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從哪兒得到的！”莫迪顫顫巍巍的兩三次想從椅子上站起來，但都失敗了，他緊緊攥住陸奇給他的紙，上面有死神之書的抄寫本以及部分翻譯文字。
伊萬卡的手跡，關(guān)于魔法和咒語的都是歌洛流行文字，自我的思考和抱怨則是英文，因此有些東西適合給莫迪看，有些東西只有陸奇能看。
“這是個秘密，合作者也是需要有秘密的?！标懫婀恍?，表示不想透露這個秘密。
莫迪把這頁紙上的內(nèi)容反復(fù)閱讀了十幾遍，視若珍寶地擱在了手邊的一本教案里。他長長嘆了口氣，臉色更加難看了。
“天意啊。我鉆研了小半輩子一無所獲，沒想到被你這娃娃得到了《死神之書》的真理?！蹦夏樕n白，胸膛激動的起伏：“難道死神的意思是說我大限將至，讓你來替代我搜尋伊萬卡的秘密？”
“如果真是這樣，命運對我也太不公平了?！?p> “不，我還有時間。我花了幾十年，總不能空手離開這個世界?！?p>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莫迪非常悲憤的敲大腿，他想喝兩口茶，可是茶杯端到手里，過于孱弱的身體卻捏不住杯子，手里的瓷器叮叮咣咣落在了洗腳盆里。
“您還好吧，需要幫您叫醫(yī)生嗎？”陸奇問。
“哦，謝謝，不用?！蹦现钢搁T外：“我每次出門都要帶七個醫(yī)生，但我年齡越大，越認為他們都是廢物，天天用草根和動物腸子蒙人?！?p> “很多人告訴我可以長命百歲。這在我八十歲前是好話，但現(xiàn)在我只覺得是讓人惡心的廢話?！?p> “行了。剛才是我失禮，年輕人，你現(xiàn)在可以坐了?！?p> 陸奇坐到莫迪對面：“莫迪教授，我能不能問您一個問題：您為什么要找《死神之書》，它到底能帶給您什么？”
“你有你的秘密，我有我的秘密，我只能告訴你：這本書的力量超出你的想象?？梢詽M足你任何欲望，我是做學問的人。做學問的人談證據(jù)，將邏輯。我研究這東西幾十年，都是秘密進行。你不要懷疑我，我不會錯的?！?p> 莫迪堅定的握緊拳頭：“我對這個世界的多數(shù)學問已經(jīng)了然于胸，對每種魔法的極限也能大致推測，只有那四個字，那寥寥數(shù)語的咒語，對我而言，猶如蒼天在上！”
“是這樣啊?！标懫孢€是從莫迪的眼睛里看到了狡猾，初次見面，莫迪一定隱藏了更多他所不知道的東西。
好在莫迪終于肯平等的和陸奇交談：“那就按你所說的，我們關(guān)于《死神之書》互通有無，我回家以后，就把我搜集到的幾頁真品的復(fù)制一份給你。你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也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
“沒問題，您之所想就是我只所愿。”陸奇微笑。
莫迪點了點頭，表情緩和了很多：“伊萬卡……實話告訴你，這個名字在我的腦海里出現(xiàn)過不下一千次，但還是頭一次聽別人在我耳邊提起?！?p> “她是誰？”
“一個已經(jīng)消失了很久的名字?！蹦险f：“除了你我二人，幾乎沒人知道她的存在。或者說，我們甚至都沒有證據(jù)證明她是否存在過?！?p> “但您和我都是確定她是《死神之書》的作者?！?p> “沒錯。我不知道你的途徑，但我是在二十年前一次機緣巧合里，得到了一個家族的收支賬單?！?p> “收支賬單？”
“是的，相當于零碎的賬本。你做學生會記錄每天的開銷，家庭主婦會計算每個月丈夫帶回來的錢和柴米油鹽，一些大戶人家有專門做這個的?！?p> “賬單源自于一個北方的家族，有關(guān)伊萬卡，提起的數(shù)字寥寥無幾，無非是某日往黑屋遞送價值多少錢的食物，伊萬卡小姐又說需要看什么書，買什么文具一類?！?p> “那您是怎么確定，伊萬卡就是《死神之書》的作者？”
“一只鳥的尸體?！崩夏嫌蒙衩氐恼Z氣說：“我更相信這是天意，是天意，讓我從一具鳥尸體上發(fā)現(xiàn)了伊萬卡的痕跡?！?p> 莫迪比劃了一下：“我的一個學生是生物學者，有一次他去沙漠里考察生物的生活習性，在一個沙漠云蜘蛛的老巢里，發(fā)現(xiàn)了一只死去很久很久的鳥骸骨?！?p> “這有什么奇怪的？”
“是的，這不奇怪。沙漠的氣候保證那只死鳥還算完整，但是我的學生從踏的腿上，發(fā)現(xiàn)了一封小信件?！?p> “信件的內(nèi)容是：她被關(guān)押折磨，幸好死神之書已經(jīng)完成，如果你看到這封信愿意施以援手，她愿意用超強的力量作交換。落款是一個在地圖上找不到的地點和伊萬卡的名字?！?p> “一封求救信？”
“是?！?p> “她發(fā)給誰的？”
“不知道。后來我多方驗證，基本證明這個叫伊萬卡的女人當時身處大陸中部偏北的區(qū)域，大概位于恨水域、圣山和拉格納羅斯高峰之間的三角地帶?！?p> “這根本不算信息?！标懫娴溃骸澳强墒菐浊椒焦锏耐恋兀瑫r過境遷，這點信息約等于零。您研究了這么多年，難道就沒有更準確的信息了？”
“沒了，我只能驗證到這一步。我甚至連她為什么被囚禁都不知道，正如你所說，伊萬卡的確提出過許多怪異的言論，但是以當時民風的開放程度，她還不至于被終生監(jiān)禁。而且如果她真的能寫成那么神奇的書，她的才智和力量都能保證通過自己的力量獲得自由?！?p> 最后，莫迪說：“伊萬卡是個謎題，她是個空白，是個已經(jīng)消失的人，也是個不散的幽靈。如果我們能聯(lián)手，我想這個謎題會在我們這里得到解決?！?p> 莫迪老臉從欣喜到嚴肅只花了半秒鐘：“我可要提醒你：《死神之書》以及伊萬卡，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們，沒人再可以插手這個寶藏?！?p> “莫迪先生，我知道?！奔热灰呀?jīng)達成合作，陸奇看破了這位表面榮光無限的老頭內(nèi)心的弱點，心中對他也不再有太大的敬畏，敬語也變成了平等的“先生”。
陸奇跟莫迪確定了合作的細節(jié)，也婉拒了莫迪讓他跟隨自己做弟子的邀請。
這個世界很兇險，陸奇不打算在羽翼豐滿前成為任何人的手下。
就在他離開房間后不久，七十三歲的老莫迪光著膀子，從教案里抽出那張陸奇給的紙，端詳了半天，另一只手摸著胸口的枯黃的胸毛、瘦骨嶙峋的肋骨以及胖大的肚子，喉嚨里擠出幾聲怪音，然后，他捏著紙頁，將其揉成了一團，整個人像個癱瘓的老禿鷹，突然開始發(fā)抖，接著發(fā)狂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