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晚了一步,眾人看著女孩下臺,追著她的背影,自然也看到了她對亦謠行大禮的瞬間。
轉(zhuǎn)而一聲“宣,慕容亦謠!”亦謠聽的出,這是洪實的聲音,仿佛在說,讓你再多管閑事,自找麻煩了吧。
搖搖空瓶子,剛才最后一口菊花釀也給眼前的女孩喝了,這下自己緊張也沒的救了。
議論聲頓起,多少個如夢初醒的“??!”聲告訴亦謠她自己的名聲有多大。
不過,畢竟不是幾月前的小女孩了,亦謠鎮(zhèn)定了許多,轉(zhuǎn)身整整衣裙,低頭慢行,路遇下午向她搭訕的男子時,亦謠還會偷偷邪魅一笑,嚇的那些男生面色慘白,也是蠻有意義的。
行至十步處,亦謠莊重行大禮,“民女,慕容亦謠,參見陛下!”
影皇抬手示意免禮,亦謠起身回話,依舊低著頭。
“聽川兒說,前段時間病了?”
“是,亦謠一向體弱,冬日不慎風(fēng)寒,已無大礙!”
“抬頭回話吧!”說話的不是影皇,亦謠循聲偷偷望去,是一身著華服的中年女子,同影皇同桌坐著,約莫就是皇后了。
“是!”又行一禮后,亦謠微笑抬頭。
影皇嚴(yán)肅,眼睛里卻透著和藹。眾妃含笑,眼睛里滿是探究和敵意。洪實老樣子,總是一副討厭亦謠的樣子,嘴上笑著,實際眼睛一直就沒正視過亦謠。子衿姑姑站在影皇身后,看向亦謠微微笑著,她并不美,只是笑容總是讓人十分舒服。
皇后認(rèn)真的打量著亦謠,片刻后笑容由假轉(zhuǎn)真笑對影皇,“好水靈的丫頭,陛下,竟讓臣妾恍如初見馨妹妹的場景。”
“陛下……”慕容亦馨一席淡粉色水袖長裙,下腹隆起,柔柔輕推影皇,酥酥回道,“陛下,姐姐這是說臣妾老了呢!”
懷孕了?那還穿這么少?慕容亦馨,這聲音酥麻的,就是個女人,恐怕都動搖了。
“莫要亂說,皇后并無此意!”影皇攬過亦馨同坐,并無絲毫不悅之色。
皇后臉色略青,還不得不掛出雍容的笑,示意亦謠上前,拉起亦謠的手笑道:“真是個可人的丫頭,十幾啦!”
“稟娘娘,十四了!”
“馨妹妹,你看,倒真比你進宮的年紀(jì)還小呢,真是水靈。陛下,”皇后轉(zhuǎn)頭笑對影皇說,“馨妹妹現(xiàn)下懷著身孕多有不便,陛下跟前沒個可心人,臣妾看這丫頭著實喜歡的緊,想著,倒不如效仿娥皇女英,把她接進宮來,必能成為一段佳話?!?p> 慕容亦馨抿嘴一笑,“陛下,臣妾竟和皇后娘娘想到一起去了,若陛下接妹妹入宮,一來能替臣妾照顧陛下,二來臣妾自小離家,有妹妹在身邊,說說體己話,也能緩解臣妾的思家之苦。求陛下念在臣妾多年盡心服侍,就準(zhǔn)了吧?!?p> 亦謠笑著收回皇后拉著的手,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冷靜,好個賢良淑德的皇后,好個溫柔體貼的淑妃!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啊。
其實細想來,也不難理解,她倆一個是影文典的母后,一個是慕容家的女兒,雖說陣營不同,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此刻,她們槍口一致對的便是亦謠。
雖然她們都摸不透影皇對亦謠是什么心思,可這樣一顆定時炸彈,是其他兩派不能容忍的存在。
與其時刻提防,倒不如放眼前來的安心,看著好似在幫對手,實則以退為進,讓亦謠脫離洛府的保護,一入后宮,多得是手段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亦謠感到自己又被一張網(wǎng)包住,也不打算向后望了,無所顧忌,選擇反而變得簡單。我傻嗎?進宮還不被你們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影皇沒有應(yīng)允,也沒有說不,宴會氣氛一下尷尬了起來。
亦謠抬起頭,恬然一笑:“陛下,能為您跳支舞嗎?”
影皇一揚眉,放下酒杯,不無好奇的笑笑,“好??!”
“是!”
亦謠轉(zhuǎn)身,牽著所有人的目光,穩(wěn)步走向湖邊舞臺,同樂師簡單溝通后,背身立于舞臺中央。宮燈按照亦謠的要求全部蒙上細紗,光線一下暗了下來,不同角度的照射,光影斑駁,雖一人獨舞,卻如同多人共舞。
準(zhǔn)備就緒,亦謠沒有絲毫嬌柔,朗聲道,“民女久居洛府,見將士日夜苦練,深感保家衛(wèi)國之不易,特以此舞,以表敬意?!?p> 琵琶聲起,亦謠應(yīng)聲起舞,廣袖長裙,一襲紅色足以刺傷在場所有人的眼。樂聲漸急,一直背身跳舞的亦謠飛速旋轉(zhuǎn),在最后一個音符落下時,如斷線風(fēng)箏般倒地,戰(zhàn)死沙場不過如此。
琵琶聲似斷似續(xù),倒地人兒垂死掙扎,一時間琴聲四起,亦謠涅槃重生,宮燈全部點燃,亦謠身周如同白晝。
飛旋抬臂,廣袖垂落,亦謠以反彈琵琶之姿收勢,時間被定格,在場眾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震撼于亦謠的舞姿,更是看清了亦謠手臂上兩道深深的疤痕,觸目驚心卻又無比應(yīng)景。
皇后和淑妃對視一眼,入宮女子皆要求膚如凝脂,即使略有瑕疵,也必不可有亦謠這樣的傷痕,任誰都沒敢再提納亦謠入宮的事。
“不錯,不錯!不枉在洛府住了些時日,倒真是跳出了些許戰(zhàn)前殺敵的氣勢?!庇盎屎呛切χ?,重重賞賜了亦謠。
嘆于亦謠的驚人舞姿,之后的表演,都無人再過多關(guān)注,影皇象征性的賜了幾對婚事,便也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