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此人所言為真,那這件事情就大有文章可做?!?p> 一直站在晉王身邊,默然不語的那位年輕女子忽然開口,美眸淡淡地看向晉王。
“本王當然知道這是個絕好機會,可此事事關(guān)重大,即使為真,還需好好謀算一番才是。”
晉王緩步走至桌前,隨手拿起桌上茶杯,將其中茶水一飲而盡后,輕聲道。
“臣妾倒有一計,不知殿下認為是否可行?”
“哦?”
晉王回頭看了年輕女子一眼,眸中驚喜之色更甚。
……
即使在這寒冬之際,常春宮的紅花綠草也是要比其他宮閣多上一些。若是不常來往的人,一進門看到這滿園異景,難免不會神情恍惚。
前院南角,幾枝臘梅開的正盛。面對朔風的屢屢侵擾,它們仿若全不在意。
此刻梅前一道身影靜靜而立,賢妃右手持一把精巧的剪刀,面對臘梅,環(huán)顧一周,修枝剪葉。
“哎呀,這寒風冬日,娘娘怎得親自修梅?這些事讓下人們?nèi)プ鲆簿褪橇??!?p> 聽聞身后熟悉的聲音,賢妃停下了手中動作,轉(zhuǎn)過身去對老太監(jiān)微微一笑,“閑來無事,隨意修剪罷了。”
“恕老奴冒昧?!?p> 賢妃口中的鄭公公,就是云帝身旁的貼身老太監(jiān)。他奉旨前來,原本想進院后再行通報,沒成想一進來就看到了賢妃親自在墻角修梅,話語脫口而出,實在是有些不合規(guī)矩。
“無妨,鄭公公不必在意?!辟t妃搖了搖頭,向前兩步,似是隨意問道:“鄭公公前來,可是有事?”
“啊,是陛下…”
鄭湛剛剛開口,就聽到殿內(nèi)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像是打碎了什么東西。
賢妃聞言,面色微微一變,但總歸是沒有立即進殿查看,視線仍在鄭湛身上。
鄭湛立即心領(lǐng)神會,接著道:“陛下有意,讓秦王殿下迎娶西梁和親郡主,特命老奴前來詢問娘娘的意思?!?p> “西梁郡主?”原本對于陛下給秦王安排親事,賢妃心里歡喜得很,可一聽到是西梁的和親郡主,熱情立馬就涼了大半。
自古和親之舉,皆是兩國利益相連的工具而已,她可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好不容易娶個妻室,還是為了朝廷利益奉獻。
但陛下既然有意,她也不好在明面上直接反駁,一時間竟陷入兩難。
鄭湛何其通透,僅一看賢妃娘娘的沉默,就知道她心里在擔心些什么。
“娘娘放心,以秦王殿下身份之尊,陛下怎會讓梁國郡主為其正室?不過是一側(cè)妃罷了?!?p> “原來是這樣?!?p> 賢妃聞言松了口氣,若說是個側(cè)妃,那也并無不可,說不定梁國郡主嫁過來后,不出一年半載就能給她懷個皇孫…
想到這里,賢妃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既如此,那就一切都聽從陛下的安排吧。”
“是,老奴明白了?!?p> 鄭湛走后,賢妃自喜悅中回過神來,忽然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地向內(nèi)殿走去。
她剛剛進殿,就看到滿地的瓷器碎片。
“這…這莫不是陛下最喜愛的九彩紋龍花釉?”賢妃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倒在地上。
“娘娘!”
幸而雪兒眼疾手快,連忙上前扶住她。
“這是…誰干的?!”
“是…是我。”
賢妃暴怒的聲音剛剛落下,就見到樂陽公主從簾后怯怯地走了出來,低首不語。
她也知道自己這次闖了大禍,平日里的張揚跳脫此時消失的干干凈凈。
“你…”若是別人,賢妃定會重罰不饒,可對于這個丫頭,自小就慣壞了她,一時間還真是拿她沒辦法。
“好了,把這里收拾干凈,然后再派個人去告知陛下一聲?!?p> 沉寂半晌后,賢妃輕輕搖了搖頭,語氣之中頗為無奈。
“?。俊痹迫舢嬐耆珱]想到賢妃娘娘一點情面都不講,直接就要告訴父皇,眸中變戲法似的變出了幾朵淚花,跑到賢妃身邊,拉著她的胳膊,“母妃,我就是…一時不小心嘛!不要告訴父皇,好不好?他會罵死我的!”
“母妃,求求你了!”
“哼,”賢妃輕哼一聲,把云若畫的小手拿開,“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
“你說說,我這宮里被你折騰成什么樣子了…”
無論賢妃口頭上怎么訓斥,云若畫都是一個勁地點頭,那般模樣倒是極為乖巧。
看到她這副樣子,賢妃就知道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沒聽進去。于是也就不再多說,忽然拿出了撒手锏,“既然錯了,就應(yīng)該罰。”
“給你三天時間,去佛殿…”
“我知道!”云若畫似是早就習慣了這種懲罰,搶過話頭道:“我馬上就去佛殿抄五十篇佛經(jīng)!”
說完就要往外跑,卻被賢妃一句話給喊住了。
“站?。≌l跟你說要抄五十篇佛經(jīng)了?”
“抄一百篇!”
……
大云皇室在商量著聯(lián)姻之事,西梁國內(nèi)自然也沒有閑著。
如今的西梁朝堂上,有一位高權(quán)重的異姓王。此人名為蘭世鈺,乃是當今梁帝義弟,對西梁朝廷可以說是忠心耿耿,因而被封為忠王,領(lǐng)東境軍。
此番和親,皇室之中并無適齡公主,而各宗室也都遮遮掩掩,不肯盡心。無奈之下,梁帝只得詢問忠王。這位蘭王爺?shù)故菢O為痛快,當面應(yīng)下說要讓自己的次女蘭淺竹作為和親人選。
梁帝聞言大喜,當即封忠王次女蘭淺竹為郡主,賜金銀綢緞眾多,數(shù)日后將啟程。
而作為此次和親的主角,蘭淺竹的感受卻不在眾人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
蘭淺竹的母親出身卑微,以至于她剛剛出生在顯赫的王府就不受待見。其母死后,眾人對她更加厭棄,以至于連下人都敢欺負到她的頭上。
對于這樣的一個人,她是怎么想的自然不重要。在蘭府的人看來,能夠作為郡主嫁入云國,已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明日,就要前往云國了,你準備好了嗎?”
“何需準備什么,一切聽從父王安排便是?!?p> 這是蘭淺竹在王府的最后一夜,也是她最開心的一夜。過了今夜,她就再也不用面對一張張世間最冷的面孔,旁人避之不及的和親,對她來說或許還真是個極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