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茼妤
豬肉攤老板外號王大壯，見蘇染指著這一堆被剃干凈肉的雜碎，原本看蘇染穿戴還算可以，以為是哪個家境殷實人家的，指望能多賣一些肥肉出去，沒想到她竟然想買排骨和豬蹄尖。
雖然心里有些失望，不過他并未有絲毫瞧不起蘇染的意思，道：“這一堆都是肉比較少又壓稱的，姑娘如果要，五文錢一斤你拿走”
許多窮人家偶爾會買上一點大骨，雖然沒有肉，但是多少能嘗嘗肉味兒，王大壯以為蘇染也是想買了開開葷。
想到家里幾個小屁孩那瘦不拉幾的身子骨，這些不就是最適合補充鈣物質的？
“幫我稱兩斤肥肉，兩斤瘦肉，在看看這一些多少錢，全部稱了”
蘇染的話讓王大壯一愣，后又狂喜——沒想到竟是個大主顧?。?p> “哎！我這就給姑娘稱！”王大壯手氣刀落，割了一塊肉往稱上一丟，竟分毫不差，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膬山铩?p> 又拾掇了那堆排骨和豬蹄尖一稱，統(tǒng)共八斤重，“姑娘，一共是一百三十文，您買了這么多，就當我送您兩斤排骨，您給個一百二十文好了”
王大壯也是個爽快人，蘇染點了點頭，“那便多謝了”
“下次再來”王大壯笑瞇瞇地把肉用草繩穿好，蘇染掏出蘇氏今天早上給她的家里僅剩的八十文，加上剩下的五十文，數(shù)好付了錢。
家里欠缺的東西買好了，接下里就是去買她需要的東西了。
蘇染去了一趟成衣店，按照自己的身形，買了兩套男子的粗布青衫，又估摸著云處安云予安的身高，每人買了兩套棉麻衣裳，因的云護安是嬰兒，給她買的則全是細棉衣物。
“再給我拿一套這個，要淺藍色”蘇染本欲結賬了，擔心宋言看到心中不舒服，指了指給云予安買的那一套衣服，讓掌柜拿了同樣大小款式不同顏色的。
買好了衣服，這才在街上打聽起了鐵匠鋪子。
鐵匠鋪位置比較偏僻，一到門口，熱浪迎面，爐灶里鮮紅的火舌跳躍，直把鐵匠們的臉都印的發(fā)紅。
有學徒正夾著燒的火紅的鐵片，從高溫爐灶里煅燒后拿出來捶打，經(jīng)歷上上千次的捶打鍛造以后，一把刀具才能成型。
而這個朝代對于兵器的管理是很嚴格的。
一般民間的鐵鋪，最多的就是菜刀鐮刀和農具，對于匕首和長刀的管控有著嚴格的數(shù)量要求，不允許私自超過規(guī)定數(shù)量售賣。
蘇染已經(jīng)有了銀鞭，不過還是需要一把輕便的匕首。
一問價格，一把普通的匕首竟然要八兩銀子，而好一點的鐵打造的，更是售價高達十五兩！
若不是有從追殺云處安三人的黑衣人身上薅來的銀子，蘇染今日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蘇染挑挑揀揀，最后終于找到一把稍微稱手的匕首。
“你們這有鐵砂嗎”
一般鐵匠在鍛造鐵具的時候，會不斷捶打和煅燒，因此會產生許多含鐵的廢料雜質。
這些雜質鐵砂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垃圾，但是對蘇染來說，因其密度較大較重，是極好的鍛煉工具，這也是她今日來的目的之一。
打鐵師傅愣，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要這種，開口道：“有，姑娘要么？”
蘇染點頭：“我要一袋五十斤的，加上這把匕首，價格如何？”
鐵砂本就是廢料，他們也是處理掉的，打鐵師傅雖然不知道蘇染要這些干嘛，但還是撓著頭說道：“姑娘就給十五兩吧，鐵砂免費送你了，反正我也是給來丟的，在那邊你自己去裝好了”
蘇染跟他道謝，裝好鐵砂，隨后往歸去來走。
茼妤就在等她，直接帶著蘇染去了備好的馬車處，見她背簍里面裝的滿滿的，手上還提著一大麻袋，不由得為這個年紀尚小的女孩感到一絲絲心疼。
想到她的......罷了，不想也罷！
在回村的馬車上，茼妤忍不住開口問出了心中的疑惑：“蘇姑娘是怎么猜到我會買你的鹿呢？”
剛才是她聽到蘇染有鹿，一時開心，沒有多問，此時在車廂里，正好也乏悶，就當隨便聊聊罷。
蘇染坐姿挺直，臉色不卑不亢，直視茼妤開口道：“你的衣袖”
茼妤不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袖子，沒什么特別的呀？
“你是酒樓掌柜，但也是酒樓廚娘”蘇染語氣篤定。
茼妤再低頭查看，這才發(fā)現(xiàn)，今日她穿的衣袖上面，隱約殘留了未洗凈的油漬，若是不細看，恐怕她自己都尚未察覺。
聽她這么說，茼妤笑道：“你怎的如此肯定，說不定我這袖子只是偶爾端菜的時候蹭上去的呢？”
“你的身上有油煙味，雖然被你脂粉的香氣所掩蓋了，但是在走動間，只要留意還是能聞到”
茼妤趕緊低頭在身上嗅了起來，蘇染繼續(xù)開口：“袖口處隱約的油漬分布不均，定不是剮蹭所至，你手背上幾個細小的白點，那是被油濺后所形成，再加上你對食材的了解和喜愛，都能判定哪怕你不是廚娘也喜好廚藝，定不會錯過這難得的食材”
見蘇染說的有理有據(jù)，茼妤也來了興趣，笑嘻嘻地說道：“蘇姑娘可真是觀察入微啊”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蘇染沒有說。
茼妤的身上隱隱有一股中藥味，若她猜的不差的話，應該是補氣血的。
茼妤的皮膚很白，是那種雪白如瓷的白，雖然女子膚白貌美十分正常，但是她卻白的沒有血色，沒有溫度。
而鹿血，最是大補之物，對女子血氣不足更是極好。
當然，這涉及到了個人隱私，蘇染并未多言。
一路顛簸，讓茼妤坐在車上都有些氣息不勻，她好久沒有踏出過酒樓了。
望著窗外的田園風景，農民在田野里勞作收獲，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對豐收的喜悅，人人安居樂業(yè)，這......挺好的，茼妤的眸色空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連蘇染在給車夫引路都沒有聽見。
“吁~”
車夫一聲輕叱，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赝Ｔ诹颂K染家的大門前，蘇染率先跳下了馬車，茼妤急忙整理了一下儀容，步態(tài)端莊地慢慢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