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飛升成仙,登入仙籍的畫面嗎?顏宵心中不勝歡喜,也沒細(xì)想來由,更不知自己身在夢中,惟愿自己能從此榮登仙庭
神祗開口緩緩道:“顏宵狐妖,在人界行善積德,廣布恩澤,今念其仙術(shù)精進(jìn),為天界立下大功,特來度你載入仙籍?!毖粤T,便有身側(cè)眉目清麗的童子雙手呈上輕柔法衣
在神祗面前,顏宵不敢造次,不過仔細(xì)回想,歷史上的那些神仙,譬如愚公移山,精衛(wèi)填海,哪吒助武王伐紂,哪一個不是功勛赫赫,才封了神仙
但自己也沒做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更無通天徹地之能,移山填海之力?不知何德何能這么快就飛升了?
這大概是顏宵有生以來第一次有自知之明的思考,但是這是她夢寐以求的場景,怎不令人激動?
四周流云輕移,淡煙迷蒙,于是,顏宵也不再猶豫,上前躬身施禮,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伸手,還未碰到那法衣一角,便覺太陽穴一痛
顏宵猛地跳起,待睜開眼時,已經(jīng)一屁股坐在地上,床上的紗帳還在微微蕩漾,元邶背過手去,自言自語道:“沒怎么用力啊?有那么痛嗎?”
原來是一場鏡花水月的美夢,難怪……
窗外天光微亮,但早有人家已經(jīng)出門,不遠(yuǎn)處傳來雞鳴狗叫,院中紫藤下飄起若有若無的桂花香,聞之馥郁香甜,令人心曠神怡,睡意也消了幾分
顏宵打了盆水洗了洗臉,轉(zhuǎn)身問元邶是否要水,那人搖了搖頭,顯得顏宵此舉有點(diǎn)多余
其實元邶想說,他從來不用洗臉,身上穿的衣服自帶避塵術(shù),不會使身體沾染塵埃,但想到她可能會嫌棄的表情,元邶不敢承認(rèn),其實他已經(jīng)萬年沒洗過臉了……
想到昨夜,她的夢境中,總是伴隨著一聲聲詭譎的聲音,不由背脊生涼,難道被什么邪祟盯上了嗎?
“你昨晚可有聽到什么聲音?”元邶睡覺比較淺,不知是否和她一樣做了什么奇怪的夢沒有
其實元邶昨晚也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只是他一直神思清明,即使身在夢中,也保持著警覺,知道自己在夢中,便對所見的那些似真似幻之事半信半疑,也就不會沉溺其中,很快從夢中走了出來,恢復(fù)了清醒
看來她也做了夢,元邶突然有點(diǎn)好奇顏宵是怎樣的夢境,竟然敲了她的腦袋好幾下,才把她喚醒
“咳……聽到了”他如實回答道
看來昨夜的夢境并非偶然,難道還是和那水怪有關(guān)?顏宵煩躁地踱來踱去,看來必須想個辦法將水怪引出來才行
元邶以為顏宵在為自己夜里說夢話的事感到懊喪,便安慰道:“你昨晚也沒說什么夢話,就是一直在念叨著人家的桃子,流口水。”
“什么?!我還說了夢話?”顏宵還是一只小狐貍的時候,便離開娘親,獨(dú)居一室,并不知自己還有睡覺囈語的習(xí)慣
二人說話間,那邊老婦人已經(jīng)端著一個老舊的茶壺走來,親切隨和地問他們:“二位仙士,起得可真早,來先喝點(diǎn)茶水吧,老身這就去做飯?!?p> 元邶道了謝,朝院中走去,正碰見從柴房出來的祖黎,但見他拿著刀正要去捉院中的唯一一只老母雞,便捋了捋袖子上前幫忙
心下不由想,這可正對了那只小狐貍的胃口,菩薩常常說他不服管教,陽奉陰違,總是罰他抄清心咒,現(xiàn)在那些佛語禪宗爛熟于心
對著手中那只還在做最后掙扎的老母雞,口中念了幾句安魂咒,希望你來世不要做一只雞,嗯,做只小狐貍也不錯
***
飯桌之上,老婦人得知眼前二位仙士都是會法術(shù)的,便不由殷切地看著顏宵二人,滿眼含笑地道:“起先我還總勸我兒子不要去揭榜,攬那等事關(guān)生死的苦差,只是我這兒子孝順……”
“娘——”祖黎看到他娘又開始嘮叨了,不由有些無奈
顏宵擺了擺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和老婦人多聊聊,又轉(zhuǎn)過頭看向老婦人
祖黎他娘仿佛終于找到傾述之人一樣,瞪了兒子一眼,仍繼續(xù)道:“他為了多賺些錢,非要去干這種事,姑娘,你說,我們普通人,肉體凡胎的,哪能斗得過什么水怪,偏他還不聽我的勸,每次被城主叫去,我在家中擔(dān)驚受怕,提心吊膽,只恐他有去無回,如今你們二位仙士來了,我也稍微安心些了,”
老婦人滿含擔(dān)憂,眼中淚光閃閃,一邊還往顏宵碗里夾了只雞腿
元邶抱了抱拳,朝那老婦人施禮,斬釘截鐵道:“老人家不要憂心,我們自當(dāng)竭盡全力?!?p> 祖黎笑了笑,寬慰他娘“娘,即便你不說,修仙之士,心懷蒼生,法力無邊,怎會怕了那水怪,你這樣嘮叨,豈不是給人家壓力?”
此言聽得顏宵有點(diǎn)飄,忍不住站起身來攙住那婦人,再三寬慰,只那老婦人仍然情緒難以平靜,倏忽跪在地上,向顏宵二人磕頭,元邶連忙上前要將她扶起,但是老婦人執(zhí)意不起,口中懇切地央求道:“我只祖黎這一個孩子,富貴不求,只求他能平平安安的,還望二位仙士能夠?qū)λ辗饕恍??!?p> 顏宵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婦人又看了看元邶,見他眼中堅定果毅,才松了口氣,祖黎在旁嘆了口氣,上前將他娘扶起,滿含歉意地看著顏宵二人
老婦人多日以來的擔(dān)憂一掃而空,眉間隆起的一絲憂郁漸漸散去,她端起顏宵二人的碗給每人盛了滿滿一碗,轉(zhuǎn)頭對兒子道:“你這孩子,只顧著自己吃,怎么也不知給秀姑送些雞湯,也該你這么大了,還沒討到媳婦.”
提到秀姑,祖黎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似乎不愿多說,“娘,我這便去。”
“你昨晚那么晚回來,也沒來及去找秀姑,讓人家擔(dān)心了一整晚,也不知道去到她家看看,你這個榆木腦袋……”
祖黎被他娘當(dāng)著客人的面說了一通,有些不好意思?;琶㈠伬锸O碌碾u湯放在食盒中,與顏宵二人打了聲招呼,便要離開,頗有些迫不及待
“等等——”顏宵連忙叫住祖黎,元邶眼見她要將手中的無名取下給祖黎,忙握住她的手制止,帶著一絲莫名的不滿道:“你這法器是認(rèn)主人的,不能隨便給人!”
“我不是給他,只是在解決水怪之事前,先借給他防身,這法器有靈氣,可以保護(hù)他?!?p> 元邶不容一絲反駁地斷然道:“那也不行!”說罷,手中金光熾盛,一柄附有獅頭的不到兩尺的銅棍出現(xiàn),他將此物遞給祖黎,叮囑道:“這柄“神霄杵”,你拿著,若是遇到水怪,晃動柄端的銅環(huán),將獅頭一端對準(zhǔn)它,可以暫保你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