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豪。
五年前,在新北這地界,他也是金字塔頂端的人物。
單單開發(fā)區(qū),就有三家工人過五千的廠子,還涉及娛樂、房地產(chǎn)以及金融行業(yè)。
不說只手遮天,但跺跺腳,這片土地還是會顫上一顫的。
可如今……
明明只有不到五十歲,而此刻看起來,卻快要超過六十歲了。
“那天就聽楊虎說起你,想不到你真的回來了?!睏顕雷ブ愰L生的手,笑呵呵的說道。
“楊叔,你受苦了?!?p> 陳長生蹲下身,深深嘆息。
當年頂層的大人物,如今卻雙腿殘疾,蝸居在這臟亂差的城中村。
可謂是,天堂與地獄。
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無法評論,也沒有資格評論這其中的痛與苦。
“切,耍嘴皮子有什么用,第一次上門也不知道買點東西,沒教養(yǎng)!”聽到他們的談話,鄭美云嗤之以鼻,暗自嘲諷。
陳長生拿煙,給楊國豪點上一支。
自己點一支。
煙霧氤氳中,他眼底閃過冷冽的寒光,周圍有煞氣在匯聚。
街坊鄰居,指指點點,他們搞不明白,這般器宇不凡的青年,怎會跟楊虎那樣的廢物有交集?
片刻后。
一個身穿西裝,頭發(fā)油光發(fā)亮,尖嘴猴腮的青年,大步走來。
腰間刻意露出的汽車鑰匙,隨著他的步伐,晃蕩不止。
“美人,我要的酒,都準備好了嗎?”青年停在鄭美云身前,一把抓在她的腰上,咧嘴大笑。
鄭美云身形一顫,在看清來人之后,緊鎖的眉頭瞬間舒展,起身笑吟吟的說道:“你也不知道輕點兒,疼著呢?!?p> “是這樣嗎?”
叫付林的青年,再次伸手,這一次所用的力氣明顯要輕很多。
楊國豪轉(zhuǎn)向一邊,暗自搖頭。
陳長生目光微凝,緩緩站起身。
“別鬧?!?p> 鄭美云嬌羞不已,輕輕拍開對方的手,“我去給你拿酒?!?p> 付林舔了舔嘴唇,一雙眸子,緊緊地盯著鄭美云扭動的腰肢。
不多時。
鄭美云去而復(fù)返,手上多了四瓶中檔酒。
付林接過酒,卻沒有要給錢的意思,心思不純的笑道:“我老板晚上請唱歌,要不要一起啊?”
“唱歌啊……”鄭美云頓了頓,“晚上再看吧,電話聯(lián)系嘍。”
“等你喲。”
付林擠眉弄眼,就要離去。
“是不是酒錢還沒付?”陳長生向前一步,淡淡的說道。
沒看到也就沒看到,既然目睹了,陳長生豈有不管的道理?
“你是誰?”付林上下掃了陳長生,“我付沒付錢,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嗎?”
鄭美云更是跳了起來,指著陳長生的鼻子道:“這里有你什么事?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你的賬,我待會再跟你算?!?p> 陳長生瞥了鄭美云一眼,走到付林面前道:
“我不知道這些酒的價格,就作價一千吧,四瓶就是四千??茨氵@熟絡(luò)的樣子,想必經(jīng)常來吧?我就算你來了十次好了?!?p> “所以,一共就是四萬。”
付林:“……”
鄭美云:“……”
周圍,不少人面面相覷。
不過四瓶一百多的酒而已,卻張口要四千,最后還得出一個四萬的總數(shù)。
這人,莫不是瘋了?
為楊虎出頭?付林可不是什么善茬。
“你腦子有病吧?有病就快去治,別在這里妨礙我?!?p> 付林想笑,心想,這是哪里來的傻子,想錢想瘋了吧?
“不給?”
付林嗤笑,“當然不給,趕緊給老子滾蛋!”
轟!
陳長生一步向前,右手跟著橫出,如疾風閃電,五根手指落在付林的左臉上。
帶血的牙齒,在這一聲爆響中,被甩飛。
付林踉踉蹌蹌,一頭栽在地上。
“現(xiàn)在呢?”
一個巴掌,付林徹底懵了,昏昏沉沉,腦袋里如同灌了鉛。
剛向前,準備再次呵斥的鄭美云,如同石化,只剩下一雙眸子越瞪越大。
等著看好戲的一群街坊,驚愕的張大了嘴。
重新轉(zhuǎn)過身的楊國豪,看著眼前這一幕,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陳長生出身豪門,以及收購山水國際的事,楊虎并沒有跟任何人講過。
“你竟然敢打他?呵呵……你完蛋了!”回過神,鄭美云冷笑道:“你完全想象不到,他在這片區(qū)域的勢力有多大!”
“付林,我跟這個混蛋沒有任何關(guān)系,你可不要牽連到我?!?p> 而后,鄭美云跑到付林面前,一邊把他扶起來,一邊惶恐的說道。
陳長生充耳不聞,拿起一張麻將把玩了起來。
紅中。
顏色的勾勒,就像是血,鮮紅的有些妖艷。
特別是中間那一豎,鋒芒畢露,就像一把染血的天刀。
“敢打我?今天不讓你從這里橫著出去,我不姓付!”
付林一只手捂著紅中的臉,一只手摸出手機,惡狠狠的說道。
然。
“咻……”
一道光影劃過,伴隨著尖銳的破空聲。
砰!
付林膝蓋迸血,就像是被砍斷了一條腿的椅子,整個人轟然倒下。
距離他不遠,一張如同在血池子里泡過的紅中麻將,格外刺眼。
“?。。 ?p> 鄭美云下意識的尖叫,驚恐的跑向一邊。
這……
一條腿,就這樣被廢了?
有一個算一個,都像是見到了鬼。
“我……我沒有這么多錢?!备读职Ш康?。
雖然他最近跟了一個大老板,但卻是打手出身。動過刀,見過血,再狠的人,也打過交道,也從來沒怕過。
今天。
他怕了。
肝膽俱裂,五內(nèi)俱焚。
“沒有關(guān)系。”
陳長生聳了聳肩,“打電話,讓人送錢過來?!?p> 付林:“……”
“我不在的這幾年,楊虎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我知道那傻子不會跟我講,他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但我會去查!”
“掘地三尺,一查到底,誰都跑不掉??!”
看似在自語。
實則字字如雷,橫斷長空。
不大的地方,如同被詭異的場域所籠罩。
溫度下降。
空氣凝結(jié)。
屋子里。
腰系圍裙的楊虎,背靠門口的墻壁。
盡管腦袋被他高高揚起,淚水卻依舊止不住的在眼眶中翻滾,宛如被燒開了的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