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見屋頂傳來打斗的聲音,顏宵打開窗戶,飛身到屋頂
只見一個美貌少年正與一名年輕道士打得難舍難分,道士一臉凜然正氣之色,口中呵斥道,
“妖怪,還不束手就擒?”年輕道士手執(zhí)拂塵,一副替天行道的口吻,然聲色溫和,面相憨厚,沒有絲毫威懾之力
“小道士,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妖怪,可曾見過我真身?”
少年明媚一笑,左腳點地,雙臂一振,一躍三丈之高,輕松躲過道士卻邪符陣
“不管你真身如何,我循著錢公子的氣息,追到的就是你!這你又作何解釋?”道士叫清玄,來自紫云觀
師父云游之時,曾與奉先鎮(zhèn)錢先生有舊交,算得舊友有難,所以命自己下山,特來相助
不想?yún)s還是晚了一步,這一難卻是喪子之痛
錢仲不見尸體,只留血跡,清玄只得循著血腥味追尋蛛絲馬跡
待尋到這少年時,這少年身上雖無妖氣,但是精通水系術(shù)法,必脫不了干系
“我只是從那里經(jīng)過,你還要問多少遍?你這道士好生奇怪,我說真話,你不信,我說假話,你倒是信以為真?!鼻嘹た吹叫『傋邅?,面色一喜,仿佛看到了希望
“不信你問這姑娘,那一晚我們在一起,她可以為我作證。”青冥朝顏宵暗自使了使眼色
顏宵看這少年,自己雖不認識,卻很熟悉,尤其是那雙不染凡塵,明媚無憂的眉眼
“你是……”
“哼!這姑娘根本就不認識你,還在狡辯?”清玄一手拈訣,金光熾盛,另一只手自光芒中抽出一把桃木劍,身形如電,急掠而起,蓄勢刺向少年
“臭道士,來真的???”桃木劍直指少年面門,顏宵心下一緊,希望這少年不要受傷,待要上前阻止,但見少年雖面不改色,身形一閃
濃濃白霧瞬間攜裹而來,四周水汽氤氳,不見身影,只聞其聲
“道士,你莫不是……”少年的聲音自空中傳來
“莫不是什么”清玄順著少年的話音問
“莫不是喜歡我吧?如若不然,怎會如影隨形地跟著我?哈哈哈……”空中傳來少年放肆的戲謔之言
“你——,你——”清玄雙眉緊皺,一時氣結(jié),想破口大罵,但又想起身為修道之人,不可污言穢語,不可沖動妄為
“哈哈哈……你如此嫉惡如仇,沖動對事情下定論,可永遠也查不到真相嘍?!?p> 少年本想逗逗這頑固不化的小道士,卻不想對方如此一本正經(jīng),聽不得戲言,只得收起玩笑之色,正色道:
“你說我是妖,又說是我殺了錢仲,可曾真見過我殺人?”少年閑適地一撩衣擺,坐在屋頂,仿佛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只是旁觀者眼花了
“你去過他被害的現(xiàn)場,這又如何解釋?!”
“假如有一只流浪犬從我家門口路過時,拉了一坨屎,而你剛巧從此路過,我可以說,那屎是你拉的嗎?”
“你——,你戲弄我?”道士怒不可遏,手執(zhí)桃木劍,咬破手指,以血為引,欲使出看家本領(lǐng),抓住少年
只見少年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支撥浪鼓,扔給道士,清玄下意識接住
“你只跟著這個線索便可查明真相。”少年的聲音漸行漸遠,身影也消失不見,正如他來時的匆匆一樣
那撥浪鼓顏宵看著倒是熟悉,不正是子璐魂飛魄散后,她撿到的撥浪鼓嗎
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少年的手中?難道被他偷了去?
顏宵思索間,清玄心想,這妖怪定是又在戲弄我,將這稚童都不愛玩的小玩意兒丟給我,莫不是笑我還不如三歲小兒?
可惡!實在可惡!
顏宵見那道士仍然怒氣沖沖,并將手中的東西憤然拋擲地上,不由納悶
“他既然說,這是線索,難道你不想去弄清楚是誰殺了錢仲嗎?”
“姑娘,此事你不要插手。”言罷,清玄一臉酷酷地甩過拂塵,飛身離開客棧,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青光一閃,顏宵旋身落地,在院中逡巡了半日,才找到那道士扔落的撥浪鼓
這道士的暴躁脾氣比之丹霞山的妖龍,有過之而不及
*
顏宵第二天才發(fā)現(xiàn),青冥不見了,只留下空蕩蕩的酒館
她不由想到了昨晚在屋頂上出現(xiàn)的少年,他臨走時留下的線索——撥浪鼓,子璐瘋狂的眼神,仍然留在腦海,讓人心里沉甸甸的
顏宵來到鎮(zhèn)里人群最密集的街巷,一一打聽,均未有人知道子璐,待行至一方果脯鋪子,那婆子端著臉盆往外倒水,顏宵猝不及防,被潑了一身冷水
“姑娘,對不住,對不住,來屋里擦擦水吧?!蹦瞧抛釉偃狼?,一邊引著她到屋里,擦干身上的水
“無礙的,婆婆?!?p> “婆婆,你可知道鎮(zhèn)里誰家有一名喚作子璐的女孩?”顏宵看著婆子像是久居在此的本地人,應(yīng)該對鎮(zhèn)里的大小事比較清楚
“子璐?讓我想想……”婆子想了良久,也還是渾然不知的樣子
“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婆子朝身旁的老伴,問道
“不就是鄖大老爺去世的那個公子子蘆嗎?”老頭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
“你這老頭子,真是張口胡答應(yīng)!人家問的是一名喚作子璐的女孩,和鄖大老爺有什么關(guān)系。”婆子嘴里怨懟著,老頭也不生氣,也許是老夫老妻,到了連架也吵不起來的年紀
“姑娘,你尋得人恐怕不是奉先鎮(zhèn)的人,老身在此居住了五十年,愛管閑事,沒事幫人家說媒牽線,十里八村的人我都認識,可從來沒聽說誰家的女娃子叫子璐?!?p> 婆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可并沒有得到顏宵要打聽的消息
顏宵見探聽不出什么消息,正待起身告辭,這時,卻聽見老頭疑惑的問話
“怎么都在打聽子璐?昨日也有一青年人打聽此人?!?p> 難道是昨日的那個暴脾氣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