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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以南北

第七章 婉苑(二)

禾以南北 飄夢 2223 2019-09-11 20:42:42

  我無法想象一個青春正茂的女孩到底會絕望到怎樣才會哭瞎了雙眼?

  結果呢?即便搭上一雙眼睛,最后還是屈服了他們。

  重男輕女的思想在某些地方是植入骨髓的東西,時代會變化但這種思想卻很難改變。

  就像婉婷,即便是在生命面前,在她父母眼里她的命比兒子的命廉價。而她只能順從,

  或許在婉婷心里,這是還債,或許是用這種方式離開那個充滿惡臭的家。

  對于醫(yī)學以及醫(yī)療制度我不懂,所以這么久以來我一直在想,為什么醫(yī)院會答應用一位青春正茂的女孩的腎去給另一個人。

  我沒有追問過她,她不說我不問,她說了我不聽。

  婉婷的父母期間找過她一次,好無血脈親情的問她要錢,美名其曰要給她弟弟做后期治療費用。

  隔天我叫了幾個朋友去兩個老棺材瓢子家里鬧騰,臨走丟了兩千塊錢,后來他們再也沒有來過。

  咖啡館的生意出奇的好,我知道是因為婉婷的原因,但我也樂的看著每天源源不斷的客人來花錢。

  婉婷的簫聲很好聽,我最喜歡做的就是躺在沙發(fā)上聽著蕭聲看著店里一對對男女談情說愛。

  仿佛可以在他們身上看到許多年前的自己,恍惚間,那個女孩,那個男孩。

  婉婷大約適應了黑暗的日子,在店里走動已經不需要人攙扶,我總覺得失明的她比我剛認識的她要開朗很多。

  婉婷在店里一年了,朋友夫杰自從夏天見過她后,每天都來店里,無論下班多晚,風雨無阻。

  他會點一杯咖啡,然后安靜的看著婉婷,什么都不說。

  我知道他的喜歡婉婷,從他的眼睛里,我能看到一種東西,叫做“陪伴”。

  “喜歡?要不要我給你說媒?只要十萬,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我伸出食指對他比劃著。

  夫杰沒想到我會這么說,慌亂地捂住我的嘴,說:“別胡說,勞資就是沒事做!”

  “哦,那您老人家隨意,”我呵呵的笑,然后又說:“前幾天還有人跟我打聽婉婷有沒有對象來著……”

  夫杰不說話,半天憋出一個字“哦”。

  我不理他,自顧自回到樓上打游戲。

  其實我倒是很樂意看到倆人能在一起,畢竟對夫杰我是知根知底的。

  我不知道感情亂七八糟的自己怎么有勇氣去管別人,大約就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我會忙于別人的事情自顧不暇,我會整天睡覺不管不顧,可我就是沒有勇氣去見她,我害怕她會說“好久不見”。

  一部電視劇,有的人喜歡演員,有的人喜歡劇情,有的人喜歡電視劇里的各種插曲。

  而我,只是想開著電視,這樣房間里會有除我之外的其它聲音。

  后來幾天夫杰沒來過,婉婷問我,我說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日子一如既往,不會因為一個人改改變。

  梁洛不會因為我而留下,我不會因為敬茹而放棄。

  其實很多時候我想過重新開始,可是我怕,我怕我會忘記她,我怕她萬一有天回來會找不見我。

  我陪婉婷在后院種滿薰衣草,我看著,她笑著。我不懂為什么即便看不見東西的她,還會執(zhí)著著花。

  婉婷說:“我看不到,所以向往?!?p>  我懂這句話,意思和得不到才是最珍貴的差不多,就像她離開了我還是放不下一樣。

  大約過了兩天,夫杰抱著黑色皮包神秘兮兮把我拉到樓上,“我這幾天在忙,這是十萬,你說的!”

  我看著包里捆著整齊的十萬楞住,我不知道該說他憨還是說他缺心眼,因為我只是隨口說說……

  “兄弟,”我翻了個白眼,語重心長地說:“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至于嗎?”

  夫杰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行,你自己說的,男人就應該一個唾沫一個坑?!?p>  我愕然,又是我的歪理邪說把自己坑了?

  “買賣婦女是犯法的!”我繼續(xù)拒絕,“況且你可以自己跟她說啊?!?p>  夫杰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按在沙發(fā)上使勁晃,“狗日的,你不給我把這事辦了,勞資就一把火把你燒了!”

  “辦!辦!”癟犢子勁太大,差點掐死我,“勞資辦還不行嗎?至于嗎?”

  夫杰松開我,掏出煙遞給我,自己點燃吸了口,他不說話,自個兒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雨,“我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我怕她害怕,我怕她會不開心,你知道嗎?如果你真的愛上一個人,哪怕她不開心你都會覺得心是疼的?!?p>  我沒有看他,只是在想,是不是所有人都會有這么一天?得不到,理還亂。

  “所以我每天都會來你這里,只要能看到她,我就會覺得開心,可是我又會心疼,如果可以,我想把我的眼給她,讓她再看一遍這個紅塵?!?p>  夫杰轉身,眼睛泛紅地盯著我,“哥,你幫我好不好?”

  我嘆了口氣,單論相貌,夫杰和婉婷真的是郎才女貌,可是婉婷怎么會答應?她是那種寧愿憋死自己也不會拖累別人的女人。

  接下來幾天,我?guī)е矜贸鲩T旅游,夫杰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屁顛屁顛跟在身后伺候著。

  回來后夫杰開始忙著處理這幾天積壓的工作,我和婉婷倒是閑了起來,“婉婷,你覺得夫杰怎么樣?”

  婉婷摘下耳機,笑著說,“你這樣子像個說媒的大媽?!?p>  我摸著下巴胡子碴,思索著改怎么說下去,“哎,被你猜到了,這不是在說媒嗎?”

  婉婷手一鈍,放下耳機,“哥,你知道嗎?很多時候我在想,失去和得到之間就像是一道渠溝,我一直現在失去的一頭,始終跨不過去,現在這樣雖然看不到,但是卻過得很充實。”

  我不知道她想說什么,只能嗯一聲示意懂了。

  “雖然很不方便,但有哥哥你照顧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只是,你是不是嫌我是累贅……”

  “不是,你別多想,我只是覺得人這一輩子,總歸要有一個可以照顧自己一輩子的人?!?p>  “雖然你看不見,但是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p>  婉婷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人,她不會向生活折腰,也不會去附和他人。

  我想起敬茹,不知道這些年她在南京過得好不好……

  我想起梁洛,不知道這些年她有沒有像我想她一樣想我。

  后來,或許是婉婷想明白了,也或許是其它原因,夫杰最終得償所愿。

  我把那十萬存在卡里給了婉婷,我說你要藏著,女人終歸是弱的。

  婉婷把我當做娘家,出嫁那天是在店里。那天一大早經常來的顧客都來了,我就像看著自己的姑娘出嫁,我看著她上車,看著婚車越開越遠。

  “狗日的,勞資又得一個人過活了?!?p>  我把咖啡館改了名字,“南北”,我們南北相聚,我們分離南北。

  我們……

  后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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