

  她的聲音有些抖,盡管披上了錦披,暖和了些,她還是覺得冷。

  “那你為何不開門?”

  “夜黑風高,若惹了閑話,可就不好了……”她轉(zhuǎn)了身,抬頭仰著天,眼淚不停從眼眶冒出來,流到了下腭,一顆一顆地滴落下來,“我二姐姐脾氣可沒那么好……”

  她一說完,捂著嘴巴,含著眼淚,跑進屋去。

  “你二姐姐脾氣好不好與這有何干系?”他滿腦子的疑惑,喊了好幾句畫丫頭,里邊都沒聲。

  這回朱有玉可是明白聶子畫這段時間心神不寧的原因了,當日聶子棋所說的話,她還記得,只是苦了聶子畫,這日日肝腸寸斷的,也沒個懂的人。

  朱有玉嘆了一口氣,往門外喊道:“千公子,你回吧,我們姑娘已經(jīng)夠傷心了?!?p>  她一說完,便回了屋安慰聶子畫。

  雪花飄落在千佶的頭發(fā)上,許是站了許久,又沒有打傘的原因,他頭發(fā)落了好多的雪,身穿一件白袍也不見得有多厚,他的臉色蒼白,是凍得蒼白。

  他低下了頭,對著子畫軒院門喃喃道:“你傷心什么,我是曾冷落了你,只是你心里有了人,我又怎敢打擾?!?p>  他的聲音很小聲,卻被了一人聽了去,此人未作何言語,只是看著他慢慢與這子畫軒遠去。

  他的背影有些落寞,夜黑的天,只有紛飛的雪與他作伴,冷風吹到他身上,卻未有他的心寒冷。

  原是伊人已傾心他人,小生怎敢打擾。

  自那一夜聶子棋有當年的事說了出來后,聶川半信半疑,卻開始反思自己,也開始厭惡聶蘇氏,明面來看出什么來,但心中已有了芥蒂,他有派人去查此事,最終都無果。

  事隔多年,哪有何蛛絲馬跡能留到至今,可卻未消除他對聶蘇氏的厭惡,究竟真相是何,弄得他心煩意燥,頭痛不已,只有謝羽開的方子能緩解片刻。

  聶川煩悶地坐在書房中撰寫公文,一字也未寫成,手指用力地按著額頭,呼吸變得沉重,面色并不是很好。

  這時聶蘇氏端著藥推門而入,將藥放到桌上,溫柔賢良地說道:“老爺,這是謝大夫給您煎的。”

  不如為何,聶蘇氏開始發(fā)覺聶川慢慢在冷落她,突然搬到書房來往,飯桌上也未曾給她一分好臉色,漸漸不待見她,她一直想不出原由,這會才借了謝羽之手,來的書房。

  聶川看都不看一眼,一直保持著按額頭的動作,只哼一聲:“嗯,放下后便出去吧?!?p>  聶蘇氏遲遲不肯出去:“老爺,妾身給您按按頭吧。”

  “出去!”

  “老爺......”聶蘇氏怯怯,卻還是不肯出去,杵在那。

  聶川已然是夠煩燥的,奈何這女人執(zhí)拗出現(xiàn)在他眼前,只怪他能力不足,未能查到真相,他也無理由處置聶蘇氏。

  而后他便說了句:“蘇盈,你可有做過對不起為夫之事?”

  聶蘇氏沒曾想聶川會如比問她,眼神一晃,保持住了鎮(zhèn)定,說道:“自然沒有,老爺從哪聽來的妾身做了何事對不起老爺?”

  聶川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輕聲道:“罷了,你出去吧。”

  聶蘇氏還是未有出去的意思,轉(zhuǎn)移了話題:“老爺,妾身今日找老爺是關于永鈺的事,他是家中長子,是該成家了罷......”

  她話語未講完,便聽到書房不遠外有一男一女在講話,這大晚上的,何人能在晚上聊天,并且書房是園子里最為隱避的地方,一男一女,便能清楚是在干嘛的。

  聶川也聽到了聲響,抬起了頭來,聶府規(guī)矩森嚴,就是下人也不敢在夜晚中私會。

  聶川與聶蘇氏對視一眼,便一同走向聲源之處。

  月光下的一男一女,容貌自然看不清,但能隱約看出二人在拉拉扯扯,不知在講些什么,待聶川二人走近,才聽清楚些。

  “我的心意你還不懂嗎?我心都要碎了。”

  “......你,你可別再說這話了,叫人聽去了多不好......”

  聶川頓時火氣上來了,正想上去抓個現(xiàn)形,不料卻撞上了一旁的盆栽,不過這盆栽擋在路中間,似刻意一般。

  這二人被驚到,反應極快,那男子便立馬拉著女子跑了,不過驚荒之中,男子身上掉下了一樣物什。

  “混賬!成何體統(tǒng)!”

  這應是對年輕的少男少女,若不然不會跑得如此之快,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夜色當中,聶川真真氣極了,立馬叫了人去追。

  聶蘇氏是個眼尖的,立即發(fā)現(xiàn)了那塊物什,走近一看,是塊彎月狀的玉,便拾了起來,拿到聶川面前,說道:“老爺,這是從他們二人身上掉落的,看這玉倒是新奇,應是他們二人的定情之物?!?p>  聶川一甩袖,怨道:“哼!真是猖狂!掘地三尺,也要將他們二人找出來!這事該你管,你若找不出人來,這管家便換人算了!”

  話語一落,聶川便甩袖而走。

  聶蘇站在那,盯著他遠走的背影良久,面色平淡,手中握著那塊玉良久,不知在想什么。

  聶子畫一直把自己關在院中,已是許久未出門,朱有玉也奈她不得,這些天聶子畫也未有胃口吃東西,今日更是未進一粒米,再如此下去,身子得夸了。

  這不,朱有玉去了趟灶房,給聶子畫弄些吃食,但對灶娘們卻說灶房給了謝羽煎藥,已沒了吃食,房中全是藥。

  她想也是氣,這是要煎何藥,將整座灶房給占了去,朱有玉也無他法,只得回來給聶子畫開小灶。

  朱有玉正氣憤著,忽而見園中許多下人打了火把,似在找尋著何人,正想上前一問,那些火光便朝向了自己,一群人氣勢洶兇,似要將人吞沒了。

  朱有玉還未反應過來,聶府的管家,即蘇大管家一聲:“抓住她!”令下,她便被兩名膀大腰粗的婆子抓住,動彈不得。

  “你們這是何意思?”

  “今夜你做了何事,你心中清楚!帶走”二話不說便將她抓走。

  朱有玉頓時理不清她今晚做了何事,她只是去了灶房要了些吃食罷了,做了何事?

  堂廳中,聶川坐于座上,聶蘇氏坐在一旁,居高臨下看著被強行跪在地上的朱有玉。

  聶川面無表情地看著朱有玉,未作一聲言語,朱有玉是他給聶子畫挑選的婢女,他因看中朱有玉的老實憨厚,才分配給的聶子畫,此時心中很不是滋味,五味塵雜。

  聶蘇氏看了聶川一眼,見他一言不發(fā),才對朱有玉說道:“說吧,與你私通之人是誰。”

  朱有玉是大寫的問號,反問:“私通?什么私通?奴婢只是去了一趟灶房給姑娘拿些吃食,回來之后卻不曾想莫名被抓......”

  她看了聶蘇氏一眼,卻看到聶蘇氏一臉的狠厲,仿苦吃定了便是她,她嚇得哆嗦,移開眼看著聶川,道:“老爺,請您明鑒!奴婢是冤枉的!“

  “冤枉!笑話!你這小妮子的意思是我框你的不成!”

  聶蘇氏拍桌而起,冒出了很丈的火氣。

  “來人!將戒尺拿來!府中的規(guī)矩你忘了不成!”

  “大夫人,府中并非有一條規(guī)矩是禁止申冤的?!?p>  聶蘇氏還想再說一些什么,聶川便道:“行了,無證不可行刑?!?p>  聶蘇氏張大了雙眸:“老爺,您怎可說無證呢?她大半夜為何在園中游蕩。”

  “大夫人,奴婢說了,是去給姑娘拿吃食?!?p>  “那吃食呢?為何沒見你拿著?”

  “灶娘說灶房都給謝大夫去煎藥了,沒吃食了......”、

  “笑話!謝大夫煎何藥,能用上整座灶房!”

  朱有玉不知聶蘇氏為何如此咄咄逼人,是非不分。、

  她也不知再如何解釋,心中已是慌亂不已。

  而后聶蘇氏又說道:“來人,去搜她的廂房,另外,將灶娘叫來對質(zhì),看她再如何狡辯!”

  夜已深了,子畫軒一片白雪皚皚,綠植上都是雪的霜,白雪中再加黑夜的景,那七株君子竹像幾根直直佇立著的桿,只有那棵梅樹有幾分顏色,在寒冷的冬日中綻放了幾抹紅。

  書房的燈光是亮著的,橘紅色的燈光下,聶子畫正拿筆作畫,畫的正是那七株君子竹與梅樹。

  墨竹瀟灑俊逸,梅花傲骨嫵媚,筆尖畫上最后一筆時,院中傳來了響聲。

  聶子畫一頓,將畫筆放下,站了起來,起的有些急,腦子一片空白,雙眼一黑,險些要倒下,幸虧抓住了桌子。

  聶子畫用手揉了揉太陽穴,緩了片刻,才抬腳走出了書房。

  院中有一群下人拿著火把,氣勢洶洶,院中的丫頭婆婆都被抓在一旁,其他從外邊來的下人們正去聶子畫下人們的廂房中翻找東西。

  聶子畫一走出門便瞧見這一幕,蒼白的面容多了幾分厲色:“放肆!我的院中豈能容你們這般無禮!”

  蘇大管家站了出來:“四小姐,實在對不住,因有玉今夜與人私會,大夫人正在查她。”

  私會?大哥……

  聶子畫說道:“胡說!絕無可能!有玉怎會與人私會!”

  “四小姐,證據(jù)確鑿?!?p>  聶子畫一挑眉:“證據(jù)?”

  她傲慢地從臺階上走了下來,走到蘇大管家面前,伸出手來,揮了揮:“證據(jù)給我瞧瞧?!?p>  “四小姐,您這不是為難人嘛?!?p>  聶子畫嘴角一揚:“為難?笑話!是你說的證據(jù)確鑿,叫你拿出來,便說我為難,是哪個腌臜婆子教你做的事!”

  蘇大管家臉色色青一陣,紅一陣,嘴巴蠕動了半天也未再張口辯解。

  聶子畫懶得跟他再多說一句話:“叫他們住手!”

  雙眸中露出了一股狠戾,全身上下散發(fā)著霸者的氣場,藐視著一切。

  聶子畫是個不好惹的,蘇大管家拿她沒辦法,要開口叫住他們時,有一下人便跑出來喊道:“蘇大管家,找著了?!?p>  說著便將一塊似彎月狀的玉呈現(xiàn)在蘇大管家面前。

  聶子畫想伸手去拿,蘇大管家是個手快的,先一步拿到那塊王。

  “拿來!”

  蘇大管家并未聽從,確認了那塊玉之后,揚嘴一笑,便道:“看好四小姐!”

  他朝著那兩名下人示意。

  這兩名下人還是有些猶豫,而后他又說道:“有事大夫人擔著。”

  “你敢……”聶子畫話語未落完,便被那兩名下人抓住。

  “對不住了四小姐。”

  蘇大管家滿意地帶著其他的下人走出了子畫軒。

  聶子畫黑著臉看著他目中無人般地走出了子畫軒,她掙扎了片刻,奈何力氣小于那兩名下人,跟本動彈不了半分。

  “放肆!真是反了你們!”

  這兩名下人任聶子畫如何命令也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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