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羅轉過身,對她不理不睬,徑自往前走,牛氣得不像話。
湯月瑩只能慫兮兮地跟在她身后絮絮叨叨,現(xiàn)在也不敢得罪她,東院的老母親還等著她救命呢,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禮。
她說:“鳶羅你能不能稍微說話算話一點,你來我家,能不能低調點做人,至少不給我添堵成嗎?我是詩首的事情,不是很想讓人知道,有句話怎么說來的,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我一點都不想當出頭鳥,知道不?”
鳶羅轉過身瞪了她一眼,眼神里還帶著一絲嘲諷。
湯月瑩立刻改口:“好,我不說了,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家就是你家,你想上房上房,想揭瓦揭瓦!”
你本事大你牛,以為帶了個什么人回家,是個大祖宗!
如果就這樣湯月瑩也就算了,被人瞪幾眼,說幾句,都不是事,反正也不會掉肉。但鳶羅這個人做事風格有些迥異,非常人的腦子能理解。湯月瑩覺得她看她應該不算很順眼,但她呢,不順眼歸不順眼,絲毫沒離開的想法,而且開始日常教學。
那天一早西廂房‘嗷’的一聲慘叫,響徹湯府。
湯問了解情況以后說:“鳶羅姑娘真是良師益友,就叫月瑩跟著她好好地學吧!”
這是什么情況呢,自從那天鳶羅見她如潑婦般的打架本領,恨不得自己眼睛立馬就瞎了。于是她很認真的要教她拳腳功夫。
她說:“好兒女應該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你在文這一方面沒什么問題,但是一點武藝都不懂,那就不行?!?p> 湯月瑩沒有記錯的話,這話不是這樣說的,應該是好兒郎要文韜武略吧!要她學拳腳功夫,這不是強人所難嘛!她說:“有你在,我還要練什么武,你幫我打不就行了!”
鳶羅說:“我不保證能一直在!”
這話讓湯月瑩有一點感動。但當時鳶羅想的是這種小家里氣的過的這么無聊的日子,保不定哪天她就過精神錯亂了,然后一巴掌把自己給拍回地府去。在那之前,教她點東西,保證她綽綽有余地過完這一生就行。
于是就發(fā)生了方才的那一幕,因為她下不了叉,鳶羅只輕輕地踢了一腳,她就橫叉到了底。慘叫過后,她想完了,完了韌帶肯定拉傷了!
鳶羅一看,看來今天拉不了筋,那就去長途拉練吧。
湯月瑩一聽連忙反對:“我都受傷了,姐姐你本著人道也該讓我休息休息?!?p> 鳶羅說:“你就說去不去吧,你要是不去也行,那我也不去了。你娘少了那么一兩種藥材也不礙什么事,頂多就是我學藝不精,畢竟這是連太醫(yī)都束手無策的毛病呢!”
湯月瑩一聽,哪里還敢說什么,換了礙手礙腳的繡花鞋,穿上方便走路的平地靴,主動背起背簍說:“早說嘛,不就是去采藥,我好著呢,我們走吧!”
初春乍暖的天氣,沿著窄小崎嶇的山路往上爬,很容易發(fā)汗。鳶羅在前面開路,看到有用的植物就會叫她去采。有些她也認識,比如黃芩,土當歸,肉豆蔻之類的,有些就不認識,鳶羅也會有耐心跟她講解,其中有個叫九死還魂草的挺有意思,根能自行從土壤中分離,蜷縮似拳狀,隨風移動,遇水而榮,是止血的良藥。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采摘,剛開始湯月瑩勉強能跟上她,但是背簍越來越重,鳶羅越爬越高,縱然她用枯枝當拐杖,也實在是跟不上。找了一處稍微平坦的地方,坐下來直喘氣。
她料想鳶羅不會落下她太遠,回頭會找她。看一眼山腳,卻怎么都看不到邊,原來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深山。
等了一會,卻前后左右都看不到鳶羅的身影。
她嘗試呼喚喊道:“鳶羅你在哪里?”
沒有得到回應,只有山谷深處她自己的回音傳來,在哪里,哪里……湯月瑩有些著急,方才一路跟著沒有記任何一條岔路,讓她自己下山,十有八九會迷。去找鳶羅,她要是折回來豈不是兩相錯過嗎!怎么辦,她在原地左右為難。
不遠處一株高山松上盤著一條黑眉蝮蛇,正絲絲的吐著紅信子。方才的叫聲似乎驚擾到它,它警惕的抬起三角腦袋,左顧右盼。
湯月瑩在原地又等了一會,查看了一下地形,確定這是一條直道,并沒有岔路,才決定往前稍微走一走。
她一邊走,一邊喊:“鳶羅,你在哪里?”
她這一動,黑眉蝮蛇看見一個女人形單影只的在深山里行走,這難道不是老天爺送來的禮物。它‘呲溜’鉆進草叢,飛快的朝她逼近。在離她不到十米處,漸漸幻化出人形來。
湯月瑩只顧往前走,渾然未覺身后一個皮膚黝黑,背上滿是黑白條紋的男人,正無聲無息地向她逼近。