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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時書

第十四章 背叛

故時書 安東尼克勞利 3014 2020-05-03 21:02:05

  太后聽出了蘇淮話里的意思,很是不滿,待皇后退下后,對蘇淮說:“皇帝這說的是什么話,皇后是哀家的兒媳,哀家生病了,她常過來看看又怎么了?”

  蘇淮盯著那一床繡著鳳舞九天的大紅棉被,冷冷地道:“朕只是不想,皇后再生出什么歪心思,跑到太后跟前來口出狂語。”

  太后不悅:“皇帝這是什么意思?皇后一向溫良賢淑,何曾動過什么歪心思,就算是有,那也是因?yàn)樗緫?yīng)得的東西,教他人無端搶去了,何來口出狂語一說?”

  “太后?!碧K淮微怒。

  太后知道這話說了皇帝定要生氣,可她還是要說,從前那孝英純皇后在的時候,皇帝就這般輕視皇后,如今那個女人走了這么多年,她的女兒竟然還敢死皮賴臉的回來搶她的光兒的東西。這后宮里誰人不知,當(dāng)朝皇后懦弱,一生都教那對母女踩在腳下,若不是占著有靖遠(yuǎn)侯和太后這兩個臺柱子,這些年只怕是連皇后之位都不保了。

  “哀家知道,皇帝心疼那孝英純皇后當(dāng)年無辜被冤,可皇帝找了這么多年,就差把整個皇宮掀翻了,找著那個主謀了嗎?皇帝生自個兒的氣就算了,連帶著皇后做什么?皇帝別以為哀家不知道,您曾懷疑是皇后指使人把那封謀逆的證據(jù)放到了墨陽宮里,還不顧皇后尊嚴(yán)私下派人調(diào)查皇后。”太后的語氣愈發(fā)不屑,“堂堂一國之主,為了一個心都不知道在哪的狐媚子,做出這么多有損威嚴(yán)的事,也真不怕后人笑話?!?p>  蘇淮強(qiáng)壓的怒氣,終是被她那一句心都不知道在哪擊潰了,“朕尊您為太后,是因?yàn)榫粗啬?,如若太后再說出這種有辱故人的話來,可就別怪朕翻臉了?!?p>  “皇帝不顧百官勸阻,不顧哀家勸阻,執(zhí)意要立清婉為儲君,就已經(jīng)是在翻臉了!”

  “放肆!”蘇淮一聲怒吼,周邊的人登時慌忙跪下請罪?!扒逋袷情L姐,又自幼受首輔與朕親自教導(dǎo),就是去了王府,也是在張學(xué)士的私塾里念書,論學(xué)識論眼界有哪一點(diǎn)比不過其他兩位皇子?為何就不能繼承大統(tǒng)?”

  太后心里比誰都清楚,蘇淮在立儲君這事上一直這么固執(zhí),唯一的一次讓步,還是在清婉五歲那年,她和皇后召集了朝中擁附靖遠(yuǎn)侯的大臣,聯(lián)名上書公然反對立清婉為儲君,理由是孝英純皇后乃是嬰州佟佳王之女,清婉的身上流著異族的血,若日后登基為帝,恐那佟佳部生了狼子野心。

  那一次,群臣勸薦了整整一個月,蘇淮才勉強(qiáng)答應(yīng)將立儲之事暫時擱置,卻也沒說就此放棄了。風(fēng)波過后,蘇淮便有意疏遠(yuǎn)皇后,無論旁人怎么相勸,都始終不愿再與皇后多說一句話。

  后來,皇后在大雪之日,跪在青云殿外苦苦請求蘇淮原諒,蘇淮還是看在孝英純皇后的好言相勸下,才出去見了她一面。

  “皇帝怎么還是不明白?立儲除了選賢任能,更應(yīng)該注重禮儀孝道,上尊老下愛幼,她清婉能做到哪點(diǎn)?還沒進(jìn)宮那會便在宮外鬧出那么大的事,不見得她有半分禮義廉恥,此等品行不端之人,還指望她今后能善待自己的嫡母和弟弟嗎?”

  “太后就是成心對清婉存有偏見,無論朕怎么說,太后都是聽不進(jìn)去的。為帝王者,當(dāng)有她那份狠辣,否則如何坐穩(wěn)皇位?朕的另外兩個皇子,自幼長在深宮中,性子都偏柔弱了些,定降不住那幫老臣。立儲之事,無論太后怎么想,清婉都會是唯一的人選,太后若不愿待在這宮中老實(shí)養(yǎng)病,執(zhí)意要讓舊事重演,可就別怪朕不客氣了?!?p>  蘇淮說完,長嘆了一口氣,望向了窗邊的那一瓶紅梅,兩眼布滿血絲。

  “皇帝既不愿相信哀家的話,就睜大眼睛好好看著,別一個不小心讓您的好閨女坑害了,畢竟有其母必有其女,這種事,她娘也不是沒干過,不是嗎?”

  蘇淮微微喘息,抑制著怒氣。

  “這是怎么了,屋里怎么靜悄悄的?”

  正沉默著,清婉忽然兀自走了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慌張的掌事宮女。

  太后一見到她,立刻黑了臉。即使多年不見,她還是有種本事,能讓人一瞧見她,心情便差到極點(diǎn)。

  掌事宮女慌張地跪下請罪:“太后娘娘恕罪,郡主執(zhí)意要進(jìn)來,奴婢攔也攔不住?!?p>  蘇淮有一絲不悅,對那宮女道:“你下去吧。”

  清婉故作沒有瞧見太后難看的臉色,笑盈盈地跪下請安:“臣女給太后娘娘請安?!?p>  太后杵著臉沒有說話。

  蘇淮的眉目溫和了許多,拉著清婉在錦凳上坐下,“你怎么出來了?這手還這么冷,也不多添件衣裳?!?p>  清婉不懼冷,也不喜包的像個粽子?!俺寂犝f,太后娘娘病了,便過來看看,順便帶了些吃食來給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病了,胃口一定不好吧?這些吃食,都是臣女身邊的宮女小竹做的,可精致了,臣女從前在揚(yáng)州,就喜歡這個味道?!?p>  清婉一邊自顧自地說著,一邊示意身后的小竹把食盒打開,挑了一盤牡丹卷,笑盈盈地呈上。

  太后心里倒是由衷的佩服起這個小姑娘來了,自己的臉都黑成這樣了,換個臉皮薄的,面上早就掛不住了,她卻還能面不改色地笑著看著她,這臉皮怕不是拿磚頭砌的吧。

  “太后娘娘不喜歡嗎?”見太后久久沒有回應(yīng),清婉皺了皺眉頭,臉上有些小失落。

  “算了,”蘇淮接過清婉舉著的吃食,放到一邊,“太后沒胃口,讓她待會再吃吧?!?p>  清婉乖巧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露出溫婉的笑容。

  蘇淮牽過她的手,道:“朕有些乏了,你隨朕回去吧,也讓太后歇息一會?!?p>  清婉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了聲好,她總覺得蘇淮的笑容下帶著一絲憂愁,卻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永福宮離青云殿很遠(yuǎn),蘇淮卻沒有選擇坐轎子回宮,而是牽著清婉的手慢慢地走著。

  一直走到御花園,清婉忍不住開口問道:“太后娘娘可是與陛下說了什么,讓陛下不高興了?”

  “沒有?!碧K淮淡淡地回道。

  他牽著清婉的手,摸到她右手虎口處有一道疤痕,低下頭去看,“這道疤怎么還在?可是那玉痕膏不好用?”那是道月牙形的疤痕。

  手上這道細(xì)長的疤痕,是清婉七歲那年落下的,疤痕不算特別丑,倒像是某種印記,某種能讓她記一輩子的印記。

  清婉笑了笑,說:“是臣女懶怠了,那玉痕膏擦了幾回便忘記了。反正也不是長在什么顯眼的地方,不打緊的?!?p>  “朕瞧你不但不愛惜自個兒的手,平日里也甚少打扮,全身上下就帶了這么個鐲子,這點(diǎn)倒挺像你母親。”

  清婉一愣,回宮這些日子,倒是甚少聽到蘇淮提起她娘親,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蘇淮在刻意避免提起她。

  蘇淮的指腹磨蹭著清婉手腕上的玉鐲,那是個成色極為普通的鐲子,可從前靜姝一戴,就是八年。他以為她喜歡玉,便費(fèi)盡心思的命人挑了許多貴重好看的玉飾給她,卻也不見她歡喜。如今這鐲子到了清婉手中,倒像是某種傳承。

  蘇淮的眉頭皺了又皺,幾乎擰成了一個川字,清婉不喜歡見他這樣,小的時候,蘇淮不管遇到了什么心事,都會和她講,甚至有時候也不管她愛不愛聽,他就那樣把她抱在腿上,絮絮叨叨的,大到朝堂政務(wù)小到后宮瑣事,無話不談。

  可自從母親去世,他們之間,便好像隔了一道屏障。

  “陛下有心事?是因?yàn)樘竽锬飭??”清婉固?zhí)地又問了一遍。

  “婉婉,”蘇淮忽然輕嘆了一口氣,“你會背叛朕嗎?”

  清婉一怔,他何出此言?“臣女為何要背叛陛下?”看著他有些孩子氣的面龐,清婉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蘇淮的眉頭卻皺得更緊了,“朕......朕也不知道為什么,許是......許是朕做了什么傷害你的事?!?p>  清婉似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絲痛苦,“陛下會傷害臣女嗎?”

  蘇淮搖了搖頭,“不會,從今往后,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你了......可你舅舅的事,你還怨朕嗎?”

  清婉仔細(xì)想了想,那么多條人命,說不怨是假的,可這些日子,他對自己真的很好,她能感覺的到,過去的那些錯事,并非他的本意,她不忍心再去怨他。當(dāng)然,如果他能把皇位讓給她,她覺得,她是愿意徹底原諒他的。

  蘇淮見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上什么,罷了,他實(shí)在不想勉強(qiáng)她說什么讓他開心的話。

  “算了,我們回去吧?!?p>  清婉抬起頭看著他,見他還握著她替她暖著手,不知怎么的,就淡淡地說了句:“臣女沒有以前那么怨了。”

  蘇淮聽了,也沒有表現(xiàn)出高興的樣子,清婉只好撇過頭。半響,耳畔傳來他低沉的聲音:“既然不怨,就不要再自稱臣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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