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翰讓胡商把那些茴香送到如家客棧，繼續(xù)向市場掃蕩過去。
“這羊肉不錯啊，來兩只，送到如家客棧。”
“這菜挺新鮮啊，來一筐，送到如家客棧?！?p> 秦翰看到比較新鮮自己又熟悉的蔬菜，肉，全都買了一些，讓伙計送到了如家客棧。
對于秦翰來說，還是要主打炒菜的，秦翰的手藝得益于和姐姐居住，頂多算是好一點，但是相比各家客棧酒樓的大廚來說，要差很多，只有抓住很少有的炒菜才有賣點。
“你個死老頭，你的孝敬呢，不知道這條街歸我王老虎管嗎，不交孝敬就想擺攤，你以為是縣老爺嗎?！鼻睾沧叩揭话耄魂噰虖埖穆曇魝鱽?。
“咳咳，大爺，小老兒不知道啊，家中婆娘病重，小老兒想賣些蕓苔籽，換些銀兩給家中婆娘看病。”一個蒼老的聲音咳嗽道。
“看病？我管你看不看病，在大爺?shù)牡胤劫u東西，就得孝敬本大爺?！?p> “大爺，小老兒真的沒錢，大爺，您放過小老兒吧?！?p> “沒錢？哼，沒錢那就滾，來人啊，給他的東西留下，人趕出去?！?p> “得嘞，老大?！薄昂绵?，老大?！?p> “誒，別動我的蕓苔籽，大爺，放過小老兒吧?！?p> “死老頭，放開我，滾?！?p> “誒，王老虎又出來欺負(fù)人了?！?p> “沒辦法啊，誰讓他手底下聚集了一些無賴，咱們這些人，哪斗得過他啊。”
“誒，散了吧，他們這些人，官差抓住了也就一頓板子，過兩天就又活蹦亂跳了，快走吧，免得引火燒身?！?p> 逛著逛著前邊突然吵鬧了起來，透過吵雜的人群中秦翰隱隱約約的看見一個熊壯的漢子正在罵罵咧咧?！熬攀?，我們過去看看?！?p> ……
“媽的，死老頭子松開，你趕緊松開?！蓖趵匣χе约捍笸鹊母呃项^一陣踢打?！皨尩?，不松手是不是，我弄死你。”王老虎感到很氣憤，最近剛從衙門里放出來，本想拿點好處，招呼兄弟吃一頓，誰知道剛出來拿孝敬，就碰見了這么個老頭子，平常這條街看到我王老虎，誰不老老實實的。
“大爺，我真沒錢啊，你放過小老兒吧?！泵鎸ν趵匣⒌奶叽颍呃项^苦苦哀求道。
“住手，敢問這位兄臺，何至于此？”秦翰穿過人群，看到被打的是個年邁老人，聽到旁人的議論，趕忙制止道。
“呦，哪里來的窮書生，怎么著，你想多管閑事？”王老虎很不滿被人打斷，回頭看了看秦翰，頭戴綸巾，但是衣著破舊，譏諷道。
“這位兄臺，對方不過是個年邁老人，動手實在說不過去吧。”
“那怎么著，你想幫著他打回去?！蓖趵匣⒖戳丝辞睾埠途攀?，“一個瘦弱書生，一個快老死的老頭，哈哈哈，怎么，你們還想逞英雄啊?！蓖趵匣虖埖?。
不論是人數(shù)，還是身體壯實情況上看，秦翰怎么都是吃虧的一方。秦翰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怒火?！皠邮志退懔?，這個老爺子的孝敬，我替他交了?！?p> “你替他交，行啊，不過看你這窮酸樣，你拿的出五百文嗎?！蓖趵匣⒊读顺肚睾驳囊路粗m然干凈但是，破舊的儒杉道。
“九叔，給他拿五百文?！鼻睾矃拹旱卮蜷_王老虎的手，對九叔說道。
“你，呵呵?！蓖趵匣⒈磺睾泊蜷_手，剛想發(fā)怒，到看到九叔遞過來的半掛錢，臉上又浮出笑容?！昂呛?，算你懂事，既然錢交了，那我們也就不為難你了，我們可是君子蘭，哈哈哈，死老頭，算你走運，滾吧?！蓖趵匣⒔柽^錢，帶著幾個小弟橫行而去。
“這位老伯，你沒事吧?！蓖趵匣⒆吆?，秦翰趕忙扶起高老頭。
“謝謝，謝謝恩公，不知恩公姓甚名甚，家在何處，待家中婆娘病好，小老兒一定登門報謝，甘愿做牛做馬?！备呃项^被秦翰扶起，感激的說道。剛要站起的身子又要向秦翰貴去。
“誒，老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笨吹礁呃喜忠蛳拢睾矡o奈，只能再次扶起?！皩α耍喜?，把你的蕓苔籽都給我吧，正好我有用，這是一貫錢，你收好，快回家給夫人看病吧。”秦翰剛剛已經(jīng)聽到了家高老伯夫人病重的消息。
“恩公，謝謝恩公，這一貫錢太多了，這些蕓苔籽都是不值錢的東西，恩公，你快收起來吧。”看到秦翰遞過來的一貫錢，高老伯趕緊推脫道。
“老伯，你就拿著吧，這筆錢不光是讓買你的蕓苔籽的，還得你給我送過去，而且聽說蕓苔籽在倭國價錢很高，我正好拿到那里去賣?！睘榱俗尭呃喜障逻@筆錢，秦翰只好編了個理由。
想到家中夫人正病重，加上秦翰的說法，高老伯猶豫了下，最終接過了錢?！靶±蟽褐x過恩公，恩公大恩大德小老兒來世做牛做馬定當(dāng)厚報?！?p> ……
當(dāng)高老伯把蕓苔籽送到之后，其他秦翰買的東西也都送了過來，買這些東西，就花了秦翰近一半的銀子。秦翰看著堆了滿滿一推車的茴香，就忍不住心中的笑意?！耙粫喊堰@些茴香籽拔了，嘿嘿嘿，既然茴香用藥，那孜然用來做菜其他酒樓肯定沒有。”
“九叔，給高老伯的兩個袋子打開看看是什么，蕓苔，這又是什么藥材。”
秦翰松開麻布口袋，用手抓了一把蕓苔籽，看這一個個的紅褐色或黑色的近球形種子。秦翰產(chǎn)生了一個疑問?！安粫?，這掛開的也太大了吧，前腳碰到安息茴香是藥材，結(jié)果種子確是孜然，這后腳的藥材就是油菜籽。這小說都不敢這么寫?！?p> 想到榨油，秦翰趕緊回憶《天工開物》中的內(nèi)容，可是回憶來回憶去，也只有說到蓖麻油的木榨榨油，也就是楔式榨油。“凡取油，榨法而外，有兩鑊煮取法，以治蓖麻與蘇麻；北京有磨法，朝鮮有舂法，以治胡麻。其余皆從榨出也。凡榨，木巨者圍必合抱，而中空之，其木樟為上，檀與杞次之?！?p> “哎，好在宋應(yīng)星老先生還在書里配了圖，要不然光憑這句話，我怕是要想破頭也弄不出一滴油?！鼻睾蚕氲綍袠O度精簡的介紹就一陣頭疼。
“九叔，你認(rèn)不認(rèn)識附近的木匠，我有個東西需要找人打造?！币胝ビ瓦€得打造木楔榨油的工具。
“姑爺，城西就有一家，手藝也不錯，不知姑爺要打造何物?！?p> “九叔，你等一下。”秦翰走到賬房處，撕下一張帳薄紙，拿起毛筆準(zhǔn)備畫下木楔圖形，提起筆看著手中的毛筆，秦翰眉頭一皺?！熬攀澹闳セ锓拷o我拿個燒過的木炭。”
“木炭？行，姑爺，你稍等?！闭f完黃九叔便向伙房走去。
對于毛筆，秦翰僅限于看別人用，別說讓他用毛筆畫畫，讓他寫字都困難。
拿著九叔遞過來的燒盡的碳，秦翰開始回憶木楔的樣子，《天工開物》中的圖畫描述遠(yuǎn)遠(yuǎn)談不上精細(xì)，沒辦法與圖紙相比，秦翰只能對著圖片加上自己的猜測進(jìn)行填補。
畫好類似三視圖的圖紙，秦翰將他遞給黃九叔?！熬攀澹隳弥@個圖紙，麻煩你去城西走一趟，讓他們打造下這個東西?！?p> 秦翰剛要把圖紙給九叔，一拍額頭，現(xiàn)在店里可就九叔和自己兩個人，這可不夠啊?！熬攀?，我和你一起去吧，這附近有沒有找工的地方，就咱們兩個人，累死也忙不過來。”
“姑爺，城西正好有間牙行，我們?nèi)ツ钦泄け憧??！本攀搴┬Φ馈?p> ……
秦翰和九叔來到城西的木匠鋪。秦翰走進(jìn)鋪子，沒有聽到鋸木的聲音，反而聽到了一陣打鐵聲。
“九叔，這里不是木匠鋪嗎，怎么還有打鐵聲?！鼻睾惨苫蟮?。
“姑爺，這里雖是木匠鋪，可是這家主人卻打得一手好鐵，經(jīng)常自己做些鐵具?！秉S九叔解釋道。
“哦，是嗎，那這家主人還挺有意思。”
“呵呵，姑爺說笑了?！?p> “咚咚”
“老孫頭，出來接生意了?！本攀迩瞄T，對里邊喊道。
“吱呀”
店鋪門被推開，里面走出來的人嚇了秦翰一跳，一個邋遢老頭，頭發(fā)亂糟糟的，衣服也不知多久沒收拾，面容枯槁，眼窩深陷。身子卻很健壯。
來人瞥了瞥黃九叔，又看向秦翰，說道?！袄宵S頭，多年不見這次來打造什么，這是你收的……“
“老孫頭，這是我家姑爺，有些木工活，需要你動下手。“九叔打斷孫老頭的話?！肮脿??！?p> 秦翰對孫老伯拱了拱手?！皩O老伯，我這里有個木活，需要您看下?！?p> 孫老頭接過秦翰遞過去的圖紙，看了看，憔悴的眼睛閃出不尋常的光芒，驚奇地秦翰說道。“公子這種畫法，老夫頭一次看見，寥寥幾筆卻勾出了物品的結(jié)構(gòu)，又標(biāo)明尺寸，又從多個方位畫出，當(dāng)真是妙啊?！?p> “多謝老伯夸獎，不知此物造價幾何，需多長時日可以完成?！跋啾茸鰣D好壞，秦翰更關(guān)心什么時候可以拿到。
“不知公子可備木料？“
“額，沒有準(zhǔn)備?！?p> “雖然此物打造不難，但是所需木料較多，總共需要五百文，明日午時即可為公子送過去。“孫老伯捏了捏胡子，說道。
“那多謝孫老伯了，明日送至如家客棧即可，那晚輩就告辭了。“談妥價錢時間，沒有其他事情，秦翰便準(zhǔn)備離去。
孫老頭將秦翰二人送出門口，看著二人離去，卻見黃九叔回過頭來，依然是老實巴交的笑容，對著孫老頭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